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書
忙完葬禮，許文龍的老婆打扮的花枝招展，一手攙著女兒一手抓著由肩頭垂掛下來的挎包帶開開心心地回娘家了。♀而許文龍的兩個姐姐還沒有回家，他的兩個叔伯哥哥也在這里沒有走，他們的心里都很悲憤。許文龍的叔伯二哥徐文太和叔伯三哥徐文洋坐在死者家門口的兩個小凳子上，小聲地商談著有關為死者報仇雪恨的事，而許文龍的兩個姐姐則在南北兩個房間里東找西找、左找右找、仔仔細細地翻找著什麼。
許文龍的兩個姐姐分別在兩個里屋內東翻西找的，翻找了好一陣，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找到，許文龍的家里是窮的叮當響，當然兩個姐姐並不是想翻找值錢的東西，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兄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她們總想找到一、兩樣兄弟特意留下的東西，能讓他們了解到死者的死因，或是被那個蛇蠍心腸的老婆逼死的證據。死者的兩個姐姐東找西找、左找右找的，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在死者的一件破舊棉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很普通的工作日記本。（這種工作日記本，當時的供銷站里面經常有的賣的，一般人會買回去記記賬什麼的，如果不仔細看，這種很不起眼的日記本根本不覺得有什麼，是死者的東西隨手就會扔掉的，但死者的兩個姐姐都是有心人，她們一看到這個小本本就想到了弟弟會在里面記著什麼。）盡管死者的兩個姐姐都不識字，但她們想到了兩個哥哥都識字，就將日記本拿給了坐在門口小聲談話的兩個叔伯哥哥︰「小哥、三哥，你們看看這個日記本里寫著什麼！」許文龍的二姐將日記本遞給了她的二哥，也就是她口中的小哥。
二哥許文太是他們許家家族中識字最多的一個，年輕的時候讀過許多年的私塾，也是私塾老師最得意的一個門生，在他讀書的時候人們都習慣稱呼他為秀才，現在人們更習慣稱呼他為老夫子。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白白淨淨，看上去很斯文，像一個教書先生的樣子。他衣著整潔，常年穿著青色、灰色一類的中山裝，上面兩個小口袋下面兩個大口袋，還常常在右上的小口袋里插著一支閃耀著亮光的金星鋼筆。
許家的什麼大事小事也基本都是他過問的多一些，他在供銷社上班，是供銷社的副主任，長年累月呆在工作崗位上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一心撲在事業上很少回家，現在五十幾歲了離退休的日子也不遠了，仍然是這樣。這幾日因為兄弟的悲慘的去世，他才請了幾天假回來的。死者的叔伯三哥許文洋是小生產隊會計，也讀過幾年書認識一些字，早年也當過幾年兵，後因他的母親怕他把小命丟了，死活不讓他長期留在部隊里，哭著鬧著他沒有辦法就提前退伍了。許文洋四十大幾歲，中等個子偏高，也是不胖不瘦，皮膚小麥色，可能和他的工作性質有關系，長年累月的在田間和地頭的跑，他看上去要比徐文太健壯一些。在鄉間干活的農民伯伯、嬸子們沒有一個是白皮膚的，都是小麥色或是黑色的皮膚。
許文太打開硬面工作日記本，就听「嘩啦」一聲，有一疊折的四方四正的白紙從工作日記本里面掉了下來。許文太趕緊打開這疊白紙，就見上面赫然出現了一排排的血字，尤其是第一排中間的幾個又大又紅的字更是醒目︰字字恨，聲聲冤！
許文太又趕緊朝下看去，許文洋也急忙探過頭來跟著一起看了起來，許文太的兩個叔伯妹妹也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們，許文洋感覺到了兩個妹妹在緊張的看著他們，猜到她們肯定想要了解里面的內容，他就小聲地朗讀起來︰
哥哥、姐姐︰你們好！
我這一生過的是生不如死，早知道會這樣，在結婚前就死掉該有多好，或者直接不來這個人世間一趟則更好！母親也不會因為我而死，因為我母親被推進了河里給淹死了，母親死的好無辜好淒慘！我真是太弱懦太無能了，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真的不應該討這個女人做老婆，她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甚至比蛇蠍還要毒上許多倍，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我怎麼不早一點死？現在才想到死！……我的那個所謂的女兒也不是我親生的，是這個不要臉的跟別人生的，跟王國文生的，他們在做那個事情還讓我為他們看門口……王國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許文太看到這里他們都有點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許文龍的兩個姐姐听到這里再一次留下了傷心的眼淚，有一發而不可止的樣子。♀
「文洋，不要再讀了，我們把它折疊起來收藏好，留到以後會有很大用處的。」許文太阻止了許文洋再繼續念下去，他將血書重新折疊好，放進了那個日記本里，「現在你們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什麼都不要朝外面透露，等我們把事情辦好了，為兄弟把仇報了，到那時你們無論說什麼都沒事的，現在切記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向外面透露出去，更不要亂說，話說多了透露出的風聲越多就會對我們越不利。」許文太囑托著這三個妹妹和弟弟，說完他就走到一邊去了，他將日記本也裝進了自己的口袋，他在靜靜地思考著。
天快接近中午的時候，許文太和許文洋的老婆用他們自家的錢買來了幾個菜，在死者家里忙著午飯，為死者供飯，該有的習俗他們一樣沒有落下，盡善盡美地做到對得起死者。
而此時許文龍的老婆正在娘家，和她的娘家人坐在餐桌前好吃好喝的，有說有笑，並且還在爭論著什麼。
「那個老不死的擋我的財道，干預我的好事，被我三下兩下就推進了河里給淹死了，哈哈哈！她早就該死了！讓她活到那會兒才讓她死，真是便宜她了……」付美蘭夾了一塊肉放在嘴里嚼了幾下後，得意洋洋地說著。
「你當初就是鬼迷心竅了，叫你不要嫁給這樣的人家，你偏不听非要嫁給這樣不算富裕的人家。」付美蘭的父親陰沉著臉抱怨付美蘭道。」就是啊，當初讓你找一戶比這家條件更好的人家，你就是不听，不知道你愛上了他們什麼？真是鬼迷心竅了！「付文美的母親也跟著嚷嚷一句。
「還說這話呢，當初人家條件果真差呀，不是你們每年要這要那的，我把那邊家里的多少好東西給你們啦？你們還不知足也不手捂心口想一想，我結婚後到現在從那邊拿回來了多少東西，多少好東西，那邊的金銀財寶都被我明著拿暗著偷的全都拿給了你們！你們二老憑良心說說人家的經濟究竟差在哪里！還是不錯的，也就是敗給了我們的這個家，敗給了你們。你們還心不滿足，現在還這樣說，要不是我常年接濟你們，不知道你們老夫妻倆要淒惶成啥樣呢？！現在把人家搞成那樣了，就變換了說法，說當初你們不願意，其實就是你們看中了人家的錢財，眼熱人家家里有祖傳的金銀財寶，才同意我嫁到他們家里的，現在居然還這樣說！那麼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死了，我現在到哪里去找到這樣的一個人來疼我愛我呢？！就是不把他當一個丈夫，當一個奴隸，長年累月的伺候我也是好的呀！我現在到哪里去享到這個福呢？！」付美蘭也有點抱抱怨怨的。
「你這傻閨女，離開他也不是找不到好人家的，你長的這麼漂亮要找什麼樣的人家找不到呀？你真是個傻閨女，這樣的人已沒有油水了，還要他干什麼？！趁早離開他，離開他越早越好！」付美蘭的母親開始教唆起自己的女兒，「再找到更好的人家，不但我們能沾到光，更享福的還是你呀，我的傻閨女！」
「要不是許文龍當初接濟你們，在大躍進吃食堂的時候，你們不知道要餓成個啥樣呢！唉，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以後我再找到好人家，你們都不要再指望我了，你們靠你們自己吧或者靠你們自己的兒子，我不想再那個樣子了。他人雖老實但對我可好了，我現在就是找到再好的人也不會有像他對我那麼好的人了，我要他向東他不會向西，我要他打狗他不會攆雞，他對我是服服帖帖，把我當女皇一樣的孝敬，我可享福死了，可現在這樣的福到哪里去享呀？！我還能找得到這樣的人嗎？！如果我現在找一個不听我話的人，我就要受人家的罪了，不是把他逼的太厲害他也不會死的，我後悔都有點遲了。我可以在外面水性楊花，可以盡情地享福，只要對他不過分他也許就不會死了，並不是像你們想的那樣，我是要他死的，我只是要他做我的奴隸，可現在把他逼得太急了，他去了，那樣的福我以後再也享受不到了！哼！哼！！……」付美蘭心里也有著無限的悵惘。
「女兒，那個沒用的東西已經去了，你就不要再去想他給你帶來的所謂的福氣了，只要有錢只要有美貌，什麼樣的福分享受不到呀？！還會有人讓你做女皇的女皇！女兒，你不要急，這一天會到來的！」付美蘭的母親尖嘴薄舌的繼續勸說著她的寶貝女兒。
「媽，我不要你勸了，只要你們以後不再打我的主意就行了，我會過好自己的日子的，你們都不要指望靠你們的女兒來發財了！」付美蘭仍有點不開心地說著。
「你也太不像話了，我們還沒有吃幾口飯呢，你就咕嚕咕嚕說這麼多的話，都說我們不好，我們把你養這麼大了，就指望你回報一點又怎麼啦？不就死了一個外姓的男人嗎？死了就死了，值得讓你們這麼難過的嗎？！」付美蘭的父親又一次沉下臉來，瞪起了一雙三角眼不高興地說道。
「女兒，你也就不要再指責我們了，我們把你們拉扯這麼大確實也不容易，你死個男人又算得了什麼？！不要再跟你爺頂杠了。」付美蘭的母親又勸起付美蘭來。」你們雖然養我們不容易，但在我們這里，自古以來都是兒養父母，你們倒好不指望你們的兒子，卻全指望我了。我也不說了，誰叫你們都是我的父母，你們說的也有道理，他是一個外姓的人，死了就死了我也無所謂的，我還好再嫁人的，如果沒有父母沒有了你們，就沒有了我付美蘭，我也會記著你們對我的養育之恩的，對我的好，我以後會更好的報答你們的。只不過再想有這麼好的奴隸服侍我，確實是不可能的了。本來我可以一邊奴役著他，一邊再暗暗地跟別人好著，也就把他當個擺設當個奴隸使用罷了。現在這一切都成空了，我也就不說什麼了，誰叫你們是我的父母呢？失去一個奴隸就失去一個奴隸吧，罷罷罷，我還是對我的父母對你們二老好，現在奴隸沒有了就沒有了，只要你們二老好好的活著就行了，女兒也就心滿意足了！從今往後我什麼都不會再說了，只要我的父母雙親過得好好的，女兒也就感到欣慰了，管他旁人什麼死不死活不活的呢，跟我有什麼干系，死一個就是死十個也跟我沒有任何的干系！爺，媽，你們都不要生氣嘍，呵呵呵……女兒笑了，你們也笑一笑吧！「付美蘭在這樣豬狗不如的父母的教灌下，思想、心態變得更加的壞，幾乎都無法找出更正確的詞匯來形容。」呵呵……呵呵……「這才是我的乖女兒，听話的女兒呢！」付美蘭的父親發出了一聲聲怪笑聲，付美蘭的母親也跟著怪笑了起來，「啊啊……嗨嗨……」他們笑得是那麼的詭異和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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