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易,我永遠記得那年,繁花錦簇的三江城,大水漫漶成指尖雪,連綿了整個冬季,我便是在這樣的銀裝素裹里,將你偷偷地,偷偷地裝進心里。♀從此,我一切坦白,唯有你成了我最隱秘的心思——
總會遺憾錯過——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
被褥都很軟,還有一股不知名的清香味,就像是又回到了王府的歸宛苑。不自覺地貪戀這熟悉的安逸,我有些不願意起來,趕緊閉著眼楮將自己的頭縮進了被子。
「你這又是唱哪出戲?」
我听見被子外面有人說話。
昨天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回憶起來,我好像順應民心地獲得了風月才女的名號,然後又被程老請到家里做客,然後發現他是壞人,他還偷了我的琴,接著小撐帶我去我的琴。我好像還因為一面鏡子觸動了機關,甚至連累小撐受了傷。
我慢慢地從被子里面鑽出來,便看見頎長的身子,還有一頭標志性地銀發。小撐好好站在我面前,剛剛的那些擔心便煙消雲散。
我正準備從床上爬起來,小撐咳了幾下,便轉過身去,淡淡道︰「你的衣服?」
聞言,我低頭看了看,發現有些春光外露,想來應該是睡覺的姿勢太過奇特,導致衣衫不整。我並沒有覺得有多不好意思,不過可以側面看出小撐是一個正人君子。
我突然想到什麼,我身上穿的不是之前穿的衣服,立刻大叫出聲︰「啊……小撐,你這個禽獸。」
小撐不知道我為何會驚天一叫,直接用兩只手堵著耳朵。♀
我驚天動地的叫聲震到的不只是小撐,也成功招來了另外的人,其中一個我見過,就是跟在小撐身邊的那個冷美人,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影風。另外一個男子我是沒有見過的,生得溫潤如玉,翩翩有禮。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看的人身邊全都是好看的。
其實我覺得這樣是很不好的,完全不符合均衡的標準。若是好看的總跟好看的在一起,然後再生一個更好看的,而難看的人跟難看的人在一起,生出一個更難看的。長久下去,社會的差距就是這麼越拉越大的。
那個陌生男子看了看小撐痛苦的神情,一副看好戲的心態︰「景琛,你怎麼成禽獸了?又什麼時候有那樣可愛的名字了?」
小撐眼風里透漏出警告,既而又轉身對我說︰「你沒那個福氣,你的手受傷了,衣服是影風幫你換的。」
什麼,我受傷了?對,我好像是受傷了,這個時候後知後覺的我才感覺到右臂傳來的陣陣疼痛,「啊……」
這次房間里的三個人都捂住了耳朵。
等我閉了嘴,小撐額頭上已經青筋暴起,不耐煩地說著︰「你這又是怎麼了?」
「好疼,好疼,好疼。」害怕他們不相信,我還不斷地眨眼想將眼眶里的淚花擠出來,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滴落到被子上,隱沒不見,只是被子上的富貴牡丹顏色更加深了一分。
小撐從懷里掏出一塊暗色的手絹,輕輕替我擦拭臉上的淚痕,無奈道︰「真沒有見過比你還怕疼的姑娘,也沒有見過比你還遲鈍的姑娘。」
手絹過于柔軟,絲絨般拂過我的臉,以至于小撐說的話我一句也沒有听清楚。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小撐已經站到離我很遠的地方。
影風看我的眼神如鷹鉤一般銳利。♀
那陌生的男子專注地看著我,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只是眉頭皺成了川字。
「你莫是想一直呆在床上。」小撐看著我沒有要起床的趨勢,「也罷,房錢我已經付了,我們先離開了,你再睡會兒吧。」
我趕緊起身,鼓足勇氣從背後扯住他的袖子,「不行,你要帶著我。」
小撐的臉上掛著一抹人的笑,笑得我不寒而栗︰「如果我沒有失憶,那我和姑娘似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為何要帶著姑娘?」
我仔細想了想,他說得實在是有憑有據,有理可依,我沒有什麼話可以反駁。
可要是他拋下我離開了,我肯定就要餓死街頭,我還風華正茂,怎麼能夠這麼悲慘地死掉。
于是不能曉之以理,我便詭言狡辯︰「要不是你,我的一百兩就到手了,要不是你……」
可還沒有等我說完,小撐便打斷了我的話︰「要不是我,你和你的琴就都被賣了。」
我覺得這次我是栽在他的手上了,第一次有人將我逼得無話可說。小撐說的是事實,我一個黃花大姑娘,程老要是只貪圖我的琴還好,要是對我的美貌起心,然後再殺了我。怎麼比,我的清白和小命也比一百兩要來得珍貴。
可是就算這樣,我也得死皮賴臉地跟著他。其實我真的好寶貝我的尊嚴,可若是要餓肚子,我寧願失去尊嚴。
想通之後,我一咬牙,直接上手抱住小撐的手臂︰「你就將我帶上吧。我知道很多你聞所未聞的吃食。你無聊的時候,我還會唱歌跳舞,也好供你娛樂一番。對了,我還會下棋。」
我費力地說了一長串,小撐依然無動于衷地甩開我的手︰「你的琴和鏡子在桌子上。」
我見小撐如此絕情,實在是有些痛心。他看上去便是一個溫和的人,可他做的事情完全就是暴君才能做出的事情,難以道清的殘暴。
兵家言,迂回之計,可勝全軍。
既然小撐那樣難搞,我便只有將希望寄托在和他關系匪淺的那個陌生男子身上,看起來要比小撐好搞定得多。
事實上還是我想太多了,那陌生男子此時正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想來是我剛剛說的話和我不矜持的行為嚇到他了。琴棋書畫皆通的女子必定是大家閨秀,若是大家閨秀必定不會如此不知恥。天啊,他不會是拿我當騙子了。我只是性格比較獨特的才女罷了。
想了良久,我覺得迂回之計已經夭折在胚胎里了,所以決定還是拿小撐開刀。
我立馬將鏡子拿到小撐的面前,說道︰「要不是你,我也沒命用這個鏡子,我們一人一半。」
說明白點,我就是想無理取鬧。
那陌生的男子一看見我手中的鏡子,臉色立刻變了,一臉懼意地看著我︰「這鏡子是你的?給我看看。」
對于他情緒波動的幅度之大,我有些不了解,倒也沒心思去了解。可我總覺得發生了什麼大事,趕緊將鏡子遞到了他的手上。
小撐也詫異道︰「輕檀,你識得此物?」
我听見小撐叫那陌生男子,輕檀,不由得點了點頭,很稱他儒雅的樣子。
輕檀點了點頭,拿著鏡子翻轉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問道︰「誰的血沾到這上面過?」
看著輕檀的表情這樣凝重,小撐也認真了些︰「我的。」
輕檀擺了擺手又搖了搖頭,堅定道︰「一定還有。」
右手傷口的疼痛感還在,我想若真的還有人的血滴在鏡子上面,唯一的可能便只有我。
我抬起頭看著輕檀說道︰「我。」
輕檀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景琛,看來你真的拋不下她了。這鏡子叫玄殤鏡,是地獄中凶惡亡靈的愛恨嗔痴厲化而成的一面鏡子。本來它只是簡單的鏡子,可是一旦陰陽之血祭活了它,它每兩個月便要以情殤為食,若是超過期限,且祭活它的是一對愛人,那麼它便會噬去男子的心頭血。」
我感覺涼從心生,仍然抱著僥幸心理︰「要是我們不相愛呢?」
輕檀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魂祭,用你們的靈魂祭奠它的再次沉睡。這鏡子從蘇醒那一刻起便扔不掉,直到兩人中有一人死去。」
我覺得這事還是太離譜,「你該不會是講笑話吧?這可不好笑。」
影風冷冷道︰「陸輕檀在昊月王朝可是有活神仙的美譽,他的話在旁人眼里比聖旨都頂用,在你這里倒成了笑話。」
我看著她,腦子里轉得飛快,我記得不曾得罪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可我總感覺她有事兒沒事兒總是針對我。
「那我們要怎麼做?」與我的驚嚇相比,小撐就顯得比較鎮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陸輕檀的視線放在了我的琴上,一副很懂的樣子︰「據說這世間有一張青鸞琴,一支火鳳簫,當琴簫合奏出鸞鳳調的時候,可以打開任何人腦海中的任何一方記憶。鸞鳥和鳳鳥的幻影會附著到鏡子的上面,你們可以在鏡子反射的地方看到那些往事,從中找到困擾他的心結,按下鏡子邊緣的紅色寶石吸食情殤。那人也並無性命之憂,只是失去了一段令他痛苦的記憶罷了。另外這鏡子吸食七段情殤過後,還能生死人,肉白骨。畢竟是逆天之法,對青鸞火鳳的主人也是有傷害的,相當于是主人的精魄和血液救人。」
我現在真有點一個頭兩個大的感覺,指著我的琴︰「你猜對了,我那個是青鸞,火鳳是小撐的簫。」
听陸輕檀那麼說,我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本書,書中的女主靠著鮫珠吸食人命來續命,可這人命定是要那人自願。方式便是與雇主做一樁買賣,女主為雇主編織一個美夢,若雇主貪戀夢中的美好,不願回到塵世,便將塵世的性命送給女主。若是雇主選擇回到塵世,那女主便半個子不收。可女主編織華胥境的時候,需要以自身的血做引,我那樣暈血,是不是應該覺得幸運,不用以血做引便能彈出鸞鳳調。請牢記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後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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