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駐足原地,恭敬地立于墨綠巨龜之前。♀過了許久,墨綠色的巨大神龜眼皮也沒抬一下,似乎絲毫不在意林暮這種級別的存在。
林暮輕輕地舒出一口氣,「好不容易大難不死,連滾滾天雷都沒把我劈死,以為必有後福,要是就這樣栽在了這頭巨龜這兒,那可真叫不是一般的憋屈啊!」林暮再次注視了一會兒墨綠神龜一會兒,收攝心神,繼續一路向前。
「額滴神啊,前些日子還想著看不到活物,太過遺憾,今天看到的情景也太生猛點了些吧?」林暮疾走了小半天,無意中來到了個巨大峽谷,林暮好奇地進去探了探,結果,看到一大兩小三只金翼神虎!小虎長愈十余丈,靜伏于地也有數丈之高,百丈長虎臥于兩虎之間,與幼虎不同的是,更是額間生有銀色巨珠,攝人心魂。三虎閉眼而臥,似以沉睡無盡歲月,卻仍不怒自威,雄風不減。只見那中心巨虎金光正處于雙翼輕舒的狀態,正好將一雙幼虎護于身下,虎身五彩斑瀾,淺色條紋有如神金,熠熠奪目,玄黑神紋若仙鐵,嵌于其間。
剛出險境,又入凶地,林暮冷汗再次涔涔而下,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近乎一月以來,林暮明顯感覺自己野外生存實力有了極大的提高,每次滋潤在無數莫名的光點之中,自己的體能,速度,耐力,爆發力早已爆漲到自己難以想象的境地。可是,左打量右打量,怎麼著也扛不住而今所見神物,如若仙龜神虎醒來,莫說他們的一擊一威,恐怕無意中所散之勢,就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二話不說,林暮悄然轉身,拔腿疾走,奔至遠離谷口極遠處,回頭匆匆一瞥,金翼神虎額間銀光巨珠之上,一道金光悠悠閃過,威勢更盛。「難道要醒過來了?」,林暮大駭,亡命飛奔。
回到水流附近的駐地,稍作休整,林暮收攝心神,繼續整裝,向其余地區探索。
這一天,林暮溯流而上,在水上漂了數日之久後,竟又發現有小道似乎極遠處通向數日前去到過的群山之間。經過幾日的時光,神奇巨獸們並無異象發生,這麼看來,他們也似乎對林暮來到這片空間不以為意,抑或甚至沉睡之中未曾意識到林暮來過。林暮略一遲疑,還是決定了走進去再看一看。
此早由高向低走了半日,林暮在高峰之上,遠遠地便發現前方有一處谷地。沒有參天的巨木,只有蔥綠過膝的草甸在谷內肆意延展。受這片天地的影響,林暮而今的目力,早已非常人所及。極目遠眺,三個大盜模樣的人在谷地深處陷入沉睡之中,三人均右手握刀,刀尖點地,古樸的玄衣歷經歲月的洗禮而不朽,在外的古銅色手臂,自然下垂,胳膊上的斑斑黑色血漬,卻似勿庸置疑地訴說雙手開山裂石般的強大。
谷口處,似有某物間或發出奪目金光。林暮定楮來瞧,卻只能瞧得一團混沌,俄而神光外放,俄而玄華內斂。林暮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谷前。
好家伙,竟是一柄神金所鑄九環大刀。九環神刀刀首向外,刀鋒直指谷內,靜靜地懸于半空,離地不過數尺。大刀長約半丈,刀首寬不過寸許,背部端口豁大,瓖有九環,前側一端三分之處中陷一凹,刃尖筆直前凸,直欲擇人而噬。刀身之上,蒼勁虯龍如浮雕般嵌于雙側,龍口之處,恰于前側端凹處相合。
眼望此刀,不覺遍體生寒,忍耐靜觀,神刀樸實無華,歲月的力量積澱,刀身似乎滿布殺機,卻又暗與天地大道相合,近前只覺神聖氣息四溢。
林暮觀此神兵,心中著實喜愛,卻也明白天地異寶,非尋常之士可得,徒惹殺身之禍。林暮不欲以身犯險,正要轉身離去。虛空中卻隱隱傳來一個聲音「取了這柄燕蕩刀去罷,也算是把好刀了,機不可失!」林暮大吃一驚,心中一凜,四周環視,空無一人,「當是我自己產生的錯覺吧?怎麼會有別人的聲音,‘燕蕩刀’,這名字很是不錯,我私下就這麼叫著吧」,林暮暗想。于是停步,思索良久,眼現決然之色,慢慢向前伸出右手,按住刀首,並無異樣發生,林暮內心稍安,定了定神,雙手向前一握,看碟虛空中緩緩拔出,刀刃甫現,神光四射,天搖地動,飛沙走石,谷內平地起驚雷,高空之上,閃電若銀龍游走,林暮身處風暴中心,雖毫發無損,也不由得心下焦急,立時猛然將神刀抽出。一時之間,天地重歸于寧靜,雷落風止,神光再次斂于刀內。
林暮正自歡喜,驀地發現谷內三盜,最靠前的盜首,雙眼猛地一睜,精光一閃,竟舉刀向前奔來。初時相隔甚遠,不過瞬息,人已在半途而刀光攜一往無前之勢驟至。林暮退無可退,本能地舉刀一格,燕蕩刀為林暮牽引,又受大盜刀勢所激,神光暴起,刀芒卜現,古樸刀鋒刀尖金芒外吐,無數奇花異草盡染金色。燕蕩刀向上橫掃,刀尖之上,旋風呼嘯,谷中天地失色,風雷之聲又起,林暮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索性閉眼,等一擊之後,風雷之聲漸漸消逝,盜首縱然實力不容小覷,卻也只是虎目圓睜,半跪于百丈之外。
林暮胸前也被刀勢所激,鮮血橫飛,身處危局,林暮不及顧全傷勢,緊了緊手中寶刃,目不轉楮地盯著盜首,卻見他回頭一刀擊向大地,一道肉眼可見極為開闊的血色神光向前漫去,目標卻是他的同伴。林暮正自詫異,卻見本自沉睡的兩個強盜也同時醒來,三名大盜身上同時暴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強橫氣勢,一齊穩步前壓。退無可退,林暮迎頭一躍而上,自左至右一刀橫斬,刀勢橫空,刀風怒號,幾可破碎虛空,三名大盜雖實力恐怖至極,亦難以正面強撼,未敢攖鋒,只得向後方疾躍。堪堪躲過一擊,而後並身向前,自虛空中跳劈而下,林暮借神兵之利,舉前一擋,三股莫大的磅礡氣息向自己碾壓過來,只覺頭痛欲裂,脈流逆轉,即將昏死過去。在這生存存亡、意識即將渙散的關鍵時刻,燕蕩刀異變突生,神兵護主,刀芒倒轉,一團金光包裹著林暮被遠遠地擊飛了。
過了許久,林暮終于悠悠醒轉,林暮正橫臥在離駐所不遠的水中石島之上,身旁巨樹半折,落木蕭蕭而下,林暮恍惚想起自己之前被三個大盜擊飛的情景,急急向四周一望,還好,燕蕩刀還在。林暮坐了起來,把刀橫在大腿上,輕輕婆娑著刀身虯曲的龍紋。想起那谷地三名大盜驚天動地的含怒合擊,林暮分明沒有了當初初遇巨龜飛虎時的驚懼,可謂是見怪不怪了。林暮略一思索,想了想落地的地方,以林暮而今之腳力,一路疾奔,沒有兩日之功,決然到不了大盜所在谷地。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強橫一擊,勢盡之時,竟然仍能繃折巨木,一擊之威,竟至于廝!
雖有神兵寶刃護主,奈何林暮對敵之時,本身實力差距過大,幾有雲泥之別,以至于目前身體狀況其實極差,頭旋地轉,直欲繼續昏睡。正自一半歡喜一半懊惱之際,高空之上,忽有閃電如龍蛇游走,平地起驚雷,林暮舉目四顧,竟見不遠處清水之中神光閃耀,水面似乎漂浮著無根之花果,無源之仙寶。林暮精神一振,大難不死,又得神兵又獲奇材,果真是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禍儆之麼?
林暮掙扎向前,不一會兒,便到了目標近前。一株高不盈寸的小花,仙光四射,靜靜浮于水面,三瓣青翠欲滴的綠葉,輕托著一朵絢爛的五色奇花,花分五片,依次呈現青、紫、黃、金、藍五色;花旁尺許遠處,一個紅澄澄的小果子,僅比小花兒略大,似極熟透了的心形草莓,向四周發散著柔和的金芒,懸于虛空,與水面僅有一線之隔。卻無論水波如何搖曳,竟能滴水不沾;花之旁,果之畔,與二者相離幾乎同樣距離的地方,只見一枚茶褐色小珠子在近水的低空中滴溜溜地打轉,濃郁的香味四溢,久久不散,卻僅止于數尺之遙。
林暮內心的激動自是無法抑制,此處林暮經過好多次了,但一個多月來,原先的此地除了水還是水,與別處毫無二致,而今忽然多出了三樣東西,更分明都不是凡品,林暮卻也不作他想,當是天官賜福了,試著用手在茶褐色小珠子打轉的路線上一擋,小珠子便停在了手心。林暮更不遲疑,雙手不緊不慢地罩住草莓狀的紅果,緩緩用右手握住,拿到嘴邊輕輕一咬,只覺無數先天精氣直往林暮體內沖撞,比之一月來所吸收的光點還多,一口下去,似乎全身傷勢盡愈,渾身舒泰,林暮吃過了草莓形小果,只見肌膚通體生光,紅光直欲透體而出,又恍覺有使不完的氣力,一手抄起五色奇花,發足疾奔,百丈之地,竟一躍而過,上陸則幾乎御風而馳,遇水則近似踏波而行,快意馳騁,數日來的驚懼壓力盡拋腦後,更是一聲長嘯,盡舒心中壓抑,不亦樂乎。
良久,林暮全身紅光內斂,筋骨若鍍光澤,金色毫光似乎自皮膚深處隱隱若現,林暮自覺身體靈活度和肌肉強度再次提升到了一個恐怖的境地,因落于石島得獲仙果,林暮再次回到此地,四處仔細探察,以期發現其神秀之處。之前多次經由此處,只覺島上巨石凌亂,間或有古木巨樹夾雜,也未深究,這次偶然入島,待而今仔細探察,竟發現果然是別有一番洞天。石島之上,巨石嶙峋,近島心處更有千年萬載前枯木橫亙于地,與以往從島旁經過時猜測相同,石島一片滄涼,毫無智慧生命活動過的跡象。望著眼前雜亂無章似乎無盡歲月前亙古長存的龐大怪石群,靜靜地從身旁不知經歷幾多歲月卻未化盡的斷木,林暮內心也不禁感慨,人生苦短,古人雲「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良以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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