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那一夜
初听聞此言,連我在內的人全部呆愣在原地。♀更奇怪的是,我卻沒有絲毫被頂撞的怒氣,有的只是如釋重負般的…輕松。
原來我的內心里一直所期盼的,竟是這樣。滿室的靜寂。
輕斂了眼眸開口,「我若叛出,你們待如何?」
無人言語,氣氛微妙。
我揉了揉額頭,「說笑而已,我怎麼會背叛鬼王?你們下去吧。我自會想辦法。」
話音剛落,離兒的聲音就從門外飄了進來,「嘻嘻,公子可是說了什麼不好笑的笑話?」
她說著便走了進來,左右看了我們一番,跑到我面前笑著開口,「離兒剛剛去了紅玉街,恰巧趕上一場大婚。公子你可知是誰娶親?」
我抬眸看她,隨口問道,「誰?」
她踱了幾步,很是賣關子的開口,「你們絕對猜不到的,新娘竟是魏樓禾將軍的小女魏子衣。」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女大當婚而已。」楚扇的語氣十分不好。
紅袖卻頓了一下,看向離兒問道,「你是說,北國重臣魏樓禾的寶貝女兒今日出嫁?先前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的。」
魏子衣?
恍惚間便想起了那日宮宴上刻意為難的我女子,是她吧,魏樓禾的小女兒,刁鑽囂張,原來叫做魏子衣。♀
離兒哼哼兩聲,「出嫁的是她自然不足為奇,但是你們要是知道娶她的是誰,定會大吃一驚!對呢,新郎是誰公子你也知道的。」她說到這里看向了我卻是又沒了聲音。
楚扇卻是沒了耐性,「到底是誰?」
這一次,她的聲音十分清晰,「上陵三大公子中的安樂侯許子揚。」
心髒猛然緊縮,我深呼吸了兩下,一時竟怎麼都不能將這兩個人聯系到一起。許子揚?魏子衣?剛剛與淇睿分開,看樣子他也是不知的,這親,成的也太突然了些。
「婚訊是忽然傳出的,整個上陵城听聞此事全城震驚,此刻都一窩蜂的涌向了安樂侯府邸。許子揚當年乃是可與魏樓禾並肩的大將,即使被北帝楊簡貶為安樂侯,也依舊是有著振臂一呼千萬應的威望,如今北國兩大武將聯姻,人皆相告,北國朝堂危矣!」
隨著她話出口,出現在我腦子里的卻是當初許子揚與一女子在紫陌坊相依相偎的情景,他曾對著自己懷里的女子說,「…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這是我們的誓言,生生世世,不棄不離。」
原來,世間所有男子都一樣,終究不過是戲言,他娶了別人,再也不能與她生生世世,不棄不離。
「公子,公子?」離兒的臉在我面前放大,我回過神,眸里冰涼一片,微微彎了彎嘴角,「既是如此盛事,那我們不去瞧瞧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紅袖看我一眼,斂了眼眸,「十三公主醒轉,許子揚忽然娶了魏樓禾的女兒,此間風雲恐要生變,公子可先去,紅袖修書一封快馬送回鬼園!」
她神色正常看不出別的情緒,我點頭,「好。」
話音一落,一旁的官惜月也清冷著嗓音開口,「公子恕罪,惜月身子還沒好利落,便也不能奉陪了。」還沒待我點頭,她便施施然的離開。
離兒見她這態度,立馬不忿起來,「果然先前什麼舍命為公子你采藥,統統都是裝的,離兒早就說她不安什麼好心。」
楚扇不語,我卻也沒心情計較官惜月的無禮,清淡開口,「莫要多言,走吧。」
換了一身雪白至極的棉錦衣,恢復男裝打扮,接過丫頭們準備好的面具,帶著離兒和楚扇便直奔了安樂侯府邸。
已近夜,街上燈籠紛紛亮起。爭奇斗艷不外如是。
我的面具上刻著的是扶桑花,妖艷顯眼。
一路慢行,離兒很是興奮的四處蹦蹦跳跳,我暗忖淇睿現在恐怕也剛剛得知許子揚成婚的消息,不出意外,肯定也在那里,所以也並不急。
遠遠地便看到安樂侯府前圍觀的人眾多,稍微走近了便听到一個夾雜著哭音的女聲傳出來,「許子揚!你應我的,帶我看遍這天下的大好河山,你應過我的。」
離兒好奇的拽過一個路人問是怎麼回事,路人唏噓不已,壓低了聲音開口,「這女人從午時便開始在門口,一直到現在,嗓子也喊破了,侯府的人都沒有讓她進去。期間還被拖走了幾次,這不,又不死心的回來。」
旁邊有人附和,「依我來看,這定是安樂侯娶妻之前的女人,如今負了人家,哎…作孽啊」
另有人撇撇嘴,開口說道,「我看不是,定是這女人撒潑打諢想要趁著這日子撈點好處,听說是紫陌坊的女人,那地方再怎麼清貴,這女人終也只是煙塵中女子,安樂侯豈能看得上?」
我默然不語,從人群中穿過,一女子頹然跪在地上,衣衫單薄,滿臉淚痕。那眉眼,我卻是有過一面之緣。那個時候,她還明媚如朝花。
她似是失了神志,頭發也散了開來,只不斷地重復著一個名字,「子揚子揚…」
侯府門前兩旁站著衛兵,面容冷肅。門內紅色滿園,喜氣沖天。門外,冰雪皚皚,寒冷至極。
臉上的面具冰涼的很,想要走到她身邊為她遮一片天地,卻不敢上前,她一個人的世界讓人不忍。
人群中一陣喧嘩,我抬頭看去,卻是許子揚出現在了門口,著一身大紅新郎服,看著階下的女子眸色清冷。
那女子自是也發現了來人,身子輕輕地打顫,抬頭淚眼朦朧,「子揚,你終于來看我了麼,你怎麼會忘記我,你如何能忘記我!子揚子揚,莫要娶別的女子可好?可好?」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看著面前的二人。一時間,竟說不清是心酸還是鄙夷。
我有些恍惚的看向台階上的人,依舊是許久前見的模樣,冷公子許子揚,擅奏琴,臉細長,偏長了一雙桃花眼。我只是不知,不知他如今面對自己深愛過的女人,怎麼可以做到如此無動于衷。
淡漠的一眼後,他嗓音沙啞的開口,「三次幾番的你還不走,非要本侯親自出來給你一個死心嗎?今日大婚,本不想大動干戈,奈何你冥頑不靈。來人!將她拖進寒冰湖,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冰冷的語氣再也不會為她融化。
守衛听令上前,我一時不忍便要開口,卻有人比我先了一步。
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瓖邊交領大袖長袍,緋紅暗花立領披風,臉上…帶著修羅面具,長身玉立,氣質斐然。
他走到女子面前,守衛便一時不敢向前。沒有言語,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罩在女子身上,他身後,許子揚白了臉。
彼時,除了遠處不時傳來的炮竹煙花響,再沒有任何聲音。
他開口,語氣溫柔,「還能起得來嗎?」
女子失神的看著前方,緩緩搖頭。
一陣驚呼聲中,他長臂一伸將她橫抱在懷中,轉身面對台階上的人,輕聲開口,「許子揚,你今生枉為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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