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強者榮辱不驚,面色未曾稍變,略略躬身,輕聲道,「小子能有今日實力,恩師與兩位兄弟功不可沒。」
兩名壯年男子聞言微微一笑,相視一眼,靜立無語。老者則輕輕擺了擺手,道︰「莫要如此,我雖將你帶入武學殿堂,卻也自覺難做你的恩師,此前已經說過多次,稱我一聲「先生」即可。你本是修煉神才,奈何未能尋到適合自己的修煉之道,東土修行之道,注重以至高精神力御天地五行,你先天精氣泯于常人,但若走上刀道一途,可謂前途無可限量。老夫雖實力稱不上高深,這麼些年來走南闖北,見識還是有的。」
似乎名為天信的年輕人沉聲說道︰「恩師切莫如此,我自小先天之氣略輸常人,更不遠能與大哥相比,若非恩師時常指點,以我對武學之道的理解,內修精神力,外煉戰技,此生成就,可能就僅僅止步于踏入強者門檻。」
老者輕輕頷首,又道︰「天信,你與刀之道相合,若能得一神刀,修為本命神器,方能真正發揮出你真正強絕的實力,助你走上無上武道。可惜我走過無數山川大河,能找到的最好的刀,也就是你手中這把了。」
天信望著手中寶刀,眼神平靜之中略微有些起伏,此刀雖神俊,殺氣流動,激戰之時,更能暗合天地大道,風動電閃,卻仍覺似乎少了點什麼,並不能與自己完全契合。「青霜城即使放眼東土,也算得一方巨城了,我也曾命人尋找無上神刀,不過數年以來,仍是一無所獲,尋來的眾多寶刀之中,最喜愛的,還是恩師這把,同時也是我接觸到的神刀中,確實最適合我的……」結界內的談話仍在繼續,年輕強者名為單天信,老者則已垂垂老矣,暮年之時重游青霜城,與單天信投緣,願以一身本領相授。兩名壯年強者,則是單天信過往結交的強者朋友。
不日,林暮與玄飛便回到了青霜城前。林暮雖也曾在須彌幻界逗留不少時日,卻也未曾見過如此巨城。放眼望去,城高萬仞,盡以百丈莫名玄黑神石鑄成,在如此這般神武的墨色城牆烘托下,原本高達數十丈的三道巨大城門,顯得是那麼的微乎其微。
林暮初見如此高大的城牆,不覺驚奇道︰「東土的城池,都像這樣子建麼?為什麼建的這麼大啊?」
玄飛也仰望著近前高聳入雲的外城,心中豪氣頓生,說道︰「東土國富民強,各城富甲天下,青霜城自古為東土四側第一城,天下修士常聚于此,坐而論道,青霜城又臨近禁神之地摘星峰,天生地寶天下難尋。天下太平之世已久,亂世隨時可能到來,數代城主盡心收集四方神石,打造成而今固若金湯的青霜城,漫漫時日出來,庇佑了無數修士修道于此。」
二人一邊感慨青霜城的無雙霸氣,一邊向城中行去。守城的士兵檢查並不嚴格,二人未能費去多少時候,就輕松入內。
玄飛領著林暮在城內晃悠,只見城內主道一路往前,通向遙遠無盡之處,修士往來如過江之鯽,道旁又更有無數大道與之相通,無數房舍隱在無名奇木之間,靈氣四溢,又似乎暗合天道。
但見四方來者,似乎皆非凡俗之輩,卻少有手執兵刃者,玄飛則直接輕踏于長劍之上,悠悠御空與林暮並肩而行。
林暮不覺問道,「玄兄弟,城中的修士,他們都不會隨身攜帶刀刃的嗎?」
玄飛道︰「就我所知,每個人所修的道不同,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擁有自己的兵器,而且,若是與自身同修的兵刃,是可以存放在自己體內,需要時隨時取出即可,東土大地這種修士可謂數不勝數。最為常見的劍修,都可以選擇將自己的長劍置于體內。將兵刃祭煉為自己的本命武器,能適當提高自己實力,但若兵器被毀,自身卻也可能會受到不輕的傷害。」
林暮問道︰「將兵器存放在自己體內,到底又是置放于何處呢?」
「人體之中,腦中識海,月復內丹田,若自身實力極強,據傳可貯萬兵。♀」
「怎麼放進去呢?」
「直接以自身精神力外放,溝通兵器氣息,可將無主的兵器縮小放入體內。第一次的過程比較緩慢,但一旦成功之後,便極易召喚了。」
林暮對這個世界的神異之處越來越充滿了興趣,按捺住內心的興奮,與玄飛一道,悠悠自城中走過。
道旁景致別樣,玄飛其實外出戲玩也不甚多,但見林暮看到這些物事的新奇模樣,也頓覺有趣,故意裝出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對林暮時常發出的各種提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
林暮看破,不覺有些莞爾。配合著玄飛,將自己一路想到的不太明白的問題都拿將出來,也好問個明白。
「玄兄弟,我自小一直獨自修行,行走于高山大河之間,有些事情甚至不如黃口小兒,還得請你多多指點啦!」
「嘿嘿,好說好說,問我你算是問對啦。對了,叫我阿飛或玄飛就行了,‘玄兄弟’听著有些咯應……」
「額,是是,阿飛。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們一路走來的道旁,放眼望去,可見販者買家無數,似乎是以或圓、或方的自然氣息極濃的物品來做交換,這是什麼東西呢?」
玄飛被這麼一問,驚問︰「天啦,林暮,靈石啊,你這都沒用過啊?好像整個鴻蒙大陸,都都用靈石的吧?」
林暮不好意思地攤了攤手,道︰「以前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玄飛故意白了林暮一眼,道︰「天地之間靈氣彌漫,自然可供修者修行之用,導入體內,更能維持體內生機不滅,但要更進一步,增大己身實力,吸收天地靈氣卻不足用。天地靈氣聚而為靈石,可供修士煉功之用,可為陣法結界之用,極品靈石甚至可以大幅放大神兵實力。自無盡歲月以前,就有使用靈石的歷史,久而久之,靈石也就成了生活中的等價交換物品。」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邊走邊說,已經過去好長一段時間了。
一路行來,來到城西某處,林暮遠遠見到一處獨院慢慢自幾處稀疏的林木間顯現,想必就是玄飛的家了。
青霜城內修士既多,但也佔地更是極廣,因此房舍相隔,也有的是空間。
玄飛引著林暮,終于回到了自家門前。
玄飛輕叩大門,未幾,一名體態稍豐的女子緩緩將門打開。
「母親!我回來啦。順便還帶了個朋友來玩。」
林暮躬了躬身,道︰「伯母好。我是阿飛的朋友,想在這叨擾幾日。」
玄飛母親見兒子練劍歸來,很是高興,連忙叫丈夫出來。林暮一一見禮,初次見面,甚是恭謹。
玄飛父母見兒子的新朋友禮貌有加,又看到兒子興奮異常,也甚是欣慰。林暮與玄飛一家相聊,林暮使出渾身解數,大家說笑不已,其樂融融,好不自在。
一晃數日過去,林暮白日與玄飛互相切磋,印證武學,入夜則靜思所得。
這日晚間,林暮獨自穩坐房中,默默思索。
此方世界,與須彌紀界一般,能使林暮感覺到莫名的舒暢,這種感覺與身處須彌幻界不同,卻別有另一番感受。
據玄飛所言,林暮感覺到的天地間彌散的自然氣息,其實就是這個世界所說的天地靈氣。
放眼整片大陸,天地靈氣無處不在,但有濃密稀疏之分而已。天下四域,各方名教巨派,大都挑選靈氣精華集聚之地立教。
天地之間,山川大河無數,濃郁靈氣孕育,無數奇木神樹,自身也能不斷地釋放靈氣于天地之間,福澤一方。造化神秀,大地之下,更有無盡龍脈,靈氣吞吐,滋潤天地。
林暮默默思量,比照先前所見結界之內,三名強者之間的大戰,林暮在須彌幻界之內,實力其實已堪堪邁入人階強者境界。
而不同的是,須彌幻界天地之間念力無數,自己本是念力聚體,大戰之時,身周天地,念力精華盡可為己所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鴻蒙大陸,林暮進入以來,竟未發現天地之間念力蹤跡,林暮之身與天地不合,己身實力不僅無法發揮,境界更是落入了煉氣士境界。
數日以來與玄飛切磋,雖是點到為止,雙方也都未施秘術,林暮也大致看到,在不出底牌的情況之下,自身實力與玄飛大致相仿,約模同處于六星煉氣士階段。
林暮自懷中拿出一張玉片,看著蔚藍的玉片中淡淡的虛影,林暮習慣性地度入了一絲念力,不料,玉片之中,不僅虛影施展道法,更有瑩光外放,藍輝靜靜地籠罩在林暮身周。林暮不由小吃一驚,以前在須彌幻界的時候,可是從沒發生過這種狀況呢,不過看上去倒像是好事。「難道,在鴻蒙大陸,才是適合這些曾經的絕世強者的道則施展的地方麼?」林暮暗想,「要真是這樣就更好了,以後找個機會得試一試了。」
林暮入定,默默打坐,自己乃是念力聚體,本與這片天地難以融入,卻又是龍元化身,為最本源的世界物質之一,能有助于靈氣溝通。只是以而今林暮之境界之低,尚難將天地靈氣化為己用。
想到初來青霜城內,玄飛所說的可收兵器入體的話,林暮將念力包裹玉片,試圖與玉片溝通。一段時間過去,玉片毫無反應,林暮正有不耐之色,忽覺靈台一明,眼前電光一閃,玉片竟自手中消失。
林暮以神識內視,卻見月復下丹田之處,藍色的小小玉片靜靜地浮立其中。林暮大喜,以同樣方法召隨身所帶諸物入體。
旭日東升,晨曦從窗戶灑入,林暮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滿臉的疲憊蓋不住眼角的喜色。除了燕蕩刀外,林暮的玉片等物,都已盡數收入了丹田之內,善惡果、念力之花、修羅丹三樣則進入識海之中。令林暮略覺不足的是,識海之中的善惡果、念力之花和修羅丹,放進去容易,取出來卻似有力不從心之感,看來只能等日後實力更有精進了再說。「這樣也好,反正也放在腦袋里面了,我自己都取不出,別人更難探察到它們的存在。」林暮有些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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