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顧雲曦靜靜獨站在自己小屋的窗欞之前,從那濃墨般的夜色之中看出去,有一處天空正燈火通明的照亮了半個行宮,裊裊的樂聲自森冷肅殺的寒氣之中傳到顧雲曦的耳邊,她知道,那是外圍獵場為了明日的大獵所舉行的慶典儀式。
「顧姑娘,王爺請您過去。」
門外傳來孫魯的聲音,顧雲曦回神,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轉身出門,她的屋子離公孫墨的書房並不遠,今日院子里進進出出的響動她都听得清楚,想必正是公孫墨為了明日的大獵正在做著安排,而她,也要在明日踏上這一趟旅程。
出門便有一陣迫人的寒氣迎面而來,顧雲曦一抬頭,天空之中星子全無,一粒一粒的雪沫子正飄飄悠悠的落下來,她緊了緊自己的衣衫,直直的走到了公孫墨的書房門前。
「老臣認為王爺此行不妥,顧姑娘一個姑娘家的,如何能應付這大雪難行之困,更何況這一次要比的根本不止于此,顧姑娘跟著去只怕幫不上忙反而拖累了別人,既然皇上已經言明了此次大獵的彩頭乃是禁衛軍副統領之職,自然比此前的御林軍統領之職好得多,還請王爺三思而行。」
文淵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出來,因為刺客刺殺一事,禁衛軍副統領已經受罪下獄,而今的彩頭越發的大了,顧雲曦嘴角一勾,推門而入。
屋內眾人看到顧雲曦一身男兒裝進屋面色都是微微一變,顧雲曦打眼一掃,屋內只有公孫墨的幾個心月復之人,她徑直走向公孫墨行禮,「拜見王爺。」
「起來吧。」公孫墨揮揮手,這廂眉頭微含著一絲猶豫,「雲曦,明日便是大獵之日,現在外面正下著雪,今後幾日的天氣似乎都不是太好,你一個女兒家,本王——」
顧雲曦搖搖頭,眸光鄭重,「當日雲曦既然敢毛遂自薦,王爺所說的在雲曦眼里便不是問題,更何況,現如今王爺身邊只怕沒有比雲曦更好的人選。」
公孫墨還沒有說話文淵已經在一旁冷哼了一聲,他面色沉暗的看著顧雲曦,「顧姑娘可知王爺身邊都有什麼樣的人,又如何知道沒有比你更好的人選,最起碼,老夫現在還沒有看出顧姑娘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顧雲曦嘴角一勾,「閣老所言極是,等這一次大獵回來,雲曦自然會讓閣老知道雲曦有沒有這個資格!」
文淵眸色一變,顧雲曦卻是再不理他,只對著公孫墨眸色凝重的開口,「請王爺放心,只要原來的計劃不變,雲曦一定能為王爺拿到那雪蓮花,到時候不論是禁軍統領還是御林軍統領,都是王爺的囊中之物。」
公孫墨見顧雲曦如此誠懇眸色微微一凜,「雲曦,成霖受傷了,明日的大獵本王不會讓他參加,然而除了他,本王不放心將你交到旁人的手上!」
顧雲曦眸光微斂,文淵听到此話看一眼公孫墨,眸色微變的看向顧雲曦,「此事況且不論,文淵敢問顧姑娘一句,若是顧姑娘真能得勝而歸,這禁軍副統領之職,姑娘認為現如今王爺身邊該讓誰來擔?」
文淵眸光似箭,顧雲曦背脊一緊,這文淵無論如何都是不信任她的,禁衛軍副統領官居三品,手下直接首領五千禁軍,若此刻她稍說錯一句,只怕此人必定會反對到底了,她微微一笑,「雲曦惶恐,此等大事自該由王爺做主。」
文淵向來習慣了咄咄逼人,公孫墨此時也不想顧雲曦為難,他眸光一沉,「好了,此事不容再議,不如就由本王與雲曦通往碧雲峰!」
「不可!」
「不可!」
文淵幾乎同時和顧雲曦出口,他二人相視一眼,此刻倒是默契的看法一致。
「王爺,皇上已然有令,此次王爺和太子必須留在他的身邊,更何況現在關鍵時刻,王爺若是沒能守在皇上身邊太子必然會使些手段出來,又或者王爺在途中發生了什麼不測,我等所圖之事豈不是再無意義!」
文淵氣急,顧雲曦卻只斂著眸子不說話,這廂看公孫墨無甚表情,文淵又繼續急急道,「不如還是按王爺先前之意,派上幾位高手與顧姑娘同行,顧姑娘畢竟面生,太子的人不一定一眼就認出她是您身邊的人,我們同時再派出多路人馬,遏制太子之人的同時,也能分散太子的注意力,只是若真是如顧姑娘所言她能走到碧雲峰,那最後的決戰必然凶險之極了!」
公孫墨表情冷峻的听完文淵的話,嘴角微微一揚,「閣老句句在理,不如就如閣老之言便好,只是在人手方面——」
微微一頓,公孫墨的眸光向屋內的一扇屏風掃了一眼,「本王還需要一位朋友相助!」
顧雲曦此刻才發現了公孫墨身後通往內室的屏風有些怪異,想起上次在德王府的經歷,她已然知道其後必然坐著個什麼人。
萬俟宸一身黑色的狐裘從屏風之後走出來之時顧雲曦眸色並未有多大的意外,從她今早在院子里看到慕言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一層,只是當時她還不知道是為了她。
看到萬俟宸走出來,公孫墨嘴角一勾,「萬俟,把你的無憂借給我可好?」
顧雲曦眉頭一皺,眸光自萬俟宸身上掠過,他的面色還是那般蒼白,散下的墨發堪堪落在肩頭,映著那嫣紅的薄唇,恁地在他病弱的身子上添了幾分邪妄之氣,心中想著當晚之事,顧雲曦不由得將目光再次看向萬俟宸,他那天到底知不知道那個被他帶出去的人就是宮中追逃的刺客?
所幸今日的萬俟宸看起來再正常不過,眸光甚至沒有一分一毫的多看她一眼,她和他之間,平靜無波,好似那晚之事沒有發生過一般。
慕言跟在萬俟宸的身後,听到公孫墨此話眉頭一皺,萬俟宸似乎沒有想到公孫墨要向她要的是這麼個人,此刻眸光自顧雲曦身上一掠,微微頷首,「好。」
「主子不可!」慕言的表情有些怪異,急急的一聲和那緊皺的眉頭表示出他十分不贊同這個決定。
公孫墨眸光微沉的從慕言身上一落,萬俟宸一嘆,轉身對著慕言道,「反正明日還要去熱泉,有你們在我身邊,無礙。」
屋子里的幾人顧雲曦都是大概見過的,此刻看到萬俟宸面色也未有多大的變化,顧雲曦目光疑問的向著公孫墨看去,她不懂,這個無憂,是何方人物?
「無憂是萬俟從楚國帶來的絕頂高手,燕京只怕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曾經在近百殺手的圍攻之下救走了成霖,所以要說還有誰的功夫比成霖更讓本王信服的,便只有這個無憂了。」微微一頓,公孫墨看向萬俟宸,「他現在可還在你身邊?」
屋子里的幾人听到比公孫成霖還厲害的人物眸光都是一亮,這廂萬俟宸嘴角微抿,「無憂得師門之命,若非必要不可將武技展露人前,不過萬俟在哪里,他都會隨從在側,現在定然離這行宮不遠,請王爺放心。」
顧雲曦心中一動,怪道是上次公孫成霖看到萬俟宸的樣子極為高興,原來還有這麼一段事由,萬俟宸說完此話便落座在右下手一位上,慕言眸光怪異的看一眼顧雲曦,眉頭冷凝的站在了萬俟宸的身後。
顧雲曦只覺得莫名其妙,雖說這一次那個無憂是要保護自己的,可是萬俟宸既然選擇了和公孫墨站在一邊便要做好這個準備時刻貢獻自己的力量,而她,若非公孫成霖受傷,她如何願意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一個陌生人的手上?
文淵的眸光仔仔細細的在萬俟宸身上一掃而過,嘴角一勾,「听說楚殿下兩日前病情加重,可有找來御醫看看?」
萬俟宸向著文淵微微頷首,「多謝閣老,萬俟的身子一向如此,去熱泉療養了兩日已然好了許多,待明日去那熱泉只怕會待更久的時日,想來問題不大。」
文淵一邊捋著自己的胡須一邊點頭,「這樣老夫就放心了,楚殿下是王爺的左膀右臂,可萬萬保重。」
萬俟宸嘴角一勾點頭,文淵卻繼續道,「前幾日老夫看到楚國送來的公文,說是年末的貢品已經在路上了,里面還有楚皇後為你親手做的一件紫綃明錦楚衣,待貢品來了老夫一定讓禮部給你送到府上去。」
萬俟宸眸中意外之色一閃,繼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多謝。」
顧雲曦不知道文淵此話之意,看著萬俟宸眸色沉寂的樣子卻覺得此人越發的不可接近,遠離故國十年,此刻听到自己生母為自己親手裁衣竟然半點表情也無,他是掩飾太深,還是冷血無情?
——
看文淵最後一個起身告辭,顧雲曦也站起了身,同公孫墨一起將文淵送出門的時候院子里的雪已經積了很厚,看著揚揚灑灑落下的雪粒,公孫墨深深一嘆,「雲曦,明日之行異常凶險,並非本王不信你,只是,在本王心中,本王寧願你留在這里。」
顧雲曦嘴角一揚,「王爺不必擔心,答應王爺之事雲曦必然不會食言,請王爺等雲曦得勝歸來!」
公孫墨眸光 亮的看著顧雲曦,此刻的他只覺得心中激蕩,顧雲曦的樣子好似他麾下的一個戰士,明日即將趕赴一個金戈鐵馬的戰場,而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盼望他自己的將士能夠真的如她所言,得勝歸來!
公孫墨點點頭,眸中似有一抹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他微微傾身,語氣堅定,「好,本王等你回來!」
此刻的公孫墨尚不知這句話‘得勝歸來’對于顧雲曦而言意味著什麼,在很多年之後他才了然,也許,命運的裂變,便是從這一句‘得勝歸來’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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