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賊圍困洛陽已經五天五夜。♀援軍還沒有到,守軍只能苦苦支撐,城中百姓的生活也受到極大的影響。由于米價暴漲,百姓手中的銀兩又多被強征,很多人家已經買不起米,出現了斷頓現象。
而朱由檢所在的客棧,雖然還靠著李貞妍上次買的米勉強支撐,但存糧也最多再吃半天了。他們身邊的銀子也都被官軍抄走,再買高價米是買不起了。
萬般無奈之下,陳圓圓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首飾盒,讓朱由檢拿去變賣。這個小盒子里有一對和田玉鐲、一支鏤空金釵和一串珍珠項鏈,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朱由檢忙擺手道︰「陳姑娘,這可萬萬使不得。這些都是姑娘鐘愛之物,價值不菲,現在用來換糧食,實在太不劃算了。」
「甚麼鐘愛之物,您盡管拿去變賣吧。」陳圓圓婉然一笑道,「這些東西都是當年那些…人送給圓圓的。他們買這些東西,確實花了很多銀子,只為博圓圓一笑;可在他們心里,圓圓與這些東西也沒什麼分別,只不過是可以把玩之物而已。他們不拿圓圓當一個活生生的人看,圓圓也就不稀罕他們的東西。」
「話是這麼說,」朱由檢沉吟道,「可這些首飾若正常轉賣,哪怕是當到當鋪去,一件也至少值幾千兩銀子。現在這種情形,恐怕也只能換幾袋米了,實在可惜!不行,姑娘還是把盒子收好,糧食的問題我來想辦法!」
可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城中數萬百姓嗷嗷待哺,奸商卻一味囤積居奇。為了防止饑民哄搶,他們還買通洛陽府的衙役,每天都派出大量的人手,在米店附近來回巡邏。
朱由檢本想派特戰隊員去偷點糧食出來,實在不行就明搶。可是見到這個陣勢,他馬上明白來硬的是不行了。畢竟自己手下也只有二十名特戰隊員,真與大批衙役、甚至是官軍干起來,無異于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無奈之下,朱由檢只得先在客棧內部實行「戰時**」。包括掌櫃、店伙計和客人在內,全體成員每天都只能吃兩餐︰早餐和晚餐,並且每餐的份量也大為減少。♀本來糧食只夠吃半天,讓朱由檢這麼一安排,又延長到了三天以後。
在饑腸轆轆之中,眾人發現守軍的傷亡數量也大幅增加了。從城上撤下來的受傷士卒與尸體,幾乎連成了一條線;隨便問哪個,都嚇得驚慌失措、不敢停留,生怕離城牆近了,被流矢再次擊傷。
朱由檢心知肚明,這必是流賊加大了攻城力度。說來奇怪,洛陽被圍困這麼長時間,其他地方的官軍早該得到消息、大舉來援了,怎麼到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真想殺出重圍去搬救兵,可又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只得窩在客棧里干著急。
更讓朱由檢上火的是,眾人的戰馬全被官軍沒收了。包括他自己的棗紅馬、戚美鳳的「千里雪」和李貞妍的「黛雲」,也未能幸免,全被官軍不由分說地牽走。
沒了戰馬,朱由檢等人想突圍而走,就更加地不可能。而且他們深深地為這些馬兒擔心起來,因為看現在的情形,官軍是萬萬不敢出城廝殺的,那他們要戰馬有何用處?可千萬別是準備著要殺馬充饑吧?
在提心吊膽中過了正午,突然又來了大批衙役,將客棧附近的幾座建築團團包圍。朱由檢嚇了一跳,心想難道是殺地痞流氓的行跡暴露了?如果官府真的要治自己的罪,那就只有來個魚死網破的大混戰了!
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為首者高聲喊道︰「奉知府大人令,守城士卒傷亡甚眾,不得補充,必須從百姓中選拔壯丁,協助守城!來呀,只要是男的,統統抓走!」
朱由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竟是要「抓壯丁」!
「要不要殺出去?」挨在他身邊的戚美鳳低聲問道。
朱由檢緊張地思索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他心想就算自己率眾反抗,能殺退眼前這幫衙役;可城中有數萬官軍,城外還有數萬流賊,自己這幾十人扔到里面,連個水漂都打不起來。現在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用不著如此拼命。
再者一說,本來朱由檢無從獲知流賊的具體情況,只能胡亂猜測;一旦被「抓壯丁」,反而可以親眼看到戰況,有助于他審時度勢,做出下一步的決定。
更何況,客棧里的存糧已經所剩無幾。一旦成了「壯丁」,最起碼一日三餐是不用*心了,朱大典總不能讓士卒餓著肚子打仗吧!
想到這里,朱由檢便對眾人使個眼色,假作不敢反抗。眾人會意,也都有樣學樣。此時戚美鳳、李貞妍和紅娘子本來就易了容,又穿的是極其普通的粗布衣,也根本看不出是女子,因此也一起被抓了壯丁。只有陳圓圓免于被抓,她眼睜睜地看著朱由檢等人被連推帶搡地押走,急得俏目含淚,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番折騰之後,朱由檢等人被驅趕著來到東城牆。與他們一同被抓壯丁的,還有數百名洛陽百姓,年齡從十幾歲到五六十歲的都有。此時听著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這些老百姓都嚇得臉色慘白,隊形也是極其散亂。
而朱由檢這一隊人則不然,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是四面散開,將朱由檢牢牢地護在垓心。一旦發生不測,他們就立刻撕下偽裝,準備浴血奮戰!
到了城門樓之下,眾人被集合在一起,一名全身披掛、軍官模樣的人大聲訓話道︰「爾等可會射箭?不會也沒關系,仔細看著!」
說著他便摘下背著的短弓,開弓如滿月,將箭支緊緊地搭上弓弦,猛地一松手,利箭便激射而出。只听「篤」地一聲,那箭支牢牢地釘在城牆之上。
「看見沒有?就這麼射!來呀,給他們發弓箭,即刻上城殺賊!」
ps︰剛才排版錯誤,現已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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