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怎麼了?」
淨雅放下手里的花,綻開清泉般的笑意,回頭對小寶的玩具房喊︰「小寶,快來吃冰激凌了,再不來呀,都快化掉了!」
小寶跑出來,但卻是滿臉擔憂的樣子,跑到一半便站住,怯怯的望著她身後。
只到這時候淨雅才回味過來這一家子的異樣,她順著小寶的目光,轉過頭去看。
只見樓梯口上,莫佳麗正笑靨如花的依在鐘正權身旁,兩個人似乎在悄悄說著什麼情話,鐘正權平日里冰冷的臉上微微綻著笑意,莫佳麗卻偏要伏在他耳朵上說話,呵氣如蘭的嫵媚樣子。
兩個人緩慢的走下來,親密的猶如連體嬰兒。
客廳里大小三個人似乎在他們眼里都是空氣,他們經過吳媽身邊,經過淨雅身邊,眼楮未斜一下,只到走到餐桌前坐下,依然相偎在一起,十指扣緊。
淨雅覺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間化成幾十萬粒小小的塵埃,前後幾個小時,他變得可以殘酷到讓她萬剪穿心。
又或許,這才是他本來的真實面目吧!
臉色蒼白的轉身,手已經軟到握不住一盒冰激凌,冰激凌掉到地上,掀起一場極微的冰渣風暴。
「曲小姐……身後只傳來吳媽的一聲叫喚,想必,她也是覺得自己挺可憐的吧?
淨雅腳步不停,對自己嘲諷一笑,眼淚順著無暇的臉上落下來,漸漸溢進唇角里,多麼苦澀的味道,她曲淨雅再堅強,也沒有強大到面對一個才要了自己初夜男人,一轉眼又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而自己還可以無動于衷的地步。
她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那一秒,鐘正權微微抬了一下眼眸,速度快到只有他自己才可以查覺得到。
心里像塞了千萬斤棉絮一樣難受,她就那麼倔強,那麼無情嗎,他再等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她沒有,依然是這樣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就那麼不再意自己嗎,那為何他帶莫佳麗回來,她又要跑掉?
本來在半山別墅醒來看到莫佳麗睡在身邊,鐘正權心里是有底的,首先莫佳麗不會平白無故的進得了別墅,其次他也不可能好生生的突然激|情四溢,只是一想到淨雅和風少的那些照片,他便氣極帶了莫佳麗回來,他到要看看,她心里究竟裝的是自己還是風少。
「正權,快點呀,今天可把你給累著了吧,好好補補
莫佳麗不失時機的玩曖昧,討好的往他碗里夾菜。
吳媽瞟了她一眼︰「莫小姐,小少爺在的時候,我覺得你說話的時候還是委婉一些好
莫佳麗臉色一僵,在她的記憶里,每次見到吳媽和曲淨雅相處的時候,吳媽的臉上總是多那麼一點點軟化慈愛的樣子,唯獨對待自己,就算沒有曲淨雅出現以前,她也是冷若冰霜的樣子,現在可好,語氣全是教訓。
看一眼身邊的鐘正權,只見他正專心的吃飯,似乎不明白她們女人之間的戰爭似的。
莫佳麗知道吳媽再怎麼樣,她都萬不能發作,思緒回轉間,她已經淡若輕風的笑起來︰「對不起吳媽,下次不會了
「我吃好了!」
才吃了幾口的小寶站起來,無精打采的走進書房。
「才吃那麼一點點,唉……吳媽重重的嘆了口氣,連忙端著碗跟著小寶進到書房︰「來,小寶,再吃一點,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不夠,長不高的
「我不吃,除非曲老師回來
「乖,就吃一口好不好?」
「不好,我要曲老師回來,吳媽,你打電話給曲老師讓她回來,我想她了
一老一小的聲音從書房里清晰的傳出來,因為沒有關門的聲音,整個大廳里都可以听到。
「呯」的一聲巨響。
宅子里的人都被嚇了一大跳,莫佳麗更是,她沒想到,身邊一直埋頭吃著飯的鐘正權听到小寶一遍遍叫曲老師後,竟然倏地把手里的碗摔到了地上。
鐘正權站起來,踩過那一片瓷碎摔片,冷冷丟下一句︰「誰敢在這個家里提曲淨雅的名字,就給我滾出去
看著那悻悻上樓去的身影,莫佳麗得意的笑了笑。
書房里的小寶被嚇得不輕,爸爸再凶,也從來沒有像剛才這樣子對他發過火,他撇了撇嘴角想哭,吳媽連忙把他抱進懷里︰「小寶不哭,有吳媽在,別怕
……
從鐘家出來,淨雅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家果汁店坐了許久,她只在路上哭了幾秒鐘,便把眼淚收住,就算痛也要痛在肚子里。她有時候特別討厭這樣的自己,越是傷心的時候,就越是鎮定到可怕。
一個小時後她打開家門,預料之中的,李然四和小微都沒想到她會回來,先是一怔,而後恨恨的轉過頭不理她。
也是,她壞了他們的發財夢,可是如果時光倒退,她還是會這麼做,如果鐘正權真的只是想要得到一個女人的身體,那麼,她情願是自己,也不要小微去承受。
「媽……淨雅換下紫色裙子,穿上自己平時的牛仔褲t恤衫,走進媽媽臥室里坐到她床邊,打電話都說好的,現在真看到眼里,才發覺媽媽精神更不如從前。
「淨雅,你回來了
媽媽疲憊的張開眼楮看了看她。
「嗯淨雅眼眶一紅,伸手模著媽媽的額頭,很燙,看樣子是發燒了。
「媽,你快起來,我陪你去醫院
邊說邊轉身去身櫃里找媽媽的外衣,媽媽的衣服少得可憐,零星掛著那麼幾件,順手拿了一件。
「我沒事,不用去看,只是一個小感冒而已,挨幾天就沒事了
媽媽有氣無力的,淨雅不管她,半抱半拉的扶她起來,給她披上外衣。
才發覺媽媽已經虛弱到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連忙蹲下|身利落的背起媽媽,可是畢竟自己也瘦弱,有些撞撞跌跌的出了臥室門。
「小微,快把我的包包拿出來淨雅努力穩住腳步,媽媽似乎暈迷過去了,頭無力的垂到她肩膀上,她的心揪成一團。這一叫把剛剛跑進臥室里,正在翻她包包的小微嚇了一大跳,她正打算看看淨雅包包里有沒有錢呢,但還是抽了兩百塊,這才拿著包包出來遞給淨雅,也不問她媽媽的事情,便和李然四看電視去了。
淨雅沒時間也沒力氣跟他們吵,只當他們不存在,背著媽媽出了門。
……
醫院檢查是最漫長的等待,雖然來的時候掛了急診,可是坐休息椅上的淨雅還是覺得自己像等了一萬年,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慌不亂,一定要穩住,只要有她在,媽媽一定不會有事。
「曲小姐,陳醫生請你進去終于盼到護士小姐來叫她。
「陳醫生,我媽她怎麼樣了?沒事吧?」
見到醫生的那一刻,終久是所有的強裝都潰敗,她想咬著發抖的嘴唇,可是連牙齒都在打顫,自她記事開始,就從來沒有見媽媽病成這樣過,那怕是感冒也是少之又少,突然暈迷,這怎麼能不叫她擔心害怕。
「曲小姐,你先听我說陳醫生是個穩沉的中年男人,他說話不緊不慢︰「你媽媽並不是普通的感冒,我初步懷疑可能是急性百血病,至于詳細的,我們還要做進一步化驗檢查……
‘嗡’的一下,淨雅覺得自己耳邊有千萬只蜂蜜突然呼嘯而過,而後便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她重重的摔了下去。
朦朧中,听到有人叫自己︰「曲小姐,曲小姐你沒事吧!」
淨雅像溺死在邊沿的人緊緊地抓住這道聲音,深吸一口氣,驀地醒了過來。
只見自己身邊圍著陳醫生和幾個護士,她不知何時被她們放到了門診室的床上,陳醫生正忙著陷她的人中,見她醒過來,松了口氣。
「曲小姐,放松,深呼吸陳醫生疏道著她︰「深呼吸,深呼吸……
淨雅眼淚嘩的流出來,事到如今,她再也無法堅強下去了,她可以容忍親人的背叛,疏離甚至仇恨,可是,她無法接受離去,況且這個人,還是自己最親最愛的媽媽。
「陳醫生,你告訴我,有可能是其他病沒有確診嗎?」
淨雅坐起來緊緊的拉著陳醫生的袖子。
「曲小姐,我也希望那是誤診,可是……
陳醫生把後半句話咽進肚子里,他行醫一生,從淨雅媽媽的病性特征來看,已經有十有**的把握,目前想要證明的,只是是急性還是慢性而已。
淨雅絕望的放開陳醫生的袖子,突然又兩眼一亮︰「那如果真是白血病的話,也可以醫治的對不對,只要換骨髓就行,我可以的,我們血脈相連。錢方面也沒有問題,無論多少我都可以想到辦法的
「曲小姐你先別激動,我們先做進一步的檢查,到時候會給出一個據體的醫療方案,你這樣子的話,也會影響到病人的情緒,對不對?」
陳醫生的一席話讓淨雅清醒過來,是的,她不能這麼悲觀,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