前腳剛剛步入和苑,便迎上了某位王爺的目光,冷峻的臉上,依舊入常年不化的冰山一樣,令人發寒。
「見過王爺!」朱顏惜嘴里客氣,動作可沒有多恭敬。
拓跋元穹抿著唇,不說二話,就這樣看著顏惜,只見她此刻臉上,卻是歡愉的。
朱顏惜也不說其他,跨步邁入主殿,在拓跋元穹一旁坐下,座位上的茶,仍舊是溫熱的,在看看拓跋元穹一旁的茶盅,朱顏惜自然也知道,這茶是為自己準備的,縴細如玉的手,拿起了茶盅輕啜了一口,苦丁茶的苦味,在舌尖蔓延,朱顏惜只是輕抬了眉尾,便揚起嘴角,慢慢喝了起來。
扣下茶蓋,朱顏惜這才轉頭看著拓跋元穹,「不知道,顏惜的手藝,王爺嘗過如何呢?」
拓跋元穹抬眼,寵溺道「顏兒的手藝,著實不錯,只不過,這甘苦與共,還是要有顏兒在側,才算完美~」
朱顏惜嘴里回甘的味道,也傳了回來,甘苦與共,拓跋元穹要的,只是如此嗎?可是,自己呢?
眉頭緊鎖之際,就听聞拓跋元穹幾不可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若你想知道,本王重來不會瞞你,既然本王的決定,令顏兒苦澀,那麼顏兒的懲罰,本王自然認了~」
拓跋元穹真的明白自己,是的,苦澀!若拓跋元穹的選擇,真的是在皇位,那麼,這條路,就注定了這樣的滋味,心里有苦,不讓他一嘗,如何可以。而他,卻也是明白的。
「唉…」朱顏惜嘆了口氣,這才苦笑,「王爺,在顏惜心里,確實不曾以為,你會在意那個位子,可是,顏惜卻想不明白,這是為何?」
帶著困惑的雙眼,看著拓跋元穹,這樣的拓跋元穹,是自己陌生的,雖然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都是王者之風,卻總是令自己決定,是不屑于這些凡俗的,如今,自己真的是不明白了。
朱顏惜眼光瞅見了拓跋元穹衣擺的高山流水圖,思及那日,在畫館所見到的,心下一驚,「那副高山流水,是王爺你畫的!」
拓跋元穹笑了笑,「顏兒還真是,後知後覺,那日,本王也才知道,顏兒居然能一語中的地,說出本王畫中之境,那麼多人,都直覺高遠磅礡,殺機,倒是顏兒一人道出。」
「本王要這位子,只因為我母妃的不甘心,既然如此,本王便必須,全了母妃的遺願,僅此而已,或許,是對于母妃之死的壓抑,本王在作此畫的時候,才有了殺機。顏兒,你可願陪本王,甘苦與共?」拓跋元穹起身,走到了顏惜身前。
只見她低下頭,搖了搖頭。
這一動作,令拓跋元穹心里一陣,苦笑,依舊在臉上泛起,還是不願意嗎?拓跋元穹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頭,「那若是本王許諾,無論如何,獨有一人在身旁呢?顏兒也還不願意?」
「是,我不願意!」朱顏惜清冷的目光,閃過絲絲的失望。
「為何?」
「因為王爺太天真了!後宮無二婦,自古以來,誰能做到?」朱顏惜笑得越發溫柔,「王爺若要成大事,就勢必有不少的無奈在身,不同的位置,就有不同的決定,顏惜…賭不起,也輸不起。」
「那麼顏兒要什麼?」拓跋元穹皺眉,對自己,就這樣的沒有信心嗎?
「若我要王爺放手…唔…。」朱顏惜瞪著突然間就吻住自己的拓跋元穹,直到快窒息了,才被松開,憤怒,在拓跋元穹的眼里閃動,「本王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顏兒此刻要本王放手,強人所難!」
隱晦的情話,自拓跋元穹的口中而出,令朱顏惜有些羞澀,別開了頭,朱顏惜繼續道︰「王爺的想法,那是你自己的想法,與我無關,王爺要的太多,是會吃撐了的。」
「那本王為你,放棄一切如何?」
「王爺真會說笑~」朱顏惜皺眉,不得不說,拓跋元穹的這句話,在自己的心里投下了多大的震撼。
「朱顏惜,本王像是說笑的嗎?」拓跋元穹不悅的捧起朱顏惜的臉,一臉認真地,盯著朱顏惜。
笑,在朱顏惜的臉上漾開,拓跋元穹有些不解,卻在顏惜帶著笑意的眼楮里,有些挫敗,自己只顧著解釋,卻不曾發現異常,難怪顏兒一直都低著頭,竟然是為了,掩飾笑意!
朱顏惜眨了眨眼,拉下了拓跋元穹的手,「我雖然厭惡高牆內瓦,卻也只是因為,不喜歡爾虞我詐的爭斗,王爺可曾听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顏兒!」
「只是,顏惜不是賢良女子,無法接受把自己的心分給了別人,也無法接受,自己一心交托的人,心有二意,若王爺要那高位,顏惜自會跟隨,可是,若有他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帶著無限的堅定,朱顏惜說著驚世駭俗的話語,半威脅,也半妥協。
「好!」拓跋元穹摩挲這顏惜光滑如絲的臉頰,毫不猶豫地應聲。
「可是~」朱顏惜話鋒一轉,「王爺故意隱瞞,顏惜確實是傷心了,若不是墨台昊說出來,是不是我只會是最後知道的一個?」
朱顏惜突然間無限委屈的,帶著哽咽,手絹,也緩緩擦拭了眼眶,楠嫻剛剛步入,就看到了自己家小姐,惡作劇之前的習慣性動作,急忙低下頭,為王爺默哀,自己跟在小姐身邊久了,都知道小姐真正傷心和假意傷心時細微的動作區別,所以…楠嫻勾起嘴角,有好戲看了!
果然,沒有多久,就見大小姐的眼淚,如同出閘的洪水一樣,奪眶而出,這下子,原本只是皺眉懷疑的王爺,已經慌了手腳。
原以為顏惜是故意在拿自己開玩笑,想不到,居然真的傷心哭了!
「顏兒~」拓跋元穹此刻,顯得笨手笨腳地,不過,對于一向高高在上的他而言,哪里有需要哄人的時候,向來就冷心的拓跋元穹,見人哭哭啼啼都是漠視或者惱怒,誰還敢在他面前只有聒噪哭泣,可是,現如今,這哭得傷心的,卻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溫暖的存在,這哭,也觸動自己最柔軟的一處,耐著性子,拓跋元穹依舊眉頭緊鎖,柔聲道︰「都是本王的錯,顏兒,別哭了,可好?」
噙著淚水,朱顏惜看著拓跋元穹,嘩的一下,哭得更加傷心,縴細的手指,指著拓跋元穹一陣指責,「我就知道,王爺還是覺得,女子就應該有女子的三從四德,你根本就是迫于無奈答應的~」
拓跋元穹這下,眉頭皺得更深,雖然有些疑惑,顏惜為何突然如此不講理,卻也被哭得心軟,「本王沒有,顏兒,你別胡思亂想了~」
「你發誓!」朱顏惜語帶哽咽地,吸了吸鼻子,一旁的楠嫻,看著穹王爺真的認認真真起誓,頭埋得更低了,瞥見自己家小姐,就知道還沒有結束,壓制了笑意,才繼續抬頭偷瞄。
果然,拓跋元穹是發誓了,朱顏惜這下子,還哭得更歡了,「嗚嗚~我就知道,你還是不情願的,你嫌我煩!」
「顏兒,本王什麼時候嫌你煩了!」拓跋元穹的語氣,帶著微怒。
「你還凶我!」朱顏惜的眼淚,就似不要錢一樣地,繼續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哽咽地指責,陸陸續續吐出︰「你…你哄我也是。皺眉…說話也大聲…好不情願…我就知道,愛情都是這樣,一旦…一旦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了…我…」
無奈的嘆氣,拓跋元穹只能耐心地,不斷解釋安撫著朱顏惜的突然之間莫名其妙的情緒,一把將朱顏惜摟入懷里,手掌輕輕撫過顏惜的背部,低聲下氣地認錯,在感受到顏惜在懷里顫抖的厲害的時候,拓跋元穹擔心地將懷里的小女人給撬了出來,卻發現,朱顏惜眉眼之間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朱顏惜!」拓跋元穹咬牙切齒地,瞪著朱顏惜。
「王爺,我耳朵還好著呢~」朱顏惜掏了掏耳朵,一臉平靜地,對上了拓跋元穹的雙眼。?「朱顏惜,戲弄本王,很有趣?」拓跋元穹自小的高高在上,令他此刻的怒氣,有些難以壓制,只是,朱顏惜卻一臉無懼地,對上了拓跋元穹的質問「當初王爺一人分飾兩人戲弄顏惜,害我以為自己多情到,喜歡兩人的時候,王爺就沒有想過,我會生氣?」
「也就是,你如今,是以牙還牙了?」拓跋元穹被顏惜的話給壓了回去,怒火,倒也消散了一些,這女人,該死的記仇!
「顏惜不過是按照王爺的意思,甘苦與共,要王爺也體會一般,難道,王爺剛剛說的,都是騙我的?」無辜的眼神,很快得看向拓跋元穹。
「嗯哼!」拓跋元穹不在說話,楠嫻看完了戲,心情也好得不行,如今看著大小姐對王爺的孩子氣,就知道,小姐是信任著王爺的,許久,都沒有看到小姐這樣的肆意妄為,自己,也很為小姐開心,只是,這些天,小姐雖然刻意忙碌起來,心里,也還是在為將軍難過吧,大後天的婚禮後,將軍就要問斬,小姐看似遺忘的背後,還是忘不了吧。
穹王府的暗衛,出現在了和苑殿外
「屬下拜見王爺!」
拓跋元穹看著安排在張嵐身邊的暗衛出現在和苑,蹙眉冷聲道︰「何事!」
「回王爺,麗嬪今日前往拜見,故意摔了一跤,已經流產。」暗衛簡明扼要地向主子回稟,朱顏惜聞言,眼里微光閃過。
「本王知道了。」
「屬下告退!」暗衛行禮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就似剛剛這簡短的對話,完全不存在一樣,朱顏惜看了看拓跋元穹的淡定,歪著頭問道︰「王爺就不擔心,這張嵐的安危?雖然說皇上是知道我們的安排,可是,這麗嬪小產,皇上怎麼都不可能一心偏著一個假的寵妃吧?」
「本王不養無用之人,既然可以要她入宮,自然,有不少過人之處。」
「這樣啊,那還是我多此一舉了呢~」朱顏惜點了點頭。
「哦?」
「王爺,這個時候,我們去看戲,還剛剛好趕得及呢~」朱顏惜邀請道︰「太醫過去到診斷接受,剛剛好呢。顏惜好奇,王爺的人,能演出如何的戲呢。」
「好!」拓跋元穹攬著朱顏惜的腰身,跨步朝前邁進。
御泰宮
麗嬪臉色蒼白的,在偏殿內躺著,原本艷麗的臉,此刻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太醫把脈後,只能搖了搖頭。
「太醫,麗嬪情況如何?」急匆匆趕來的雨貴妃,此刻偕同前不久被僅為才在的徐美人,早早就守在了一旁,這些日子,皇後為了忙碌顏惜的婚事,暫時將後宮大權暫交給了雨貴妃和霞賢妃,自然地,雨貴妃會在第一時間趕到,也是正常的,至于霞賢妃,也在前來的路上。
朱顏惜和拓跋元穹步入御泰宮,就听到了太醫的回稟。
「貴妃娘娘,麗嬪娘娘還有幾個月就就臨盆,此次小產,大傷元氣,只怕,今後必須好好調養,否則,一旦有孕,都會難以保住了!」
「哎~人沒事,也是萬幸了~」雨貴妃一臉的可惜,對著太醫點了點頭︰「太醫趕緊給麗嬪開些藥,務必要麗嬪的身子,盡快好起來,不然,皇上那邊也會擔心的。」
話語之間,雨貴妃也注意這嵐淑妃的表情,只見她漠然地看著這一切,徑自在一旁,吃著茶點。
「這御泰宮,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了~」朱顏惜偽裝不知,皺眉看著一團糟的內屋。
隨著顏惜的進入,大家伙才發現,拓跋元穹也冷著臉在一旁,這下子,原本要對嵐淑妃發難的雨貴妃,倒是有所顧忌了起來,畢竟,對于這嵐淑妃,穹王爺的態度,也是令人費解。
「見過各位娘娘!」朱顏惜笑著朝著嵐淑妃、雨貴妃和徐常在行禮,而拓跋元穹,這是微微點頭,就算是行禮了。
「郡主和王爺,怎麼會過來?」嵐淑妃笑得溫柔,話語中的喜悅,也是難以掩飾的,只是,只是這樣一句話,就已經令在場的人猜疑了起來,若說昨日見到嵐淑妃只有猜疑,那麼此刻,嵐淑妃和顏惜的熱絡,就要人詫異了,何況,這才一夜之間,種種巧合,無不在提醒著眾位老人,嵐淑妃便是昔日的皇貴妃!
「顏惜今日和王爺閑來無事,散步至此,王爺可能是思及往事,也就跟在王爺進來了,倒不曾想,這御泰宮這麼多人呢。」朱顏惜笑語盈盈,拓跋元穹也不說話,便如同默認了朱顏惜的話語,徑自在一旁坐下,打量著四周的擺設。
「麗嬪小產,昏迷之前一直喊著有人推了她,本宮也正頭疼,宮正司的人來了,顏惜郡主也來得巧,正好可以幫忙斷一斷此案呢~」雨貴妃不懷好意地看著朱顏惜,心里暗忖,還有三日,自己必須在這三天內,除去朱顏惜,否則,這仇可就不好報了。
雨貴妃的小心思,朱顏惜自然明白,而看著徐常在,朱顏惜的嘴角,輕輕上揚,「哦?若是有顏惜幫得上的,顏惜自然無二話的。」
「賢妃娘娘到!」殿外的聲音傳來,雨貴妃眼里的不悅,很快壓下,這霞賢妃,來得真快,哼,這些人,早晚自己會收拾掉的。
霞賢妃一入御泰宮,看到顏惜和拓跋元穹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愣,而後,在了解了情況後,眉頭皺得很深,「想不到,這差這幾個月,還出了這岔子,若是人為,必然要凌遲處死!」
霞賢妃很是生氣地,轉頭望向宮正司,「王宮正,你宮正司可有查到眉目?」
「回賢妃娘娘的話,宮正司已經進行核查了,現如今,就需要等待麗嬪娘娘醒來了。」王佳俯首回話。
「本宮也想知道,是什麼人,敢在御泰宮如此晦氣,這人呢,無論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始終是那麼的不擇手段,時間,到沒有把這改變了呢~」嵐淑妃已有所指,卻又模糊不清的話語,令人心悸不已,朱顏惜看了看拓跋元穹,果然不愧是他挑出來的人,說話,都能模稜兩可地,要人猜測疑心,這樣子,是最好不過的了。
細微的聲音,在層層紗幔後響起,朱顏惜眼里閃過看好戲的戲謔。
------題外話------
別急別急,群里的妹子已經抽過我了,我正在反省中,我知道,大婚還沒有給,我的錯!
恩恩,是的是的,皇貴妃的真相還沒有揭開,我要反省!
劇透嘛,這個,恩恩,下一章,虐虐雨貴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