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听烏孫來襲,仗著莽林茂密,龜茲國認為騎兵無法進行山間作戰,提前做好了計劃,打算分散兵力,拖垮軍須靡。♀
岑陬出征前一晚,正在帳內觀察地圖,油燈明滅,即便是夏日,草原的夜晚依舊寒冷。
「岑陬,烏班利特來送行。」帳房門口的棉簾子挑起,來人正是右將軍。
「右將軍,多謝了。」軍須靡鷹鷲一樣的眼楮,盯住烏班利,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來意。
「岑陬,我不是听從昆彌的旨意來的,想和岑陬探討下龜茲一事。」右將軍擔心他誤會,趕緊解釋。
岑陬用食指折起來在高桌上重重的敲著,臉色陰沉,嗯了一聲,示意烏班利說便是了。
「龜茲接境之處,是天山的其拉爾峰脈,山林茂密泥濘,馬匹,只怕不善行走。」
「我烏孫騎兵,即便是山林,也能如履平地!」
「岑陬,此一戰關系重大,昆彌沒有安排左將軍或者我去做接應,凡事還是小心為上。」烏班利見他尚在賭氣中,不便多做勸解,點到為止。
烏班利又說了些注意風寒的話,便告辭了。岑陬起初並不以為然,待到將怒火平伏之後,仔細看了看地形,不由心生寒意。
一千騎兵馬奔塵起,直奔龜茲邊境。
尚有兩里之處,騎兵突然間似乎是消失了,龜茲國的探子探不到騎兵的蹤跡,趕緊回報。
龜茲帶兵的左賢王疑惑不解,升帳之時對將士們說︰「這岑陬做事趕盡殺絕,並不擅長謀略,听聞此次出征是和昆彌之間起了齷齪,很有可能是臨陣月兌逃了!」
實際上,岑陬帶來的並不只是騎兵,他們騎馬而來,其中有100人是軍須靡暗中訓練的徒手搏殺精兵,他們身上染了草色,隱蔽在山林草原之中,騎兵已經由兵站悄悄轉移。♀
是夜,左賢王的大營中正在喝酒,為烏孫軍隊不敢來戰大為慶祝,準備明日一早,沖下山林,佔領草場。
軍須靡的精兵已經暗中從兩側混入軍營,趁著守衛松懈,手持匕首,將巡邏的守衛拖入草叢割斷喉嚨,連一聲叫喊也沒有發出。
等左賢王所帶領的軍尉們覺察出異動之時,他們身邊已經站上了用寒刃架在脖子上的烏孫殺手,薄薄的刀片,有一絲涼意,在充滿了血管脈搏輕輕跳動的脖子上,稍稍一小下,就能讓血濺三丈,噴薄而出,只有見過被割喉的人才能明白,血漿能夠噴射的多高多遠。
岑陬將所有的龜茲軍尉,全都將手綁在身後,讓被解除了武器的龜茲士兵挖了一個大坑,把軍尉們全部扔了進去,澆上火油,在眾人的翻滾、嚎叫中,軍須靡連眼角都沒有抬一下。
山中的半夜格外寒冷,天上的星星低的仿佛就在山頂,但是全部被遮天蔽日的莽林所遮掩,只能從樹頂的間歇中能偶爾的見到一顆。
龜茲左賢王永遠都會膽戰心寒的記得那一顆星星,名叫天狼,在天空的西北角,在嶙峋如鬼怪的樹林中,唯一顯露的那一顆。
「讓他們滾蛋!」來人穿著士兵的夜行衣,臉上罩著黑紗,騎坐在馬匹之上,手中的精致馬鞭直指軍須靡,火光中能看到身影風姿綽約︰「今晚我就是你的!」
岑陬的眼楮中射出如炬精光,他把被火油澆到頭發濕透的左賢王抓了出來,那人正在狼狽不堪的試圖用士兵的身體把自己藏在下面。
軍須靡不屑的將他踹到在地,讓他寫下降書,割破了他的臉,一腳踹了出去,隨他滾下山去。
沒人知道那夜的來人是誰。
軍須靡得勝歸來之後,昆彌只是點了點頭,再沒有說什麼。
三天後,昆彌獵驕靡將左右夫人叫來,在眾位長老面前,公布了他的決定︰將左右夫人繼婚給自己的孫子軍須靡。
左夫人倒是欣然下嫁,而右夫人細君絕難從命。
對于深受儒學燻陶的劉細君來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何況這種丈夫還在,卻親自將女人嫁給自家的孫子,這種事情傷風敗俗,為大**俗所難容的。
「我要上書皇上,對大漢的女子,這是無比的羞恥!」細君銀牙咬碎,對昆彌破口大罵。
昆彌心知岑陬對細君並沒有太大興趣,但是細君是大漢和親的公主,年紀尚輕,出于憐香惜玉,也是想讓她盡早和年輕的丈夫一起生活。如今細君如此抗拒繼婚一事,倒是要借這件事情看看大漢的態度。
細君奮筆直書,聲淚俱下,一封急信快馬加鞭回到大漢朝廷。
細君的信從水草豐美的夏天,一直到了遍地衰草的秋天才到了皇上手中。
新修建起來的建章宮,深秋,也見不到一片落葉。
皇上越來越見不得衰老之物,方士便上言將周圍的植物全部都換成了常年青翠的松柏。每日不到4更天,已經由宮人悄悄的拿了絲錦縫制的囊,循著所有的道路,來回的將漏網的黃草、落葉撿起來藏好,再收集起來拿去焚燒。
到了皇上起床的時候就能夠聞到松油焚燒過後的芳香氣味,方士說是半夜里西王母來到未央宮留下的香氣。
劉徹並沒有親自打開這封信,是大太監蘇文念的,因為怕皇上傷懷,蘇文只撿了幾句說了。
皇上倚在龍床之上,半閉著眼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蘇文︰「欒大進奉來的不老仙丹是不是該用了。」
「回皇上,用了午膳之後就給您備好了,現在時辰也差不多了。」
「嗯,五利將軍還是有些本領的。」
沉吟了一陣子,劉徹睜開眼楮,拿起身邊書案上的筆墨,在絲質聖旨上,寫下︰「從其國俗,吾欲與烏孫共滅胡。」便扔了筆,讓蘇文備膳以盡快服用仙丹。
消息很快傳到了王文卿耳中,她非常的震驚。此時她已經嫁入汝南王府,進出並不方便,等到夜里,換了丫鬟裝束,由晴雪在前面引著,假說是帶小丫頭去尚書府取些舊物,連夜趕到解憂府上。
「姐姐,你怎麼親自來了?」文卿披一件青袍連帽衫,沿兒低低的遮去了半張臉,如意扶了一挑門簾,解憂急忙迎了上了。
「細君姐姐有難了。」文卿來不及寒暄,讓晴雪出去看著。
「這話從何說起?」解憂急切的追問。
「烏孫王讓細君公主下嫁他的孫子軍須靡,姐姐上書告知皇上,請求幫助,可是,皇上只回了幾個字。」
「下嫁他的孫子?這烏孫也實行繼婚?」
「正是,他們以前是部落群婚制,因為不允許族內通婚,所以外族的女人嫁來之後,如果丈夫去世,就要嫁給家族內其他人,也是財產不外流的意思。」
「細君姐姐貴為大漢公主,如何受此奇恥大辱,皇上,怎麼說?」
「從其國俗,吾欲與烏孫共滅胡。」
解憂一听此話,不由驚得噗通一聲坐到了床榻之上,不可置信的望著王文卿,追問︰「可還有解救之法?」
文卿搖頭︰「我假扮出府,時間久了只怕有變,妹妹你好自為之。」說完就出了門回府去了。
解憂急忙命人暗中去請了馮嫽來到院中。
「馮先生,細君公主傳回話來說是要繼婚,先生看此事?」
「皇上的旨意,我也听說了,只能遵從。」
「可有破解之法?對細君姐姐來說,此事奇恥大辱,實難從命。」
「解憂公主,世上之事,皆有定數,非人力可改。」
「不可更改,細君姐姐知書達理,對此事恐難接受。不知馮先生能否盡力讓細君公主有所期盼,不至于尋了短見?」
「我與師傅商量一下吧。」馮嫽見解憂憂心忡忡,便緩了一步。
馮嫽連夜回到董仲君府內,次日凌晨前又回到了劉府。
解憂已經在閨房之內坐立不安了一夜。
在夜幕還沒有揭開面紗之時,渾天像是圓形黑球,罩在棋盤一樣的地面上,微微漏出一絲縫隙,薄霧冥冥,似有神的啟示從天邊浮出。
「馮先生,辛苦了。」解憂歉意的看著馮嫽略帶疲倦的泛黑眼眶。
「我已參過天象,要解細君公主的劫難,別無他法,只有順天命,因此師傅賜了錦囊一副,可以幫助細君公主有所掛念,不至心灰意冷過早離世。」馮嫽拿出一副暗黛色錦囊,遞給解憂︰「里面有芙糜、羅勒、石榴子等多種植物香料,另有師傅的符字。」
解憂立即通過要趕赴烏孫傳旨的使者,從體己中取了重金交給使者,拜托他將此錦囊送與細君,並附上一封信鼓勵細君要保重身體。
細君接到聖旨的時候,已經等待了大半年的時間,漫天的飛雪已經掩埋了草原,遠處的天山顯得更加聖潔無雙。
從使者宣讀完聖旨時起,細君面無表情,似是下了什麼決心。
軍須靡看看她,嘴角上挑笑了笑,左夫人一聲冷笑,在獵驕靡身邊時,這個大漢來的公主就冷的像天池中的冰,更沒可能在軍須靡身邊和自己爭寵,不過是個擺設而已。請牢記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後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