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鏡花水月
他的心思我一向猜不太準,是以,只彎了彎唇角沒有說話。♀
因為身體大好,也因為是在路途上不方便,我原先的藥便從一天兩次改為一天一次。上陵城一如往常的熱鬧,已近九月中旬,天氣仍舊悶熱的異常。
一路行來,听到最多的依舊莫過于‘漠北王妃’之事,若說不同,便是人們偶爾也會提起太僕寺草原之上的太子之婦秦氏,再接著人們便會比較起來,說是秦氏以一己之力救助草原之上數萬人的性命,比那漠北王妃強了太多。
又有人說,那漠北王妃終究是天上的仙子,怎麼都是凡間的人比不上的。
是以,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南國有王妃,北國有秦氏。至于夏國,只有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妃!
那些人在茶肆酒館討論這些的時候,我帶著幕離便坐在他們的身邊,一旁是同樣遮了面容的楊世遺。與他一同听這些,多少有些忐忑。
他卻只隔著幕離沖著我笑笑,轉而便握住了我的手。
秦思歸沒有跟著他回北國,听說是留在了南國,孤獨宏的身邊。♀我露出百般擔憂的神情時,楊世遺便使勁的敲了一下我的額頭,「孤獨宏還能吃了他不成?你放心,那孩子…比你想的要厲害許多。」
這件事我倒是承認,秦思歸很優秀,我很早之前就知道。
楊世遺要將我帶回他的府邸,我沒同意,只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沒有多加勉強,只安頓我要多加注意身體便將我送回了自己的府里。
敲了幾下門,小僕的小腦袋便從門縫里冒了出來,我雖換回了男裝,頭上卻依舊帶著幕離,他一時沒認出我,只歪著頭軟聲軟氣的問,「…公子哪位?」
我直接伸手一推他的小腦袋,領著小喜側身而進。
眼見著院子里空無一人,不顧他的小聲叫嚷,我便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他,「你爹爹呢?」這般說著,我順勢的便將幕離一掀。
許是臉上的白布還有些影響他的判斷,反應了一會他才眼楮圓睜,一只手捂住了嘴巴驚呼,「小公子你!?…破…破相了!?」
本以為他要說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此番話音一落,我的嘴角便是一抽,下意識的伸手觸踫了一下臉上的傷口,那里其實已經愈合,只是我不願將那塊布撕下。♀
小喜便一伸手捏了一下小僕的臉,瞪圓了眼楮教訓,「說什麼呢,什麼破相!」
我挑了挑眉,沒搭理他倆的一驚一乍,一邊往房間走,一邊又問,「你爹爹去哪了?又去和他的那些兄弟惹是生非了麼?」
房間冬暖夏涼,剛一推門而進,我便覺得渾身都舒暢了許多,他將大門緊緊的閉上,亦步亦趨的跟在我的身後也進了我的屋子。
「爹爹說去尋人了。不過啊…小公子,你究竟跑去哪里了?怎的還將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
但凡換成是別人問這話,我都會覺得他是故意的,只是問話的人變成被秦思歸叫成‘小白’的小僕,我便覺得有些頭疼。
只得隨便的糊弄他,「唔…去了趟草原,被狼給撓了。」
其實說起這事,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卻立刻的換上了一副崇拜至極的表情,纏著我給他講狼的故事…我望向小喜,卻見她居然也眼楮撲閃撲閃的望著我。
第二日,我終于明白了楊世遺為何沒有堅持讓我住進他的府邸,整個上陵城都在傳著一個流言,說是麒麟山的前朝公主已經到了上陵城的門口,只等著無奇太子去將人迎接回來。
九月初九,我用了阿一給我的一個令牌,爬上了城牆,蜿蜒曲折的送親隊伍,最前方騎馬而行的是北國的太子楊世遺,他之後跟著一輛紅的刺眼的馬車。
所有人的臉上俱都是喜笑顏開的模樣。
我從未見過楊世遺穿紅色,此番遠遠的看去竟也覺得特別的好看。像是換了一個人,只是可惜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漸漸的近了,我卻忽而覺得不敢看,只背過了身躲在了石垛之後,嫁娶之樂即使我捂住了耳朵還是听得分分明明。听阿一說,前朝的公主要先住在皇宮,待得神巫卜卦,選一個黃道吉日,擇日完婚。
他說這話的時候,旁邊站著小喜,小喜一個勁的拽著他的衣裳讓他少說,他卻是面不改色的一字一字的給我說了個清楚。
臨了,還看了我一眼,特地交代,「听說那前朝的公主,樣貌品性皆屬上乘,是個絕世好女子!我家主子…定會對其寵愛有加,只望秦氏娘子到時候不要讓主子煩心就好了。」
我覺得他這話有了幾分專門刺激我的嫌疑,便故作平靜的沖著他彎了彎唇角,「阿一多心了,若是無奇哪日真的滿心里都是那公主了,無妨,你讓他說與我听便是,死皮賴臉這種事,秦漾多半不會,更不願意做!」
他便神色不明的看我一眼,再接著便是一抱拳,行禮走了。
那之後,小喜便在我的身前繞來繞去,嘀嘀咕咕的說個沒完,只是她說了什麼我都沒有听的進去,我滿腦子里,全部都是楊世遺,他終于要成親了。
楊世遺的身邊,終于有一個可以與他並肩的女子了。
他從回來那日便每晚來見我一次,刻有扶桑花的馬車停在巷口,我出去上馬車與他相會。少少的幾句話,聊聊身邊的事,聊聊秦思歸捎回來的信件,或者聊聊孤獨宏又提出了什麼過分的要求。多數的時候,只有我在說,他偶爾看看折子,偶爾便看著我,很是專心的听。
唯有一樣,他從來不向我提,那便是他的大婚。
終是沒忍住,跑到了城牆之上。
綿延的隊伍從城牆之下的城門經過,我坐在冰冷的石磚之上,兀自晃神。良久,城門口恢復了安靜,我卻絲毫不想動。
臉上的白布終于被我狠下心撕掉,左臉頰處還是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有些猙獰的厲害。猶記得楊世遺第一次看到我帶著傷疤的臉時,他的神色便是一頓,再接著卻是將我緊緊的抱了住。
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倆一直會這樣,原來,不過是我獨自一人的一場鏡花水月!
天色漸黑,小喜不知如何也混了上來,看到我的時候便紅了眼眶,「娘娘…您看…我便和你說過…還不如在南國當您的秦妃…省的現在還添了這多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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