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蘭芝翻著日歷,盯著許正用鉛筆留下的那幾個淺淺的字若有所思。)以你爸的脾氣他是開不了這個口的。我夾在中間也比較尷尬。你們都是同齡人,又是孩子,你去學校把你哥帶回來,在家吃頓飯也好。生日這種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祝福和關懷。」苗蘭芝把女兒叫到了跟前。
苗婷婷滿口答應。
蒙蒙的細雨給大學校園帶來了濃厚的文藝氣息,而對于一向討厭雨天的苗婷婷而言,細針般的雨滴散落在身上簡直是種煎熬。她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矯情地喜歡雨天,喜歡大地濕漉漉的感覺,「太陽多好,又溫暖又明媚,像極了童話故事里的每個動人橋段。」很小的時候她就撅著嘴問父親。印勛模著她的頭,樂呵呵地笑著,「不管別人喜歡什麼,我只知道我們的小公主每天都跟太陽一樣,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苗婷婷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許嶺棠的寢室,那個小眼楮室友興奮地告訴她,晚上有場篝火晚會,許嶺棠去做準備工作了。「那個,美女,你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參加晚會啊。」苗婷婷想了想,「好啊。」
然而原本以為會在寢室見上許嶺棠一面的苗婷婷始終沒有等到他的出現,反而是小眼楮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從自己的出生聊到了興趣愛好,把祖宗八代的家族史羅列了個遍,苗婷婷心不在焉地邊听邊看著桌上的鬧鐘,有種度日如年的悲涼。
晚上,憑著小眼楮給的入場券,苗婷婷順利進入了外表有些破舊,但內體別有洞天的小禮堂。在飽受了音響的折磨後,終于在一輪游戲之後,她見到了滿面春風的許嶺棠。只是令她笑不出來的是,許嶺棠並不是獨自一人站上了舞台。
苗婷婷不是沒有想到過許嶺棠會帶著方霪一起來看晚會的可能性,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高調到站上舞台去參加活動,甚至一輪緊接著一輪,仿佛生怕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多默契和和諧。在周圍一浪高過一浪的吶喊聲中,苗婷婷听到了自己血液流淌的聲音,她想起了躺在病床上形容槁枯時的印勛,那是種**被一絲絲抽離的感覺,一定是疼痛的,但是她已經麻木地沒有知覺。直到發現自己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個無助搖晃的軀殼時,印勛停止了呼吸。從頭至尾,苗婷婷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體內的水分也隨著那些**的流逝而蒸發,但她澀澀的雙眼沒有任何流淚的沖動。曾經答應過要保護自己一輩子的人就此撒手而去,讓她從那一刻起不再相信任何誓言和承諾。這個世界上,她學會了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抓住自己的幸福,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那個王子。
就在見到許嶺棠的那一刻起,她無比堅定地認為自己找到了那個人。而無論是兩人陰差陽錯的結緣方式,還是眼前這個大煞風景的「女朋友」,都沒有動搖過苗婷婷的信念,恰恰相反的是,她執念地認為這是上天對她的一種考驗,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越是貧賤。
當許嶺棠攬過方霪,親吻她的臉龐,向所有人宣布,她就是我女朋友,也是我未來的妻子時,苗婷婷捏緊了拳頭,眼中散出火辣。
晚會結束,人潮散去,苗婷婷婉拒了小眼楮送自己回去的請纓,目不轉楮地盯著濃情蜜意的兩人背影。一路從學校跟到了地鐵站,又從地鐵站目送他們走進了一家小酒店。苗婷婷無需想象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渾身顫抖地佇立在昏暗的路燈下,慢悠悠地蹲下了身,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小石子,一筆一劃用力地寫著什麼。隨後拍了拍手,又慢慢站起了身,朝著酒店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借著微弱的燈光,地上那個被打上大叉的方字清晰可辨,顯得有些猙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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