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情景再現
只一瞬間,龍暉覺得只是一瞬間的時間,風青青便不見了。
前一刻他還緊握著她的手,指尖仍殘留有她的體溫,他舉起手指,霓虹閃爍,七彩燈光穿過指縫兒間隙,他下意識地握住,再放開,掌心什麼都沒有。
那些虛幻的,看得見模不著的東西,他是抓不住的。
半年的時光,若不是看到懷里熟睡著的小藝,他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與她相處點點滴滴,現在只凝結在孩子的身上。
醫院里雪白的被褥上,仍殘留有她的血跡,怵目驚心的殷紅,讓他渾身的血液都糾結在一起!
風青青,你好狠的心,好毒的心,再一次將他心頭的一池湖水攪亂之後,你再一次選擇了逃跑!
自己愛到骨子里的女人,居然是個膽小鬼,在他竭盡全力營造他們愛情小窩時,她居然不見了。
「所以啊,你們兩個——」他忽然獅吼道,手指著默默陪在身邊的蔚風和水雲煙,「你們兩個干嘛多事啊?」
哇!小藝被嚇醒大哭起來,扯著龍暉的襯衫邊哭邊喊媽媽,龍暉本就頭大,這下連眼楮都紅了,怒目瞪著自己的倆手下。
水雲煙默默接過孩子,抱進車子里哄著,他知道眼前的男人腦袋不清醒,他們找了大半個g城,連風青青的影子都沒找到。
一個人若是刻意藏起來,可想而知,要找到有多大困難。
蔚風躲到一邊兒去打電話,今天晚上台風很大,被掃到是很正常的,問題是怎麼結束這場台風!
很久,沐流風的聲音才在手機里響起——
「沐經理,打擾了。」
「你當然是打擾了,小子,現在是幾點?你上司沒教你禮貌嗎?」
顯然這不是他們倆的第一次通話,沐流風很清楚對方是誰,炮筒子吼吼的,很激烈,絲毫不遜色剛才龍暉的獅吼功。
蔚風不敢將手機拿離自己耳邊,硬著頭皮任他肆虐自己的耳朵,耳膜差點沒被震破,等那邊終于緩和了語氣,才敢接下話茬。
「沐經理,嫂子不見了。」
「啊?」沐流風呆了一呆,立馬參透其中的寓意,汗,「這哪個王八犢子惹得禍啊這?」
蔚風半天沒崩出一個字來!
「問你話呢怎麼沒聲兒啦,啞巴了你?平時多機靈的孩子怎麼到正事兒上就卡殼了呢?」
「沐經理,是我的錯,我告訴嫂子主任在約見姓竇的那個雜種——」
「啊?」沐流風差點兒沒瘋了,「小子,看你平時也酷酷的樣子敢情是裝出來的啊,你丫滴不知道那是一顆炸彈嗎?炸彈啊,你懂不懂?」
蔚風仍舊將耳朵貼近手機,接受魔音荼毒,偷眼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主任,後者正蹲下來抽煙,勾著腦袋,整個一小老頭兒似的,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頹廢的龍暉。
昔日飛揚跋扈,驕傲且果斷干練的男人,如今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提不起精神來。
「……丫滴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大概是罵累了,那邊的沐流風忽然道,該死的自己該不會對牛彈琴吧
「在听呢,沐經理。」
丫滴就一死豬不怕開水燙,沐流風又是一陣咬牙切齒,知道和這個木頭干仗沒什麼意思,末了就問在什麼地方,龍暉又在哪疙瘩窩兒里,說一會兒見就掛了電話。
其實,他們現在就在市二院的馬路對面,折騰了大半夜,現在已經是凌晨五點,陸陸續續有掃大街的清潔工在辛勤地工作,街上很少人,偶爾一輛緊急鳴笛的急救車呼嘯而過,沖入對個兒的醫院急救中心,讓人好不容易緩下來的心再次糾結起來。
水雲煙緊緊捂著小藝的耳朵,孩子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她可不想她再次被吵醒。
龍暉腳下散落著不少的煙蒂,有的尚自散發著煙霧,其觸目的程度不比急救車里的氣氛小,蔚風幾次前去勸慰,都被冷冷地瞪了回來。
現在的主任簡直太可怕了,那雙紅得冒火的眼楮,足可以殺人了。
沐流風終于趕來了,開著那輛白色的法拉利,輪胎擦過龍暉被風吹起的襯衫,無聲地停下。
蔚風感嘆這高級車剎車性能就是好的同時,仍舊擔心主任的發飆,果然——
龍暉忽然扔了煙蒂,跳起身子,飛起一腳踹在法拉利輪胎上,發出一聲悶悶的聲響。
「沐流風你丫滴活得不耐煩了是不?」龍暉對著窗子狠狠罵道。
啊啊啊……他好怕怕,沐流風隔著車窗做小女孩兒怕怕狀,樣子滑稽至極。
「你丫滴開門下車!」龍暉又是一腳。
水雲煙捏了把汗,看了蔚風一眼,兩人皆是擔心主任的腳會不會廢掉的表情。
車子里的沐流風雙手捂著腦袋,開玩笑,我若是下車你丫滴不打死我才怪,我又不傻。
龍暉腦極,長腿飛起,對著車子就是一陣連環踹。
我的——車啊,沐流風心疼的要死,價值兩百萬的法拉利,被這丫當出氣筒發泄,心疼死哥了。
龍暉終于累了,雙手撐著車子前方,垂頭喘氣,沐流風下車,嘆著氣拍拍龍暉的肩頭,安慰的話到嘴兒邊全變了味兒。
「龍暉,哥早就說過青青那丫頭就是一條千年蛇,看起來漂亮其實毒得很,你又何必生氣呢。」
龍暉扯住自己的頭發,幾乎想把發絲連根拔起,五年前他也是這樣,歷史重演,沐流風擔心這丫滴要廢掉了,不禁惱火。
「救憑她風青青,大半夜的還能跑哪兒去?哥替你找她,放心,我就是讓人把g城翻個底兒朝天也要把她挖出來。」沐流風說到做到,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媽的養那些龜孫子,現在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他還就是不信青青這傻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龍暉回過頭來,仰首望著天際,凌晨時分,天空泛著青白色,有淡淡的霧氣氤氳,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模糊,仿佛電視劇中被黑白無常引入地獄的道路,森森地泛著寒氣。
「……話說哥兒們,青青不是毒蛇嗎,她若是鑽進蛇洞咱挖得出來嗎?」
吩咐手下的間隙,沐流風不忘劍鋒渣滓和龍暉開玩笑,龍暉模著鼻子,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沐流風終于老實了,繼續命令那干子人要好好找人。
「走了。」龍暉邁起腳步,瞟了一眼蔚風,後者似乎松了口氣,替他開了車門。
水雲煙抱著熟睡的小藝,坐在車子後排,看著龍暉冷硬的背脊,沒敢說話,倒是坐上司機位置的蔚風大膽——
「回小區嗎?主任。」
「不,去開發區酒店,讓他們準備好一個房間,請一個專門保姆。」
龍暉說完,便以手撫著額頭,靠在車門上,閉著眼楮沉思。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行駛在g市的街頭,沒有人說話,安靜得像是能听見彼此的呼吸,每個人都很累,包括沐流風,這些天他第一次感覺頭大,那便是被一個女人牽了鼻子。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的經典用語,問世間情為何物,那就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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