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路傳說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如讓我當個英雄

作者 ︰ 玖粒塵埃

燭龍看不清那被皺紋堆積起的眼楮,所以當然看不見那微笑的眼楮里隱藏的巨大陰謀。♀

「第一次見面,卻是在如此場面,實在有些讓人難言。」白遮天接著笑,而燭龍卻接著沉默。

「我救了你的命。」白遮天肯定的說。

「那可不一定。」燭龍轉身凝視著搖搖欲墜的易水寒,眼楮里充滿了戰意。

「那我也是救了你,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白遮天不再與燭龍糾纏上個問題。

燭龍若有所思,但是還是猶豫的點了點頭。

「哈哈……」白遮天又笑了,笑的很開心,很大聲。

「白遮天。」大殿門口站著幾個踉蹌的身影。

葉宏白色的墨服被鮮血染紅,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長袍在胸口不知被什麼東西撕開,露出了棕色的里衣,卻也破爛不堪。

葉宏身邊的塵歸大師右手如往常一般立在胸前,可是在臂彎處卻在向下滴著鮮血,滴答滴答將腳前的青石染紅。

寧霜長發早已散落,左腿之上一片漆黑,想來走路亦是無比的困難,可是他們還是站在了大殿的前面。

三人看到大殿中央倚著紅色斷劍勉強站立的易水寒,心中都是一愣。

三人何等身份與心智,看遍場上形勢,便知因果。

「水寒?」寧霜額前的額幾縷長發被她用手挽與耳後,驚呼出聲音。

易水寒听到了這聲呼喊,身體一震,卻是想要轉身,可是下一刻卻是砰然跌倒。

「阿彌陀佛。」塵歸大師宣了一句佛語。

「易施主大義凌然,為正道之福。」

葉宏咬著牙不說話,可是眼神里的擔憂卻是所有人都看的出來。

寧霜拖著被燒焦的左腿踉蹌的撲倒了易水寒的身邊,看著他流血的肩膀,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你的眼神太溫柔。」易水寒很疼,但是卻微笑的看著寧霜,可是終究太疼,挑起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開始抽動起來。

「你看,每次與你相見,總會有一個人受傷。」寧霜微微蹙眉,那美麗讓易水寒窒息。

寧霜伸手按住易水寒肩頭涓涓流血的血洞,那血洞此刻卻泛起了黑色,流出的血也由鮮紅變為深紅。

寧霜將自己的衣襟撕下長長的一條,用左手將易水寒的肩膀按住。

「嘶……」易水寒倒吸了一口冷氣。「馬上就要死了,就別費勁了了吧。」

寧霜白了他一眼,「狗嘴里永遠吐不出象牙。」

白遮天默默的看著大殿上親親我我的兩個人,沒有打斷。

易水寒扶著寧霜再次站了起來。

宗權枯黃的手掌在顫抖,手中的太極珠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的耀眼。

「燭龍,做個交易?」白遮天似乎對眼前的戰果不太滿意,挑起眼楮像燭龍問道。

「什麼交易。」燭龍預感到了什麼似乎將要發生,他甚至有些激動,所以聲音里有些顫抖,他太需要在這個滿世界都是敵人的世界里擁有屬于自己的力量。

「我幫你奪回精魄,你幫我殺一個人。」白遮天眼角跳動,他很有自信,但是到了最後依舊害怕得不到自己預想的結果。

奎回山的上空一直有一束紫氣在黑夜的掩蓋下蠢蠢欲動,在白遮天這句話響起時,似乎忽然沸騰了。

精魄,精魄!燭龍在內心狂吼。

倚在椅子上的老人手中的那顆珠子終于再一次與自己無限的接近了。

天空很大,真的很大。♀再了不起的禽鳥,也不可能飛越整片天空。再遠的眼光,也不可能看到天空的盡頭,即便是黑夜。

易水寒在心中嘆息,透過破碎的大殿蒼穹,仰望那令人壓抑的天空。

他並不知道,燭龍多會精魄後會發生什麼,但是他確定的是,如果燭龍奪回了精魄,如今在場的所有人出了都會死,包括自己。

「我想變得強大,我想為自己報仇。」易水寒記得那個夜里,縮在牆角的石頭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時的篤定,所以他不想讓這件事發生。

七境的肉身加上精魄,會有怎樣的變化呢?八境巔峰?或者更高?氣勢連燭龍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燭龍環視帶到哪的所有人後,終于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白遮天內心狂喜,可是臉上卻絲毫沒有表情。

忽然向宗權伸出了手,「拿來吧,我可以向你保證,留下一個凜然宗的血脈。」白遮天確實很自信,因為對于正道如今而言,這個條件確實很有吸引力。

「咳咳……」宗權,深深的咳嗽了幾聲。卻忽然間大笑了起來。

「你真的很可笑,可笑道把世間所有的人都想象的與你一樣,當然也有蠢貨如他,竟然真的相信你所說的。」宗權抬起眼輕蔑的看了燭龍一眼。

「果然不愧為一代宗師,竟然在臨死前還不忘挑撥離間。」白遮天朗聲笑道,似乎這笑聲里夾雜著無比的爽朗,燭龍眼間的疑慮似乎也消了不少。

「呵呵,那我便不再多說,想要便來拿。」宗權重新將太極珠揣回自己的胸口,仿佛那本來就是它應該在的位置。

白遮天冷哼一聲,負手向前走了一步。

大殿便震動了一次。

白遮天再次向前走了一步,大殿石柱竭盡龜裂。

白遮天再次向前走了一步。

大殿崩塌。

簇簇灰塵隨著微風起起伏伏,然後消散,露出了所有人的身影。

宗權巋然不動。

「魔道妖人,爾敢。」葉宏從腰間將長劍拔出,在憤怒的加持下,爆發出了最後的精氣,這位墨淵的門主手中的長劍與他自己,化為一道精光,只是片刻了便沖到白遮天身後。

在外人看來這道身影真的很快,可是在白遮天看來確是慢極了。

穩穩的轉身,白遮天的手指抵在劍鋒之上,不出意外的將那奇快的人與劍阻擋在自己跌身前。

長劍上的精氣早已盡消,劍勢與澎湃的殺意隨風而去。

葉宏想到了這樣的結果,可是他依舊不甘心。

可是他握劍的手上多了道極細的血口。然後他的身上多了十余道極淒慘的傷口。被割開的肉,有的被風吹走,有的耷拉外翻,于昏暗的風中。血水像瀑布般從他身上淌落。

他看上去很慘。

慘到看上去怎麼都不可能再活。

「叮, 。」長劍與葉宏化作兩道聲響跌落。卻又滾到了一起。

白遮天伸出腳在葉宏的身體上使勁揉了揉,確定他沒了再戰的力氣,然後又轉過了身。

易水寒覺得自己身邊有別人的血味飄過,然後他抬頭,他在自己的身前看到了一個慈悲的身影,與一串慈悲的佛珠。

白遮天伸手,可是一串泛著古樸氣息的佛珠卻將他的手死死套住。

塵歸大師站在易水寒身前的不遠處,念著上古的梵語真言。

那古樸的佛珠,瞬間沒了應有的慈悲之意,而是透出了一陣凶煞。

「大悲之極,便是大惡。塵歸大師乃當世之佛。」寧霜看著那串散發著洶洶殺意的佛珠,與那令人恐怖的紅色,如一條堅硬無比的鎖鏈,將白遮天的雙手死死套住。

悲與惡本是同源,修佛必先修惡。塵歸大師的境界早已到了可已將自己的七情六欲收放自如的境界,此刻的大惡便是最佳的戰斗狀態。

可是這對于白遮天來說依舊有些小兒科了。

白遮天看著手上套著的佛珠,忽然笑了,笑的很得意。

他先是閉上了眼,然後睜開的時候,輕輕的將那串佛珠從自己的手腕上摘了下來。

沒錯,易水寒看的真確,是摘了下來!

塵歸大師口中的鮮血狂吐不止,那與自己心心相惜的本命佛珠,竟然與自己失去了聯系。

白遮天深吸了一口氣,將佛珠套在了脖子上,看上去卻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可是沒人在意。

「該我了。」寧霜沒有猶豫,將身旁的銀劍喚出,明知是敗,明知是死,可她依舊願意。

「不,該我了。」易水寒按住了身旁的寧霜,看了一眼寧霜焦黑的左腿。

「生命多麼美好,多活一刻也是幸福的。」易水寒看著寧霜,宛然一笑,然後整個身體都直了起來。

那站在寧霜邊上滿是鮮血的身軀在此刻高大無比。

易水寒看著白遮天,臉上出現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那種表情不是淡然的悵悔,也不是憤怒,與不甘也沒有任何關聯。

這種表情不是人類應該擁有,平靜到了極點,便透著份漠然,漠然的最深處不是寒冷,而是虛無,沒有任何情緒

沒有情緒的表情,似乎不應該稱之為表情。

但白遮天卻覺得這就是,而且他給與了易水寒足夠多的警惕。

「喂,如果我死了你可不要食言,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易水寒看向然軟塌塌的宗權忽然開啟了玩笑。

而宗權卻真的笑了,「放心吧,不會少了你的。」

易水寒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安心。

「水寒。」寧霜拉了拉他。

「反正都得死,不如讓我當個英雄?」易水寒鮮血淋灕的臉依稀能夠看清那原本英俊而又完美輪廓,此刻笑起來卻像是一朵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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