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之所以選擇紡織服裝業,做為他「工業革命」的起點,也是有一定考慮的。
首先,衣食住行,衣排在首位。從古至今,布匹和衣服一直都是人類不可或缺的物資,在某些時候更是具有重要意義的戰略物資。尤其是在明末的中國,氣候上正處于「小冰河」時期,冬季氣候異常寒冷,人們對衣物尤其是棉衣的需求非常之大,只要能生產出來,絕對不愁銷路。
即使對朱由檢自己來說,秦兵冬夏兩季的軍服也是必不可少的裝備。當兵的可不像老百姓,一年四季穿那麼一件衣服就湊合了。不論是平時訓練,還是行軍作戰,軍服的損耗量都比較大。
這玩意去別處訂做又不是很方便,朱由檢還想盡量低調一些呢。有了紡織服裝工業,自己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愛做多少就做多少,部隊在這方面就再也不用發愁了。
再者,紡織服裝業屬于典型的輕工業和勞動密集型產業,對設備和技術的要求相對較低。朱由檢也想像某些里寫的那樣,今天造玻璃,明天造發動機,後天造航空母艦,金手指過處,科技值刷屏增長。
可那畢竟是yy,他在前世也只不過是一個**絲大學生,還是學經濟、管理類的,應用科學知識極度匱乏。別說造發動機了,金工實習課里讓他用車床車個最簡單的零件,他都整得奇形怪狀。
而這個時代的其他人還不如朱由檢,朱由檢好歹還見過現代科技的先進玩意兒,其他人別說見過了,就是做夢都夢不出來,就更別說生產了。所以朱由檢的工業革命也必須從零做起,從最簡單的做起,從這個時代的科技和生產水平可以達到的東西做起。
在這種情況下,紡織服裝業也就成為了朱由檢幾乎唯一的選擇。在這個時代,紡紗織布不需要什麼復雜的機器設備,僅靠木制的手搖紡車和腳踏織機就可以實現,無非是效率低了點。
而成衣就更是全靠人工裁剪縫紉,因此與其說是工業,還不如說是手工業。但傳統意義上的手工業都是勞動者單獨勞作,如今朱由檢把她們集合在一起進行大規模生產,就實現了從手工業到工業的飛躍。
說干就干,在幼兒園招滿孩子的第二天,招募紡織女工的告示就貼滿了秦王莊的大街小巷。這次婦女們可積極多了,一來孩子不用照看,家務量大大減少,女子有時間和精力勞作了;二來這個時代的農戶本就是「男耕女織」,誰家的媳婦不會紡紗織布?就連設備都是現成的,朱由檢是連人帶紡車織機一起收了。
廠址也不難解決,朱由檢在內城劃出一大片新房舍,做為紡織廠的廠房。又將從百姓家中收購來的紡車、織機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廠房里,還別說,真有點現代紡織車間的意思。
工人有了,廠房和設備也有了,剩下的就是原料問題。朱由檢深知無論是什麼工業,只有實現連續大規模生產,單位成本才會降下來。尤其是做為產業鏈源頭的原料,如果三天有兩天沒有,那生產效率是上不去的。
如今涇陽縣雖然開始大量種植棉花,可棉花的收獲季節是秋季,坐等地里的棉花成熟顯然是不行的。于是朱由檢馬上請李貞妍發動黃海商幫全幫之力,通過各種途徑大量收購棉花。再加上戰略儲備庫中本來也存儲著一些,原料問題也暫時得到了解決。等到秋季地里的棉花采摘完畢,這條產業鏈運行就更加順暢了。
最後,一個企業得有負責人,這紡織廠的廠長由誰來做呢?在這個時代,男女之防甚嚴,紡織廠里全是女工,這廠長也必須由女子擔任。可朱由檢左思右想卻犯了難,他身邊的女子還真沒有太合適的。
像包玉憐,已經在醫院任職,現在又有身孕;梅蘭竹菊四姐妹,自幼流落街頭,後來又淪落風塵,只學過琴棋書畫,以及侍奉人的手藝,對紡紗織布卻是一竅不通。秋琳娜就更不要說了,她在小學教課已經很忙。至于朱存棋、李貞妍等人,一則身份高貴,二則又是客人,也不宜在秦王莊久住。
思來想去,也只有王妃蕊兒堪當此任了。她來自民間,自幼雖父親流落天涯。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各種活計蕊兒都會做,紡紗織布也不在話下。
朱由檢只得不好意思地央求蕊兒︰「為夫知道你襙持王府事務、統管賬目已經很累,可紡織廠別人又實在撐不起來,你看…」
「王爺放心吧!」蕊兒卻滿不在乎地笑道,「你們男人覺得這很難,但對我們女子來說,紡織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蕊兒只需每天到廠里轉一圈,費不了多大精力的。」
第二天,秦王莊紡織廠就緊鑼密鼓地開張了。朱由檢雖然是這一切的策劃者和組織者,但古代人如何紡紗織布,他卻沒有見過,因此也饒有興致地跟著蕊兒進廠參觀。
其實在前世,朱由檢的父母就是紡織廠工人,他也沒少進廠區玩耍,因此對紡織廠的生產流程還算略知一二。紡織廠,顧名思義,主要分為「紡紗」和「織布」兩個部分,還有一些輔助的工序,如整經、漿紗、整理等等。
但在這個時代,生產工藝極為落後,紡紗的工具就是手搖紡車。這種紡車全為木制,結構也很簡單,主要就是三個部分︰錠子、繩輪和手柄。
朱由檢認真地看一名女工紡紗,只見她坐在紡車之前,不停地轉動手柄,手柄上的傳動裝置帶動繩輪和錠子旋轉,將從棉花里抽出的紗線一點一點地繞在錠子上。
朱由檢看罷覺得有趣,便讓那名女工先休息一會兒,自己親自上陣。殊不知這項工作看似簡單,但卻需要很大的毅力和耐性,使勁小了紡得慢,勁大了還會拉斷紗線,只能保持勻速轉動。
時間一長,不但枯燥無比,而且也很累人,朱由檢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還不小心將紗線拉斷了幾次,只得笨手笨腳地去接。可他那幾根手指頭笨得比機器貓也強不了多少,接了半天也接不上,直急得臉紅脖子粗,把一旁的女工看得不住捂嘴偷笑。
「笑什麼笑!」蕊兒怕他臉上掛不住,厲聲訓斥了那名女工幾句。
朱由檢卻笑著阻止蕊兒道︰「笨就是笨,這個咱得承認,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
「王爺做的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這種小事做不好也沒什麼的。」蕊兒還是怕朱由檢生氣。
「小事也得做好。」朱由檢卻認真地道,「想當年周總理還紡過線呢…」
「周總理是誰?」蕊兒莫名其妙地問道。
「那什麼,他是個很大的官!不過不是本朝的人,說了你也不知道,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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