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香客不多,除了明帝等人,並無其他人在此逗留。♀眾人走到大廳,只見樂楹公主獨自坐在牆角,明帝上前問道︰「你又發什麼脾氣?出來玩就高興些,跟敏璽他們去玩,別生悶氣了。」
樂楹公主嘟著嘴,氣呼呼道︰「他們現在一伙,哪里還會理我?」剛說到這里,就見雲瑯幾個走進來,象是在討論什麼,幾個人有說有笑比劃著。
明帝笑道︰「敏璽,你們玩得高興,怎麼把敏珊丟下了?」
樂楹公主抬頭看過去,正好撞上雲瑯好奇的視線,突然紅了臉,「我,我才不要跟他們在一起呢!哼,我現在就去找……」在屋子里環視一圈,疑惑道︰「夫人呢?她怎麼沒在這兒?」
明帝忙道︰「到後面去看看,只怕還沒出來。」
外面突然人聲大起,小沙彌敲鑼大喊,「失火了!柴房失火啦……」孫恪靖急急推門進來,「此時火勢順風蔓延過來,煙霧又甚是嗆人,還請皇上先移駕出去,微臣再做安排。」
眾人大驚失色,都是惶急。
「沒事,我到後面去看看。」雲瑯一躍出門,海陵王和郭宇亮不想干等,也跟著奔了出去。誰知道在客房轉了一圈,里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後院起火才片刻功夫,屋子里整整齊齊的,也不象是出過什麼事。再者,棲霞寺比不得皇宮禁廷,畢竟不算大,想來慕毓芫不會走太遠。
三人略做商量,于是分頭去找。
後院一片煙霧模糊,唯有熊熊火光燃得分外明亮。雲瑯沿著內廊四處尋找,細細看過去,原來是書房火勢順風蔓延過來。小沙彌們忙著水滅火,進進出出不停,門前有兩個正在拼命砸鎖,像是關著什麼要緊的人。
雲瑯眉頭微蹙,抓住身旁的一個問道︰「這里面關了什麼人?」
小沙彌幾乎哭出聲來,「我們方丈鎖在里面,你快放開我……」
「閃開!」雲瑯來不及細想,一把推開小沙彌,沖上去用力一腳,不料那門和鎖都十分牢固,震的反彈幾下並不能撞開。正在四處搜尋可用之物,只見明帝領著眾人趕來後院,急問道︰「怎麼樣?找到人沒有?」
雲瑯搖搖頭,指著書房道︰「得趕緊砸開門,里面有人!」
謝淳反應甚快,忙吩咐人找來一根海碗粗通木,雲瑯忙讓到一旁,隨著幾聲粗木撞擊的沉悶之聲,後院書房門終于破開。屋子里煙燻火燎,一股灰蒙蒙濃煙撲面卷來,嗆得人直欲掉淚。明帝不顧阻擋沖進去,只見屋內散落一地黑白棋子,一名黃衫老僧昏躺在地,旁邊躺著兩個侍女,正是雙痕和香陶。
雲瑯用手一探,扒開眼皮瞧了瞧,「好象都是中了**香,又被濃煙燻的太久,趕緊抬到通風的地方,用清水洗一洗。」眾人不敢怠慢,急忙將三人抬了出去。
明帝原本擔心慕毓芫被火勢所傷,此時連人都不見更是惶急,忙朝雲瑯問道︰「你姐姐呢?怎麼不在里面?」
黃衫老僧漸漸醒過來,謝淳上前問道︰「玄真方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玄真方丈勉強喘了口氣,咳道︰「昨日……,昨日黃昏,老納曾與慕公子對弈過棋局……,咳咳,慕公子棋藝實在精湛。♀」抿了一口清水,「故而早飯後就讓宜華去請,打算再下一局,誰知飲茶後就頭暈……,等到老衲醒來,你們已經進來了。」
明帝思量片刻,問道︰「謝宜華?就是昭陵郡主?」
謝淳忙道︰「正是。」
明帝眼光微微閃動,這昭陵郡主不在王府好好呆著,難道在這山上數日,就是為了跟老和尚下棋?而謝淳又是特意上山尋她,顯然是漢安王極度重視才對,絕沒有讓個郡主四處亂走的道理,只怕里面另藏許多隱情。
雲瑯在旁邊沉思片刻,分析道︰「依如今情況看來,後院失火只是為了轉移大家視線,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只是,既然用**藥將人帶走,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不如先回房商議一下。」
「唔,其他人都各自戒備。」明帝緊了緊雙手,大步流星轉身就走,待雲瑯等人跟著進了內室,方才問道︰「說罷,你們都怎麼看?」
海陵王搶先說道︰「那什麼昭陵郡主,甚是可疑。」
「不錯,的確有些古怪。」雲瑯蹙眉思量片刻,又道︰「不過這次劫人,仿佛是早有預謀,應該是沖著昭陵郡主去的,為何把姐姐也帶走?」
海陵王道︰「我們剛到此地,皇嫂當時又是男子打扮,按理說,應該沒人知道她的身份。況且,縱使知道些什麼,為何不沖著皇上來?」
「哼!」雲瑯冷笑一聲,頓劍說道︰「先頭在湖州的時候,那些莫名的刺客,就是沖著姐姐去的,莫非又是他們?」
她不過是一介弱質女子,又是侯門千金,自然不會牽連到什麼是非。那麼,到底是何人想置她于死地?明帝心思飛轉如電,不免想到那些反對之人,因此冷笑道︰「朕倒要看看,一群亂臣賊子能起什麼風浪!先不用再說這些,商量如何救人要緊。」
雲瑯嘆道︰「唉,不知姐姐現在何處?」
「啪噠!啪噠——!」
耳畔有清晰的滴水聲,慕毓芫覺得頭腦昏昏沉沉,如同灌鉛一般沉重混沌,自己究竟到了何處?腦子中閃出迷亂的昨日景象,自己正在與玄真大師對弈,旁邊是一襲素衣的謝宜華,淺笑盈盈端著一盞茶來。舊年雪水,喝著特別輕浮爽滑,沒多久便開始頭暈不省人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慕公子!慕公子你醒一醒,慕公子……」慕毓芫緩緩睜開眼楮,原來是一個破舊廢棄的屋子,房梁窗楞上蛛絲錯亂,一片殘缺狼藉。對面說話的,正是昨日邀棋的謝宜華,疑惑道︰「謝姑娘,我們怎麼到了這里?」
謝宜華蹙眉朝遞了個顏色,原來門口還有六、七個灰衣人,正在肅然看守。慕毓芫暗自好笑,如此大的陣仗,不是殺雞用牛刀麼?抬頭看向謝宜華,雙眸瑩瑩仿若一池清水,似正等著帶她逃走,不由轉為苦笑。
果然,謝宜華悄聲問道︰「慕公子,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嗯,先到門外去看看。」慕毓芫揉了揉額頭,起身往外走,「 !!」的一聲,兩柄明晃晃的鋼刀,橫架在二人面前。
謝宜華淡聲道︰「我們又逃不走,出來透透氣而已。」
領頭的大胡子打量了幾眼,唇間頗有些不屑,「瞧瞧你們這些斯文人,風吹吹就壞了,還想從我這兒逃走?膽子不小,難道不怕我殺了你們?」
慕毓芫輕輕推開鋼刀,輕笑道︰「我們好比案板上的魚,害怕有什麼用?再說你們若真是要殺,又何必等到現在?殺與不殺,悉听尊便。」
「嘿嘿,有意思。」大胡子打量了兩眼,朝手下喝道︰「把刀放下來,盡管讓她們隨便走,看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此時天色焦黑一片,明月亦被烏雲擋去大半,隱隱看出前面有條半寬大路,破房子孤零零立在荒山野嶺之中。不遠處的古樹下,拴著的幾匹普通的馬兒,樹葉中間或有鳥兒「撲啦」飛動之聲,水草中亦有蛙聲傳來。四周除了看守的人,什麼也沒有,幾乎就是個無人之地。
到底該怎麼辦?以往的思量計謀,根本就不能用在此處。慕毓芫蹙眉跺著腳步,就著現有東西反復思量,突然發現馬月復下有箭筒,如此豈不是必定有弓?可是,自己若貿然上去查看,必定會引起懷疑。
見她眉頭越來越緊,謝宜華忙道︰「慕公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他們也不會對我們動手,不如先回去歇息一會?」
此話提醒了慕毓芫,忙問,「去慶都的路你可熟悉?若是我們趕到慶都,可有安全容身之處?」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我們想辦法逃走。」
謝宜華神色一動,聲音亦細,「我自幼在慶都生長,玉梓縣也是常來常往,只要離開此處趕到大路上,一定能回到慶都。」稍微有些遲疑,「只是他們身懷武藝,我們如何才能逃月兌呢?」
慕毓芫舒了一口氣,靠得更近一些,「看情形,他們也是受人之命,自己並不能處置我們。縱使我們失敗,想來也沒有性命之虞,所以想冒險試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