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妃 第一百七十五章 洛河水運

作者 ︰ 般諾

第一百七十五章洛河水運

「芸芸眾生…死後皆不過一捧塵土?」他低低的重復著我的話,忽而嘴角便扯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秦妃,你難道不知這芸芸眾生中尚有螻蟻燕雀之分,孤不知,當你被人侮辱踐踏之時,是不是還能如此淡然的說出此番話。♀」

祭祀禮畢,我猶在琢磨他話里的意思,他已然在侍官的引路下下了船,有瞬間的尷尬,跟上不是,不跟也不是。還是帶來的兩個侍女機靈,上前扶著我的胳膊,小聲的開口,「娘娘,該回宮了。」

我點頭,下船,又上了馬車。

孤獨宏開始給我送各種東西,每日清晨,中午或傍晚,總會听到有侍官在外面大喊,「朝露殿秦妃娘娘听賜——!」

每每我剛進殿坐下,第二波賜賞便又來了,如此,我還來不及喝一口水便又得出去接旨,左右思慮著都覺得孤獨宏在折騰我。

奈何身邊的人卻不這麼想,不管是婢女還是侍官見了我通通都是滿臉的喜色,「娘娘好福氣!」「國主對娘娘最為看重!」

無法和他們解釋,我只得干干的笑幾聲應下。

偶爾夜里便會夢到我與王郎牽著手跳下懸崖,身後是孤獨宏陰森的笑,然後就會驚醒,身上一陣冷汗。

七月二十,孤獨宏開始每日里都來朝露殿,半個時辰或者一個時辰,我在這邊看書,他便在那邊看折子,彼此相安無事。

有時候抬眸看他,他的神色認真眉頭輕蹙,我便不禁覺得拋卻其他,孤獨宏真的是一個好君主。

他第三次來的時候,我正在低頭學著繡荷包,針線女紅我一概不會,此刻突發奇想也不過是因為太過于無聊了些。怎知他看到我在動針便好奇的不得了,折子也不看就賴在我的身邊不走。

我本來就不怎麼好的針線功夫被他一看便又下降了幾分,手抖了抖,故作鎮定的不看他,卻終是難以忽視他忍不住的低笑聲,不悅的開了口,「國主好閑,女紅而已,哪有折子好看。」

半響沒听到動靜,我抬眸,卻見他盯著我手里的小荷包神色不明,我將手中的試驗品往身後藏了一藏,不甚愉悅的開口喚他,「…國主?」

他伸手將我藏在背後的小荷包搶了過去,左右翻看了一番,低眸看我,「還湊合著,繡好了之後送到孤的寢宮。」

我便覺得其實他的審美觀也有嚴重的缺陷,我眼神在那荷包上掃視了一番,抬眸,神色認真的發問,「為何?」

他臉色也不愉了起來,「秦妃,讓孤告訴你多少次,孤是你的‘夫君’!」

‘夫君’二字被他咬的極重,我尚在怔愣,他已然將荷包扔回了我的懷里,「快繡!」

其實我想說的是,宮里繡工坊繡出的東西不知比我繡出來的好了多少倍,你何必非要個殘次品…

奈何他已經端坐到一旁又神色正經的開始批折子了。

如此,及至我打了無數個哈欠,他忽而從一堆折子中抬了頭,「秦妃,你說若是無奇知道你為孤徹夜不眠繡荷包,會不會氣的跳腳?」

顯然這個設想讓他很愉悅,連帶著看我的神色都溫和了許多,我有瞬間的無語,徹夜不眠為他繡荷包?開玩笑,若不是他賴在這里不走,恐怕現在我都不知道睡了幾覺了。

楊世遺…氣得跳腳?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那般端莊穩重又溫潤如玉的男子,永遠不會為了誰失態。

我將荷包往旁邊一扔,很是無情的打破他的幻想,「國主想多了,無奇不會。」這般說著,我稍一琢磨便又補充,「前幾日國主不是說他來洛陽了麼?如今還沒有任何動靜,可見他對我並沒有很上心,如此,國主也許可以考慮放過我這個無辜之人。」

他收起先前對我的溫和之態,挑眉冷笑,「上不上心,明日就知道了!」

他們約見在洛陽城內首屈一指的茶樓,孤獨宏著了一身便衣,領了我還有四個侍從施施然而行。♀我穿著鵝黃色的紗裙,頭上戴著同色的幕離,行在面容俊秀的孤獨宏身邊,時不時的就有人望著我倆。

我很是不自在,拽拽他的衣袖小聲的開口,「今日天熱,國主為何不乘馬車?」

他自然也注意到旁邊人的目光,听到我的話神色很是溫和,極其自然的牽起我的手,一邊輕緩開口,「阿漾忘了麼,在外要稱孤為夫君!」

我一頓。

他又開口,「來,喚一聲听听!」那語調分明就像是在逗弄小貓小狗。

我咬牙,卻不好發作,只偏了頭不理他。

茶樓內並無想象般的空無一人,小二見有貴客,躬身上前。被領著去了二樓的煙雨閣,我跟在孤獨宏的身後心思復雜,感覺自己頗有幾分像是貨物,正等待著被定價。

煙雨閣布置的很有煙雨之氣,雅致如江南水鄉。

推門而進的時候,茶香撲面,楊世遺正背對著我們臨窗而立。

我的脈搏有瞬間的加快,低眸。

所有侍從都留在了門外,門關,瞬時屋子里只剩下了四個人。站在楊世遺身後的小身影听到關門聲迅速的回頭,眼神在我和孤獨宏身上一掃,再接著立馬的落在我的幕離上,神色郁憤又激動。

楊世遺也回了身,恰逢我被孤獨宏拽著拖上了前,隔著幕離,我的視線與他相對。

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楊世遺一如往常,長身玉立溫潤如華,他就這麼看著我輕聲開了口,「揭開你的幕離。」

下意識的伸手,孤獨宏卻拽住了我的胳膊,聲音微涼卻是對著楊世遺,「眼前的婦人,是孤的女人。」

楊世遺的神色淡淡,眼神只落在我的身上,似乎在等我表態,屋里大大小小的三個男人就這麼看向我,我有瞬間的猶豫,終是伸手揭了幕離。

楊世遺沒有見過我的女裝,秦思歸似乎也沒有,因為今日是出宮,婢女給我梳的是普通婦人的驚鵠髻,曾經魏子衣梳過的那種,要走的時候還順手在我的額間點了一顆朱砂。她說,「這般,顯得娘娘的肌膚更加的雪白,整個人越發的嬌俏,便是站在國主面前也不會遜色了。」

……

楊世遺的眼神落在我的臉上,有瞬間的停頓,少頃嘴角微彎,聲音薄涼,「概以為阿漾不喜女裝,原來是沒遇到那個讓你甘願換女裝的人。」

我撫了撫面頰,笑的有些漫不經心,「不過一身女裝而已,無奇何必介意。」

孤獨宏的神色很是不好,提高了聲音叫我,「秦妃!?」

我知道這是警告,遂即斂了眼眸。眼前的楊世遺和秦思歸听到他喚我,神色有瞬間的不明。

外間有小二的聲音響起,侍從接過小二手里的茶具敲門恭順的送了進來。我走上前接過,放于一旁的矮茶幾上,跪坐,煮水。

秦思歸不發一言,走過來跪坐在我身側。

太長的時間不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些,整個人也變得成熟,除了一開始見到我時露出的情緒,此刻竟面無表情一般。水滾,他抬眸隔著水霧看我,「…公子一向可好?」

習慣性的喊我公子,我微笑,點頭,「…很好。」

原諒我的言不由衷,因為孤獨宏正在一旁虎視眈眈,沒有注意到我的不自在,秦思歸听到我的回答便垂下了頭,低聲道,「很好,那就好。」

地上鋪著的是錦氈,楊世遺與孤獨宏各在一端。屋子里的四人組合如何看都有些怪異,但是除了我之外,似乎其他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孤獨宏先開了口,卻是對著秦思歸,「小兒甚為勇猛,敢在黃河之上開運。如今又想打洛水的主意,下一步豈不是要連夏國的都江堰都收歸囊中?」

語調輕松,卻暗含警告。

不由得,我抬頭看秦思歸,多少有些詫異的,他隨著楊世遺來洛陽,只是為了洛水?

楊世遺不知何時坐到了我的旁邊,很是自然的幫著我煮茶,確實,在這方面我所會的零星半點也全部來自于他。

孤獨宏看著我倆配合默契,只伸手拿了一茶杯把玩。

秦思歸側了身,表情極是鎮定,「三國之間互通有無,自古有之,只是陸路行程多慢,有時擁擠造成貨物積壓,損壞,致使許多商家得不償失,破產賣祖屋,妻離子散。」

孤獨宏眼眸一眨不眨,見他停頓一挑眉便開了口,「…所以?」

壺里的水開的太大,咕嘟咕嘟的響,水霧漫漫。秦思歸的眼神在我的臉上掃過,再望向孤獨宏時便多了幾分淡然,「商人雖地位低下,卻佔了國人中的一半,三國中無論哪一方,長此以往,皆會民生不安,民生不安則國不安。而水路從大到小皆在朝堂掌握之中,浪費閑置,如此,國主難道不認為讓朝堂把持水路便像是暴殄天物?」

我在一旁听著,默默的點頭。

孤獨宏看我一眼,眼神涼涼,「看來秦妃深以為是,不過…秦思歸,你與北國無奇太子同來,孤怎知你要了洛河運水之權會不會與北國里應外合,陷孤于不義之中!?」

楊世遺正用熱水澆壺。

秦思歸聞言,微微一笑,「听聞國主曾說,北國無奇太子仁義滿天下!」

我望向孤獨宏,如何都想象不到他會說這樣話,他沒否認,那模樣像是在思考。

楊世遺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阿漾,我來帶你走。」

有那麼一剎那,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壞女人,在楊世遺和王郎之間徘徊不定,如今更扯進了個八竿子都打不著邊的孤獨宏。

我說,「無奇,阿漾願一生一世追隨你,不離不棄!」那時,我是真心的。

我說,「《鳳求凰》,不敢忘!」那時,我也是真心的。

只是我沒想過,當這兩個真心相遇的時候,我要如何抉擇。

一瞬間,我進退維谷,孤獨宏適時的出了聲,語氣陰森,「無奇,這是洛陽,你身邊坐著的,是南國皇宮里的秦妃娘娘!」

作者的話:

又要到月底啦,諾諾又想要紅票啦,怎麼感覺時間過得好快,總之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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