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服務員一個電話,招來的不僅僅是老板,還有老板手下的一群馬仔。♀
不,馬仔來了,老板還是沒有出現!
我料想得沒錯,能在鎮上開旅店酒館的,的確是白龍鎮的土豪。馬仔們魚貫進來,凶神惡煞,進來後直接把店門給關上了。
蕭天將很淡定,巋然不動。
「听說是你弄了一盤蟑螂大餐……」其中一個長發飄飄的馬仔喊了出來,嘴角學著黑老大叼著一根牙簽,十分地不屑。
我怕白月明被誤傷,拉到身邊,伸手護著,繼續看蕭天將表演的大戲。
這一場大戲,人數上蕭天將是不佔優勢的,但是實力上,蕭天將要放倒這一片人,很明顯,輕而易舉。
蕭天將眼楮一掃,這一幫小馬仔就被鎮住了。
小馬仔平時吹牛打屁厲害,但是說不定連菜場賣菜的大媽鎮不住。
蕭天將比大媽要強很多,他這一千年不是白活的,眼珠子一掃,小馬仔噤若寒蟬,原本叫囂著要把手給砍下來的,現在都不敢吱聲了。
從氣勢上壓倒對方,蕭天將只用看一眼就夠了。
蕭天將說道︰「你們是來干嘛,要打架嗎?」小馬仔藏著的棍棒,咚咚地落在地上,滾了個來回才停了下來。
我心中好笑,蕭天將要是出去混老大,絕對不是蓋的,直接瞪一眼,就把對方給鎮住了,必定是聲名遠播,知道有個老大很厲害的。
蕭天將喝道︰「還不快走,要逼我發飆嗎?」
馬仔們驚慌失措,把鐵門拉開,短短一瞬間,騎著摩托車跑遠了,只剩下一地的鐵棍鐵片,和越來越小的摩托車聲。
女服務員完全嚇傻了,呆坐在椅子上,眼楮發直。
我笑道︰「仙人,你何必和小民計較,嚇傻了可不好的。」
蕭天將問道︰「現在幾點了?」
「九點了。」我說道。
剛才那麼一鬧騰,場面雖然大,但馬仔不給力,站了幾分鐘不到就滾蛋了,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蕭天將起身踱步,看著嚇蒙過去的女服務員,本想再說兩句,結果還是作罷。
「你到底要干什麼呢?」我的性子終于是等不及了。
蕭天將道︰「我在等另外的一個我。」
「什麼?」我頓時就愣住了,足足有兩分鐘說不出話來。
蕭天將道︰「是的,我是在把他逼出來,他就是這家酒店的老板,也是白龍鎮的土豪,我之前見過他一次,這回要把他給逼出來的。」
听到這里,我才算明白。
蕭天將鬧了那麼多事情出來,是要找假天將,也就是他的分身了。
當然也是「我」。
就在這時,點門後停了白色的奧迪車,一個黑色西裝男子走了進來,腰間夾了一個皮包,臉上有數條刀疤,相對之前的小馬仔而言,這人的氣勢足了很多。
這人年紀在四十歲左右,進門後直接走到我和蕭天將面前,道︰「你又來了?」
蕭天將冷冷道︰「是的,我來這里,是為了見到他,要麼讓他來見我,要麼帶我去見他,就只有這兩種選擇了,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刀疤臉猶豫了一下,道︰「好,我帶你去見他,不過不在這里,要去醫院里面。」
蕭天將驚道︰「怎麼,十幾天不見,他要死了嗎?」
刀疤臉沉聲道︰「人總是會死的。」
如果真的是假天將之一,是不需要住進醫院里面。
可一旦住進醫院,也就說明假天將已經是病入膏肓了,只是靠著現代的醫藥來維持生命。
入夜,黑色的奧迪車從白龍鎮的國道上出發,當晚十二點就到了九江,進入了醫院的重癥監護室的走廊後。♀
蕭天將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據我推測,他顯然在思考。
猛地,他的手一顫抖,身子差點摔倒在地上,我上前一把將他扶住了。
穿過走廊,我發現蕭天將的神情越發不自然。
刀疤臉最後停在門口道︰「原本是要去南昌的,但是他不願意去……他在等人……」
「他是你什麼人?」蕭天將問道。
刀疤臉道︰「他是我的教父,引導我走上正途的人,要不是他,我現在還在大西北某個地方蹲苦窯呢。」刀疤臉的話絲毫不掩飾他對老板的敬意。
「教父?」我眉頭一皺。
刀疤臉道︰「他後來信了基督,認為上帝愛著子民,認為自己滿身原罪……我也說不上是什麼意思的……」
「他……原本是個道教徒……」蕭天將的嘴巴翕動了一下,還是沒有再說了。
「信佛的後來信道,信道的後來信基督,信基督的後來信佛……世界都是變化的……」刀疤臉說道。
重癥監護室的門被推開了,蕭天將走了進去,我本來要走進去,蕭天將伸手攔住了我和白月明,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刀疤臉靠在走廊上,給我派了一根煙。
一個白衣護士走來,樣貌俊俏,生氣看了過來,不高興地說道︰「走廊嚴禁抽煙的。」
刀疤臉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把煙收了起來,連忙認錯,從我手上接過煙,快步跑過去,將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白衣護士道︰「下次再讓我看到,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話就走遠了。
刀疤臉看著我,我看著他,忽地笑了起來。
白月明道︰「爺爺進去干什麼去了?」
我模模白月明的腦袋說道︰「去見老朋友了,一起聊聊天。」
白月明眼珠子轉動,仰頭看著我,道︰「老朋友,老朋友是什麼東西,是可以吃的糖嗎?」
我道︰「老朋友,不是糖果,是什麼呢……老朋友就是一種牽絆,無法舍棄的牽絆,千山萬水都會想起來的牽絆……」
「那什麼是牽絆呢?」白月明又問道。
我想了一會,道︰「就是有個人,你會放不下,不管多遠,總想見到他的……」
白月明「噢」了一聲,百分之百是沒有听懂的。
大概想了一會,白月明道︰「多遠是多遠啊?十分鐘的路算不算很遠,還是很近的……」
我支吾了半天,實在找不出解釋,道︰「這個不是一個具體的概念的。小明,等你長大之後,你就明白了的。」
刀疤臉和善地笑了笑,道︰「我的女兒,也常常問的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的?」
「是嗎,那麼她一定和我一樣聰明的。」白月明絲毫不畏懼刀疤臉的氣息,好像和刀疤臉很熟一樣說道。
刀疤臉哈哈笑道︰「她是最美麗最可愛最聰明的小天使。」
「不,她不是最美麗最可愛的小天使……」白月明忽地變了口氣。
「那誰是呢?」刀疤臉問道。
白月明道︰「我即將出世的妹妹,肯定是最美麗最可愛最聰明的天使。」
我糾正了白月明道︰「小天使都是可愛的,你不能這麼說的。」
白月明眼楮一紅,竟然要哭了起來,好像最美麗的東西被人給搶走一樣。
「不……我妹妹才是最漂亮的……」白月明眼中泛著淚花,支吾地說道。
刀疤臉連忙道︰「好了,你妹妹是最漂亮最聰明的天使,這樣好不好的。」
我心想,到底是誰說七七會生一個女兒的。
白月明這才破涕而笑,露出兩個虎牙,道︰「那……那個妹妹也是最可愛的小天使吧。」白月明口氣很是勉強的。
刀疤臉被白月明給逗笑了,白衣護士听得清清楚楚也抿嘴笑了起來。
「你真可愛呢!」白衣護士說道。
白月明看著白衣護士,道︰「那我長大之後娶你可好?」
白衣護士笑得都收不住,捂著嘴巴,點點頭道︰「好啊,等你長大了記得來找我啊。」
白月明大步走了過去,將右手的小拇指勾出來,道︰「那我們拉鉤。」
我看清楚了白衣護士胸前的牌子,是一個很好听的名字「顧曼」,瞧著年紀應該是二十歲出頭。
我不由地盤算,如果鬼嬰一年的時間相當于常人的三年的話,七八年後,鬼嬰就可能追上了顧曼的年紀了,那個時候顧曼也才二十七八樣子。
「小明,不要胡鬧。」我喊住了白月明。
顧曼見白月明一臉憧憬,伸出手和白月明勾住了,只是臉色微微一變,道︰「好的……好奇怪的,你的眼珠子為什麼是藍色的呢?」
白月明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顧曼哈哈大笑,道︰「好,那姐姐等你來找我的。」
白月明這才回道︰「我的眼珠子本來就是藍色的。」
我想,可能多年後,白月明和這個顧曼會發生一些故事的吧,或許只是一句玩笑話,誰能說得清楚呢。
但現在還有那麼多的時間了,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
白月明回到我的身邊,很是興奮。
大概又過了十五分鐘,蕭天將把「教父」給了背了出來。那個教父已經很瘦,很憔悴,皮膚是黃色的,從樣貌上看,還看得出和蕭天將有三五成的相似。
「教父,你是自願走的嗎?」刀疤臉問道。
教父抬起頭道︰「我是自願走的,吳惡,接下來的路你自己好好走,教父還有心願要完成,不能再看著你了,記住了,基督也好,老君也好,善是人的根本。」
吳惡眼楮含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教父磕了九個頭,腦袋上都磕出了紅印子了。
顧曼怒目橫對,伸手攔住了我們,道︰「他是我的病人,不允許你們將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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