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獻的話一出口,整個班級頓時陷入了一陣詭異的靜默中,原本在嗤嗤低笑的人那羞怯和促狹的笑容還洋溢在嘴角兒,可是眼楮之中卻露出難掩的錯愕,整個教室好像是全部石化一樣扭頭望著坐在窗邊的唐獻,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年頭兒雖然有跳月兌的學生,但是再跳月兌也不敢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課堂上當著全班學生的面拋出一個很容易引申到性這個字眼兒之上的東西,而偏偏這堂課是關于男性和女性的生理構造方面的知識,于是在眾人把眼楮于唐獻的臉龐上打量了不足五秒鐘之後便迅速扭過頭去觀察老師的表情。
「流氓……」
「膽子好大啊,老師的臉快要爆血管了……」
片刻詭異的安靜之後,隨即一陣接近于喧嘩的竊竊私語響起,幾乎全部的男生都在憤恨于唐獻拋出這麼一個令老師尷尬的問題時,心里卻出奇的有種詭異的刺激感升起。
「嗯……」
生物老師清了清嗓子,然後才看著唐獻認真的說道︰「男生女生的生理發育其實是按照年齡階段來劃分的,在13到15歲這個階段,是第一個生理發育期,因為男性和女性的生理結構的不同,所以呈現的狀態也不同,就像男生,在發育期喉結漸漸突出,嗓音漸漸變化……」
生物老師並沒有繼續深入,但是唐獻卻明顯的感覺到這個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濃濃少婦韻味的女人向自己投來的那一記略顯凌厲的眼光。
畢竟以這年頭兒嚴謹的社會風氣,即便打著學習的幌子在課堂上拋出這樣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來時,難免還有些不太適宜。
「唐獻同學問的這個問題其實很好,人這一生的過程中,都會面臨這些階段,每個階段清楚自己的生長發育,才能更好的了解自己,就好像學習,每個同學都有每個階段的學習規劃,這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頓了頓,嫵媚少婦才瞥了唐獻一眼看似毫不在意的說道︰「不過唐獻同學,以後回答老師的問題時需要站起來,這是對自己的尊重,也是對老師的尊重。」
不輕不重的點了唐獻一句,少婦才低下頭去看著課本,整個課堂原本的氛圍被唐獻章這一攪和,大家的話題倒是漸漸的開放了許多,很多人已經不像是剛剛那般拘謹,甚至後排的幾個平日里比較跳的學生,還偷偷的圍住女生起哄。
唐獻的同桌徐琴倒是一直打量著他,好像不認識一般,倒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向來沉默寡言的同桌什麼時候這麼生猛了,這種問題都敢拋。
「就算我長得很帥,你也沒有必要這麼看我吧,這會讓我不好意思的。」
唐獻瞥了徐琴一眼,然後輕笑著說道。
「呸,帥你個大頭鬼……」
徐琴倒不是平日里那些羞澀的女生,事實驗證,有的時候,女生比男生的臉皮更厚。
「我現在才發現,我貌似遠遠低估了你的臉皮厚度。」
「我當你夸我了。」
唐獻靠在窗邊,笑了笑,卻是沒有什麼聊天的**,不知為何,突如其來有一種無聊與空虛彌漫在心底,或許是干媽的事情可以松一口氣了,這種渾身放松的感覺,有種讓人提不上勁兒的感覺。
其實唐獻很蛋疼,他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充滿了規律、壓力還有枯燥的校園生活,一開始要說還有一絲新奇的話,但是此刻新奇被消磨殆盡,和一幫完全沒有溝通交流的少男少女呆在一塊兒,實在是有種無趣的感覺。
唐獻托著腮怔怔的出神,只不過眼楮卻下意識的落到了前排的荊盈身上,荊盈恍若所覺,微微扭頭瞥了一眼,對上唐獻的目光,微微一愣,隨即便扭過頭去。
這個丫頭心理素質倒是蠻強的啊。
這年頭兒很多男生女生不敢對視,視線觸踫後,都是會下意識的移開,就算強裝鎮定,眸子也是游離不定的,像是荊盈這樣鎮定和輕描淡寫的女孩兒,倒是少見。
唐獻嘴角兒浮現起一絲微笑,撕拉一聲扯下一張紙來,然後拿起圓珠筆寫了幾句話,隨即就用筆頭捅了捅前排的荊盈。♀
荊盈回過頭來見到唐獻手里的紙條微微一愣,顯然是有些意外,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右手穿過腋下,身子保持筆直不動,探手拿過了唐獻捏著的紙條。
徐琴訝然的看著唐獻,認真盯了片刻,半晌終是點了點頭,眸子當中一副‘果然不出老娘所料’的了然,不屑的撇了撇嘴。
在她看來,唐獻也對被眾男生視為夢中情人的荊盈有好感,究其本質也是一個只注重外貌不懂得欣賞女生內在美和心里美的草包。
唐獻不知道同桌在想些什麼,如果清楚徐琴所想,估模著會很正義凜然的承認。
臉皮?
上輩子早就被唐獻扔掉了。
荊盈則是抬頭望了講台一眼,見到老師正在低頭看書,這才小心的拆開紙條,紙條之上字數不多,但是字跡卻很漂亮,龍飛鳳舞這個詞形容字跡其實略顯俗套,鐵畫銀鉤又稍嫌裝比,唐獻的字,在很多同學看來,究其一個本質就是帥。
帥的一塌糊涂。
‘首先為之前的行為道個歉,然後我想說,能不能做個朋友?’
俗套,忒俗套。
只不過唐獻不喜歡用那些青春文學中的朦朧詩忽悠小姑娘,也不想用一大堆看似優美但是卻風馬牛不相及的排比來點綴浪漫,他性子里的直來直去,倒是從不掩飾。
荊盈愣了片刻,半晌才寫了一行字,隨即便背著身子遞過了紙條。
唐獻和荊盈之間傳紙條的行為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荊盈本來就是眾多男生目光聚焦的集中點,而剛剛唐獻又極其無恥的流氓了一把,這時候很多人倒是一直在偷偷瞄著倆人。
這年頭兒遞紙條其實也是個略顯曖昧的行為,至少借塊兒橡皮借支筆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是以紙條之上多半都是一些很令人產生遐想的內容。
前排的晁東牙床都要被咬出血了,心里頭醋海生濤,總感覺眼皮子前一陣陣的發黑。
因為晁東和荊盈一個正班長一個副班長,倆人平日里的交流倒是不少,荊盈雖然性子冷了些,但是待人接物卻也極為得體,而晁東更是因為這種關系覺得自己和荊盈是已經默認的一對兒,此刻見到唐獻竟然敢給荊盈遞紙條,此刻用圓珠筆扎唐獻眼球兒的心思都有了。
唐獻倒是忽略了一眾男生脆弱的心理,以他的心理成熟度來說,遞紙條簡直就是月兌褲子放屁的麻煩事兒,和什麼曖昧之類的詞兒都扯不上邊兒,以他的性格,要是真有沖動做些什麼,手段多的能讓這幫孩子嚇出鼻涕來。
接過紙條打開一看,唐獻笑了。
‘我們是同學,也只是同學。’
這丫頭能不能拒絕的不要這麼干脆?連他這麼個有著成年人心理成熟度的家伙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要是一般的男生接到這種回復,估模著跳樓的心思都有了。
只不過唐獻也不是習慣于痴纏爛打的家伙,笑了笑然後把紙條放在鼻端下嗅了嗅,這個動作讓一幫男生下意識的倒抽了口冷氣,羨慕嫉妒恨的感覺簡直能憋炸前列腺。
只不過隨即眾人便愕然的看到,那個猥瑣、下流、無恥的家伙把紙條撕的稀碎,推開窗戶輕輕一揚,一團紙片頓時隨風飛舞,在這明媚的陽光中,消逝無蹤。
荊盈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唐獻的動作,心里驀然的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扭頭看了一眼唐獻,沒有說什麼。
內心之中微微有一絲歉疚,畢竟每個人都不是能很坦然的拒絕自己的愛慕者。
「唐獻。」
生物老師眼楮倒是很毒,瞪了唐獻一眼,然後才道︰「今天晚上你跟著一起值日。」
唐獻無語,點了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中午唐獻沒有回家,下午也是出現在教室里,倒是讓一眾老師很有些感覺不可思議,唐獻坐在座位上沒有交頭接耳,也沒有開小差,而是低著頭很認真的看著書,手邊有本裝裱極為精美的筆記本,一邊看書一邊在筆記本上書寫著什麼。
徐琴看了一眼,唐獻正在抄寫著整整三年來代數和幾何課本上的公式,公式倒是不多,但是唐獻的舉動此刻在徐琴眼里無疑是有些白痴。
初二的也就罷了,初一的還復習,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其實徐琴倒是錯怪唐獻了,唐獻理科的成績其實不錯,只不顧如今的初中課程已經被他遺忘大半,而此刻的很多理科試題用高中階段學到的知識卻很容易得到結果,只不過這些知識還不在初三的學習範疇之內,以唐獻對那些批改試卷的老師們的操行的了解,他知道大半會被扣分。
這年頭兒,突破局限的行為哪怕是更便捷的方式,都不太容易被接受。
唐獻英語不錯,口語要比一些大學老師還要標準,筆試雖然差點兒,但是對于初中課程來說,也是殺雞用牛刀了。
至于他的文科,算是小菜一碟,因為父親的緣故,唐獻對于古文的接受度要比其他學生強很多,除了要大量背誦的歷史之外,就算是在其他人看來更枯燥的政治,對唐獻來說也是小問題。
而理科方面,突擊一下地理和生物,然後捎帶腳兒的把三個學年的代數和幾何課本溫習一下,對于唐獻來說,答應溫嵐的期中考試25名,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唐獻抄的認真,溫嵐拿著課本走過,見到唐獻擺放在桌面上的書,秀眉微蹙,然後手中一直捏著半截的粉筆頭準確命中唐獻的頭頂。
唐獻愕然的抬起頭來,然後就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溫嵐。
溫嵐已經換了上午的那套職業套裝,此刻穿著一條長及小腿的黑色棉質長裙,上身則是一件輕便的小圓領粉色t恤,一頭燙染的微卷的栗色披肩長發,整個人的氣質從那種知性、性感的感覺搖身一變,瞬時成為了居家風的溫潤女人。
原來這節是語文課。
唐獻收起代數課本來,然後打開語文書,隨即正襟危坐的背過手去,一副認真听講的好學生模樣。
溫嵐淡淡的瞟了唐獻一眼,然後才扭頭向著同學們道︰「早上唐獻同學剛剛向我保證,這次期中考試要考進班級前25名,要是達不到,同學們覺得應該怎麼懲罰他?」
「掃一個月廁所……」
「一個月值日……」
「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他換換座位,省的影響其他同學的學習……」
大家興高采烈的出餿主意,倒是前排的晁東胳膊搭在後排女生的桌子上,側著身子一臉笑容的淡淡說道,那副樣子,看起來把唐獻踢出班級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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