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直到抓住了方霪的那一刻,才確認了自己的不安,當他看到一臉悲傷的方霪出現在店門口,遠遠凝望又不靠近,那種他從未見過的絕望讓他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方霪幾乎癱在jason的懷里,泣不成聲。她儼然覺得自己已經掉落河中,微微睜開的雙眼只看得到層層水霧,口中不住地喃喃。她看到了自己的女乃女乃,那個帶著笑容,永遠慈祥的老人,她模了模孫女的頭發,又輕輕搖了搖頭。「女乃女乃,不要離開我」方霪幾乎失控地大叫著,可是老人依然隨風化成了泡沫。伸開雙手,方霪拼命想要挽留,可惜除了一絲涼意,什麼都抓不住。她又看到了一臉壞笑的嶺棠,高高的鼻梁,俊美的輪廓,對著自己輕輕喚著「老婆」,方霪伸手想要觸模那張熟悉的臉龐,可瞬間一張黑幕籠罩過來,伊人不再。世界一片漆黑。
「你醒啦?要不要喝點水?」jason終于盼來了方霪睜開眼楮。再次模了模她的額頭,熱度已經褪去大半。懸著的心多少有些平靜。♀
「我,這,我,我還活著?」方霪環顧了下周,又伸手模了模自己,自言自語道。
「你沒事,就是昏迷發燒了一天一夜。我去弄點粥給你,不知道的以為你這副樣子是從難民窟跑出來的呢。」jason笑了笑,起身走進了廚房。
方霪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素雅恬靜的大床上,整個房間簡單明亮,沒有太多的家具和裝飾,卻在一些細節處彰顯主人的品味和情調。譬如雕刻在電視櫃體上充滿中世紀風格的鐘擺,譬如層層鏤空,掐死行雲流水的背景牆,以及床頭一副出苞待放的玫瑰圖。
「紫薯銀耳粥,略帶些甜,據說喝完能讓人產生一種類似多巴胺的物質,大腦腺素能夠幫助多產生一些愉悅的情緒。」jason將一碗熱氣騰騰的皺遞到了方霪的手里。
「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格局,方霪有些彷徨失措。
「不要說話,先喝完試試。」jason攤開一張大大的報紙,自己端起了一杯現磨咖啡,開始聚精會神起來。
紫薯粥帶來的熱量一點點刺激著方霪的腸胃和整個軀體。那些鑽心的痛楚和刺骨的寒冷似乎如一場噩夢,被掩埋在了某個十字路口。她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品嘗著碗里的食物,感覺胸口也被一口一口地填補,平靜慢慢眷顧了自己,重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要不要再來一碗?」jason見碗底已漸漸浮現,略帶調侃地問。
方霪搖了搖頭,「很好喝,但我飽了。謝謝。」
「現在的女孩子胃口似乎都越來越小了,難怪一個個面黃肌瘦的。」jason把報紙對折疊了起來,「中東戰火連綿,無辜的百姓死傷無數,每次看到這種新聞都讓人扼腕不已。想想自己還能在這里喝茶聊天,就是種莫大的幸福。」
方霪默不作聲。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有了些想要放棄的念頭,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用生命去交換。我去店里了,你放心,晚上我住外面,明天早上再來看你。」
「jason。」
「嗯?」
「我,我在這里的事,請你不要告訴嶺棠。」
jason愣了愣,繼而微微點了點頭。
許嶺棠像極了一只無頭蒼蠅,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助和淒涼。他發了瘋般滿世界的尋找,可對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與自己玩起了捉迷藏。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和對方已經融為一體,成為了生命中稀疏平常的一部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兩個人依然是完整的兩個個體,失去了感應,失去了默契,失去了任何訊息。
「哥,你別擔心,也許她只是去哪里玩來不及告訴你。」苗婷婷寸步不離地陪著嶺棠,一起跑遍了d大的角角落落。
「不會,霪霪絕不會突然不告而別,哪怕去了哪里,她怎麼會不接手機」嶺棠否定著一個又一個可能。可每一次否定都會伴隨又一個更加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
「報警,她一定是出什麼事了。」嶺棠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直到一種失重般的無助徹底將其籠罩。
「哥,你別沖動,她這麼大一個人了,能出什麼事情,我們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婷婷听到報警二字,整個人緊張了起來。
「我有預感,我有預感,她一定是遇上什麼事情了。不行,我要報警。」嶺棠顯得格外激動。
苗婷婷拉不住橫沖直撞的許嶺棠,只得跺了跺腳,緊緊跟在身後。派出所門口的紅綠燈等候時間極為漫長,心急如焚的嶺棠心頭堆積著各種可怕的念頭,完全拋棄了左顧右盼的準則,大步流星地闖著紅燈。一輛疾馳而來的小轎車拼命按著喇叭,但絲毫沒有剎車的跡象。眼見著鐵皮就要撞向嶺棠,緊隨其後的婷婷大叫了一聲,「哥」,疾步沖了上去推開了嶺棠。
「刺啦」一聲響徹天際的急剎,嚇傻了周圍的路人和車輛。
小轎車在最後一刻收住了自己的步伐,但依然將婷婷撞到在地,不能動彈。
嶺棠目瞪口呆地看著身後的這一幕,飛奔回到傷者的身邊,「婷婷,婷婷」一聲聲急切的呼喚更像是一種祈求。
路人越聚越多,很快這條偌大的馬路變成了圍觀者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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