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相府之內的燈火都在此時暗了下去,刺骨的寒氣之中,姜生嘴里哼著小曲兒一步一歪的向著下人房走去。
從相府側門到下人房還有一段距離,姜生嘴里哼著剛剛听來的新曲兒,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牡丹那不堪一握的縴細蠻腰來,她的身上怎麼那麼滑呢,當她的腿纏上他的腰,那感覺真是死也值了!
姜生只覺得自己小月復之下冒出一絲邪火來,他深深的喘出幾口濁氣,一抬眼,不知不覺卻是走到了內院的門口,相府內院住的都是府內的女眷,並不許下人隨意進入,他的目光透過那穿花牆使勁的往里看了幾眼,最終還是一片漆黑的什麼都沒有看到。
懊惱的一嘆,姜生隨口往門邊吐出一口唾沫轉身往自己的下人房走去。
「 」的一聲,姜生只覺得後背一疼,隨即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愣愣轉回身一粒碎瓦片兒正在他的腳下,「是誰!」
陰冷的風呼嘯而過,一聲細弱的聲音響起,「是姜小爺嗎?」
這姜小爺自然說的是姜生,只因為他的娘親乃是府中的老人——內府的管事大娘夏茹,所以姜生憑借著她娘的威望,現如今不過二十出頭在外院已經算得上個小管事,听見這聲音姜生本來涌起的怒意生生的被壓了下來。
他一個酒嗝咽下去,「本小爺在此,你是誰?」
一牆之隔的內院之中,一個細弱卻甜美的聲音輕輕道,「姜小爺聲音小著點,奴婢是錦瑟姐姐派過來的,已經等了您許久了。」
錦瑟?!
姜生听見這兩個字酒意當即散了幾分,連忙幾步奔至院牆之下,「錦瑟?那丫頭叫你來跟我說什麼?」
姜生與錦瑟乃是表親兄妹,早年間便見過,姜生覬覦錦瑟的美貌早就想讓夏茹開口讓他娶了她,只可惜錦瑟現如今跟在顧大小姐身邊,已經不是夏茹說娶就能娶的了,想到此姜生心中更著急了。
「看這樣子小爺果然喜歡錦瑟姐姐呢,難怪錦瑟姐姐要我一定要把這帕子交給你,這可是錦瑟姐姐繡了好幾個晚上才繡好的。」
姜生心中大喜,「帕子在哪里?快拿來!」
穿花牆之中伸出一只小手來,慘白,細瘦,一塊蝶戀花的帕子正在那縴縴十指之間,姜生接著微微的月光一把奪過去,觸手細細模索。
「錦瑟!是錦瑟繡的,哈哈,沒錯!」姜生喜不自勝,錦瑟竟然主動送禮給他了,想當初她可是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
「妞兒,你錦瑟姐姐可還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里面一陣輕呼,「哎呀,小爺不說我差點便忘了,錦瑟姐姐說明日晚間她不在大小姐身邊當值,說是您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去祠堂找她。」
姜生知道這幾日內院幾個丫頭白天都被派往祠堂清點年末祭祖的物件,一到晚間便沒有人了,確實是個幽會的好地方!
姜生嘿嘿一笑,「多謝妞兒,以後我和你錦瑟姐姐不會虧待你的,去告訴你姐姐,小爺我一定去找她。」
里面的人聞言輕笑幾聲,「知道了知道了,這夜里太冷了,我先回去了,姜小爺明晚可一定要去找錦瑟姐姐啊!」
踏著雪地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姜生將手中的帕子放在鼻端深吸一口氣,霎時間覺得一股子香氣四溢,他心中一陣激蕩,錦瑟!錦瑟!
姜生一夜未眠,第一抹晨光落進他住的小屋子里時他的酒意醒了幾分,這錦瑟怎麼就這麼突然的送他禮物了呢?心中懷著疑問,姜生安排好了今日外院的值事班次便托人進了內院,他要問問他娘,她是不是已經跟錦瑟談妥了。
懷著巨大的希翼,姜生卻沒有等到他娘出來,帶話的小婢女說內院的徐大娘病了,只好將充實府庫以備過年之需的買辦任務交給了夏大娘,今日乃是夏大娘奉側夫人之命去往郯城賣玉器之日,天還沒亮就走了,恐怕要三兩天才能回來。
听到這麼個肥差落在了自己娘親的身上,姜生心中的喜意大過了他的疑問,再者說,現在帕子已經在他手中了,他晚上去看看又不會死人。
就這麼想著,姜生打定了注意今晚一定要去祠堂。
幾乎是帶著期待,當夕陽緩緩的落下地平線之時,姜生穿戴一新準備赴約,卻不想在此時,相爺顧中正回來了,本來平日里這事兒根本不需要姜生去管,可是今日不僅顧中正一個人回來了,他好似還帶著一位貴客,顧中正命人安排不常用的大書房。
主子的命令怎敢違抗,姜生不得已只好重新調度人手,這一耽擱下來,月兌身往祠堂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相府的祠堂在整個府院的最里間,沿著內院的花牆徑直往里走,不多久便能看到一處松柏蔥蘢之地,在那綠蔭蔥蔥之間,坐落這一處古舊的院落,那里便是相府一脈承襲下來的祠堂所在。
因為時辰已晚,此時的祠堂之內一片靜默,再加上蒼蔥古樹的遮掩,竟生出一股子陰森之感,姜生掏出揣在懷里的帕子,下意識的又放在鼻端聞了一聞。
不知道這帕子用了什麼香草,竟讓他聞上癮了似地。
「吱呀」一聲,祠堂的門果然沒有鎖,姜生心中一喜,聞著刺鼻的香燭味道,輕輕的喚了一聲,「錦瑟——」
這第一聲無人應答,姜生只覺得帕子上的香草味和香燭味混在一起十分的熟悉,怎麼個熟悉,他卻是說不上來。
寬敞的主廳之內並無人影,在主廳最角落里的小門邊卻有淡淡的光影落了下來,姜生眸光一凝,疾步向著那一處走去。
「這種事徐大娘以後最好還是去找旁人來得好,大晚上的我待會子還得去侍候大小姐呢!」
還未走近,一聲含著怨懟的話語嗆聲而出,姜生心中一喜,听著話里意思卻又覺得奇怪,他步伐加快,待走到那小門一看,果然是錦瑟!
許是听著身後半天無人應答,錦瑟疑惑的轉了身,當她看到是姜生站在這里的時候眸光意外,「表哥?」
姜生「呵呵」一笑,緩步走進去,順帶將木質小門掩了上,「還知道叫表哥,不虧表哥疼你一場!」
錦瑟的眉頭皺了皺,「你怎麼在這里?這祠堂沒有準許外人不能隨便進來!」
「你都能進來,我又不是外人,怎麼不能進來?」
姜生的油嘴滑舌錦瑟早就見識過了,她懶得與他多說,「這祠堂里有些丞相夫人身前舊物需要收拾,我跟著大小姐這麼多年,替她盡份心力是應該的,這才被徐大娘派了來,稍後徐大娘只怕也會過來,你最好早點出去。」
姜生不知為何,只覺得一進了里間一看見錦瑟渾身上下就有點發熱,此時此刻這感覺更是明顯,他嘿嘿一笑,「走自然是要走的,只不過表妹你叫我過來難道什麼話都沒有嗎?」
錦瑟一滯,「我叫你過來?我何時叫你過來?」
姜生眸光一變,「昨個夜里,你派人在內院花牆那里等我,還送了我一塊帕子,難道不是嗎?」
姜生順手就掏出了那帕子,錦瑟接過去看了兩眼,嘴里喃喃道,「奇怪,我是有一塊這樣的帕子,可是早就舊了,現在連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了,又怎麼會在你這里,再說,我怎麼會派人大晚上的送這樣的東西給你?而且,這疊花繡的,怎麼看著怪怪的——」
姜生愣住,前前後後想了想,再看了看錦瑟的面色,早間的疑惑冒得更大了些,然而他的表情落在錦瑟眼里卻成了暗自的盤算,錦瑟轉過身去冷哼一聲,「我不知道表哥這帕子哪里來,反正絕不是我的,而且,我勸表哥還是早點對我死心的好,我以後定然是跟著大小姐的。」
這話落在姜生而立分明的刺耳,顧大小姐將來的位置必不會低,錦瑟心中所想姜生十分的明白,他冷聲一笑,「怎麼,你還想跟著大小姐飛上枝頭變鳳凰,去做別人府里的填房小妾麼?你也不看看大小姐什麼命格,再看看自己什麼斤兩,你以為那王侯府院的是你能進的麼?更何況大小姐將來還不止于此!」
錦瑟面上一紅,眸子里怒氣更甚,「姜生,你最好快點從這里滾出去!你管我做小妾還是做丫頭,就你這潑皮樣,我是決計看不上你分毫的!」
此時的錦瑟背對著姜生,從背後看去,錦瑟的脖頸縴長,挺直的背脊勻稱縴細,那腰肢之處,更是曼妙生姿,一襲煙水紅的輕紗套在外袍之上,是內院大丫頭的象征,此時她就這般站著,語氣含怒,但是在姜生看來,卻仿佛帶著致命的誘惑力。
「錦瑟——」
近在耳畔的聲音讓錦瑟嚇了一跳,她的身子還未來得及轉過來一雙大手便環上了她的腰間,姜生的手臂壯碩有力,就這般輕輕一緊,便讓她再也動彈不得。
貼身的觸感瞬時讓姜生周身的熱度更增一度,當他的大手忘情的落在錦瑟胸前之時,他腦海之中似有一瞬的清明,剛才那熟悉的味道,似乎在牡丹房里聞到過——
夜黑風高,沉沉的夜色之中相府中人各有各的忙碌,沒有人知道在那個黑沉陰森的宗祠之內正發生著什麼事。
內院里的徐大娘天一黑就站在院子的高台上向著宗祠那個方向眺望著,當她看到那沖天的火光冒起來的時候,那沉寂的眸子猛的亮了一亮,她想起了那個人說的話,「徐大娘若是就這般信了雲曦,那雲曦也不必在這大冷天來給你賀壽了,三日之內,大娘自然會相信雲曦的。」
不消的片刻,相府之內就傳來了一連串的驚呼聲,相府宗祠——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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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的時候其實有寫到一些伏筆,女主並非無理由的對付錦瑟的哦~
表示重感冒連兼職也沒辦法做了,請了假在床上披著被子碼字,嘿嘿,我可以再把那句話說一遍麼?求收藏求包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