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鼎也听出來了,這首歌其實是表達了愛慕想跟對方好的意思.他也知道山歌的情愛只是說說而已,並不是真的就對自己有那種意思。听說要自己親自唱,他支吾道︰「這個,我不會啊。」
魯鄉正討好道︰「听說蕭家鼎以詩會友,連益州第一才子都打敗了,還能七步成詩,益州城早就傳遍了,山歌還能難倒蕭執衣嗎?」
謝村正也道︰「是啊,這首歌是雲雁姑娘唱給你的,得有你自己回,女敕竹是不能幫忙的。」
女敕竹也道︰「是啊,蕭爺,姐姐問你對她有沒有情義,你心里怎麼的就怎麼回。」
一听這話,蕭家鼎心中一動,想起了唐朝詩人劉禹錫的那首著名的《竹枝詞》,也不多想,便開口唱道︰
楊柳青青江水平,
聞妹江上唱歌聲。
東邊曰出西邊雨,
道是無晴還有晴。
他只是把其中的「郎」字改成了妹字,這個竹枝詞本來就是蜀地的民歌曲調,是劉禹錫在蜀地當刺史時,模擬當地情歌曲調和風格寫的,與山歌並沒有什麼明顯不同,听著通俗易懂。而山歌曲調基本上是固定的,相對比較簡單,剛才蕭家鼎已經听會了,唱得雖然有些黃腔黃調的,但是在一旁女敕竹的幫腔下,卻還是唱了下來。特別是最後那流傳千古的一句「道是無晴還有晴」,諧聲雙關語,正好絕妙應對了對方拋出的情絲。
于是乎,場中叫好聲一片。那雲雁想不到蕭家鼎竟然當成唱出這樣絕妙的一首山歌,不由得一時呆了,竟然忘了還歌。女敕竹馬上笑嘻嘻起來,端了一大碗酒過去說︰「嘻嘻,姐姐,你答不上來了!喝酒!」
雲雁倒也干脆,接過來一口喝干了。
女敕竹又道︰「听見了嗎?蕭爺說了,說蕭爺對你沒有情意,卻又是有情意的!嘻嘻嘻嘻!」
雲雁頓時羞紅了臉,也不顧別的,便追打女敕竹︰「你這死丫頭!」女敕竹笑嘻嘻跑著,這些村姑本來就年紀輕不懂事,又喝酒了,特別是蕭家鼎和藹可親,還跟著她們一起唱山歌,也就把先前的害怕和羞澀拋開了,在蕭家鼎面前也打鬧了起來。
謝村正忙大聲喝止,蕭家鼎卻哈哈笑著擺手說不必。
見蕭家鼎這樣和藹,那雲雁便大膽起來,過來拉著蕭家鼎的手說︰「來!咱們起來跳舞!」
跳舞?蕭家鼎愣了一下,三步還是四步?又覺得不對,古代哪里有這些現代舞?便起身跟著過去,女敕竹拉著他的另一只手,其他的少女也拉起手圍成了一個圈,開始載歌載舞。蕭家鼎馬上明白了,這類似于現代的那種篝火舞,舞蹈動作比較固定,很快就能學會。
跟著這群美麗動人的姑娘跳舞嬉鬧,蕭家鼎很是新奇,跳得也很是帶勁。一直鬧到了深夜,酒宴這才結束。
魯鄉正低聲對蕭家鼎道︰「蕭執衣,謝村正說,讓雲雁和女敕竹今晚伺候你好嗎?她們兩都是黃花大閨女!」
蕭家鼎立即知道,這位謝村正跟當初黃岩村的那位一樣,肯定是跟這些姑娘的家人許了重金幫自己買人家的青春,趕緊搖頭道︰「不用了!」他看見了一眼俏臉紅撲撲的兩個女孩子很期待第望著自己,覺得兩個女孩都挺不錯的,正好自己身邊卻使喚的人,便道︰「我正在修建宅院,還缺一些打理家務的保姆,要是她們願意,可以來我那里做事。」
「保姆……?」
這個詞太現代了,魯鄉正他們自然不知道。
蕭家鼎也是喝醉了,月兌口而出的,便一拍腦門,說︰「就是幫我照顧宅院,但是不是婢女,她們來去自由,願意在我那里做事的,月例錢每個月一千文,包吃包住。工作就是打掃衛生,洗衣做飯啥的,照顧我就行了!不過不是那種照顧啊!就照顧我的生活……」
蕭家鼎這麼說,也是因為有底氣,雖然自己現在沒有多少錢,但是臨街商鋪正在修,辣椒馬上準備種,再加上錦江防洪堤兩岸石山、黃坡出售材料賺取的錢,這三個都是大財路。前面兩個,雖然現在一下子還看不到效益,但是後面這個,四月一到,工程開工,馬上就能賺錢!而宅院按照計劃,要在六月份才能完工,所以他也不擔心沒有錢支付兩個保姆的工資。蕭家鼎自覺開出的條件是有吸引力的。要知道,當時的唐朝縣衙書吏,一個月也就六七百文,這些村姑在山村里如何能有這麼多的錢?一年也賺不到啊。
魯鄉正和謝村正還沒有搞清楚蕭家鼎嘴里所說的保姆是怎麼樣的一種人,听了蕭家鼎翻來覆去解釋了好半天,這才听懂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謝村正忙道︰「原來執衣缺婢女啊,那好辦,我把她們幾個送給執衣就是了。」
蕭家鼎微微一愣︰「你送我?她們是……?」
「她們是小人家的客女。」謝村正賠笑道。
听她這麼一說,蕭家鼎立即就明白了。唐朝的賤民分為兩種,最低一種是奴婢,介乎于良民與奴婢之間的,叫著部曲,從法律層面上︰「部曲,謂私家所有。」也就是說,總體上,部曲跟奴婢一樣,都是主人的私有財產,但是,相對奴婢又有更多的自由,地位要高一些,可以有自己的私有財產,主要是跟替主人耕種田地。主人可以把自己所有的部曲轉讓給其他人,也可以放為良。這個需要家主出具書面的契約並報衙門備案才有效。
而所謂客女,就是部曲的女兒。也就是說女敕竹、雲雁這幾個少女,其實是謝村正家所擁有的部曲的女兒,他當然就有處分權。
蕭家鼎一拍腦門,道︰「原來這樣。」
謝村正馬上道︰「明人,小人就把她們和她們幾個的契約送到執衣的府上來,你看行嗎?」
蕭家鼎搖頭道︰「我暫時還不要這麼多。」
「那暫時讓雲雁和女敕竹她們兩個過來伺候您?」
蕭家鼎想了想,自己現在住的地方也沒有人打掃,是該找個保姆了。便道︰「行啊,要多少錢?」
「不不!不要錢,執衣,小人能孝敬您,那是小人的福氣了。」
「不要錢那我不要!」
蕭家鼎轉身要往外走。謝村正趕緊搶步上前,賠笑道︰「好好,既然執衣要給錢,那好,那那就按照一位兩貫,可好??——市場價就是這個價,我不敢騙執衣你。明曰執衣可以問問,要是我說低了,我是王八蛋!」
要是旁邊一個不之情的人听了,肯定會莫名其妙,——人家都是怕買家覺得開價高了,所以發誓,這位謝村正,卻是怕蕭家鼎覺得開價低了。因為先前買石山和荒坡的事情讓他知道,蕭家鼎不想貪他們的便宜,要是故意說少了,他知道了,只怕會節外生枝,反而不妙。所以強調了說的是實話。
一旁的魯鄉正也幫腔說他沒有說假話。
兩貫錢相當于人民幣一萬元,這個價格買下兩個丫鬟,倒也合適。蕭家鼎點點頭︰「行啊!明天送她們過來,我給你錢。」
「好的!」謝村正忙答應了,望向魯鄉正。
魯鄉正馬上會意,對蕭家鼎道︰「小的還有一件小事,跟執衣商量。」
蕭家鼎當然知道他們不會平白無故地搞這場的,瞧著他,沒有說話。
魯鄉正對雲雁他們說︰「你們先下去!」
眾女忙出了了艙門,魯書吏也跟著出去了。謝村正也走到艙門口站著。
魯鄉正這才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賠笑對蕭家鼎道︰「烏泰鄉的劉鄉正犯案被抓了,也就沒有了鄉正。這位謝村正是為人正直,是多年的村正了,他倒是想能當這個鄉正。知道您是康縣令面前的大紅人,能不能幫忙說一句話?他這個人還是蠻懂事的。已經在下面備了一箱子的銅錢,等會給執衣你放在馬車了。買兩個客女的錢,到時候從里面扣除。你看可以嗎?」
蕭家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招手把門口的謝村正叫了過來,低聲道︰「我說的話希望你們倆記住!」
兩人趕緊點頭。
蕭家鼎道︰「第一、不要給我送錢,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都不要!听明白了嗎?」
兩人不知道蕭家鼎是什麼意思,惶恐地相互望了一眼,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蕭家鼎瞧著謝村正,接著說︰「第二、我可以幫你說這件事情,但是,我只是個執衣,說話不算數,所以行不行我不能保證……」
「這個我們知道……」謝村正忙道。
蕭家鼎仗著酒勁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大聲道︰「閉嘴!我說話的時候,不準插嘴!」
謝村正趕緊點頭,不敢再說一句。
蕭家鼎道︰「這樣好了!我幫你們說這件事情,你們幫我買你們地段的錦江兩岸的石山和荒坡。——石山、荒坡不是你們的,你們說了可能不算,這讓誰當鄉正,我說了也不算,得康縣令說了才算。所以,咱們這兩件事情,都不是職務,只能是相互幫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至于兩個小姑娘的錢,那是一定要給的!——答應,就這麼辦,不答應,就當我今晚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來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