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豹吐氣揚聲放出一箭,只听「篤」地一聲,利箭牢牢地釘在靶上。♀
他當即高舉雙手,向全場觀眾致意,等待百姓的歡呼,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勝利者。這次全場卻是鴉雀無聲,百姓們都看出來這戚儉根本就是個廢物,鄭芝豹又射中箭靶,看來戚家大小姐是注定要嫁給這個狂徒了。
袁可立當即派人驗靶,卻發現這支箭並未正中靶心,只相當于現代射箭比賽里的九環。原來鄭芝豹因為前兩場比試耗力過度,這張弓又很不順手,這一箭就沒太射好。他自己也覺得發揮不太理想,不過轉念一想,反正戚儉仍會放水,也就不甚在意了。
「戚儉,該你了。」袁可立這次的聲音卻稍稍有些緊張,此計成與不成,就看這一下了!
戚儉卻滿不在乎地來到右側的靶子前方。鄭芝豹剛想將沉重的鐵胎弓遞給他,卻見戚儉突然從懷中模出一物,瞄也不瞄,沖著靶子就是一下!
只听「轟」的一聲,全場百姓都被這震耳欲聾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再看戚儉,卻被一團硝煙籠罩。硝煙散盡時,卻見他正舉著一件不認識的器物,洋洋得意地望著鄭芝豹!
別人不識貨,鄭芝龍卻大吃一驚,月兌口而出道︰「燧發手槍!」
這時鄭芝豹也反應過來,突然暴躁地道︰「戚兄弟,你怎麼不守規矩?說好射靶,你怎麼用火槍?」
戚儉卻燦然一笑道︰「鄭將軍,巡撫大人只說射靶,可沒說用什麼射啊!你用弓箭能射,我用手槍便射不得?」
鄭芝豹還欲爭辯,袁可立卻長出一口氣道︰「還是先看看射得準不準吧!」
其實不用仔細查驗,眾人皆看到那右側的靶子正被轟中靶心。♀由于彈丸的力道十分強勁,竟在靶心上穿了一個小洞。
「二人均射中靶子,戚儉射得更準些。戚儉勝!」袁可立這才放心地說道,心中卻在不停地念佛,暗道幸虧殿下槍法精準!
他哪里知道,這位冒牌「戚儉」,也就是秦王朱由檢,做為一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既然不可能學會武術,就只能將這支湯若望贈送的燧發手槍視為保命神器,稍有閑暇便勤加練習。
所謂熟能生巧,朱由檢的槍法也越來越有準頭。♀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他尚且能擊傷「大**」者勒篾、濟爾哈朗等名將,打這個不會動的靶子就更不在話下了。
當然也幸虧他們提前設局,將射擊的距離定為二十步。因為手槍的有效射程也只有二三十步,再遠就不如弓箭了。
而鄭芝豹原以為戚儉會繼續放水,哪知這一場袁可立卻判定戚儉獲勝,當即惱羞成怒,大吼一聲道︰「且慢!巡撫大人,這不公平!若末將知道可以任意使用兵器,也不會選這張弓!如果用末將自己的弓,肯定比他射得更準!」
袁可立聞言冷笑道︰「怎麼,鄭將軍是說本官有意偏袒麼?」
周圍的百姓本來皆是垂頭喪氣,見局勢突然發生巨變,當即興奮起來。這回也不用戚家軍當托了,皆自發地大喊起來︰「鄭家的人贏得起輸不起,一輸便要耍賴!」
「誰耍賴了?」鄭芝豹听了更是氣得發瘋,大聲斥罵道,「誰再敢胡言亂語,我把你們的舌頭割下來!」
可他越是威脅老百姓,老百姓就越是看他不順眼,越是拼命地起哄。還是鄭芝龍反應快,忙厲聲喝止道︰「芝豹,還不給我退下!」
又轉對袁可立、戚顯宗賠笑道︰「這一場我們輸了,心服口服!」
「大哥!」鄭芝豹還要爭辯,鄭芝龍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聲說道︰「你真是夠蠢!沒看你連勝兩陣,戚家的人和老百姓對你都很不滿了?再說五局三勝,你已經贏了兩場,如果這場再贏,戚家豈不臉上無光?你以後還要當家主,凡事要動動腦子!」
鄭芝豹雖不服氣,但也不敢反駁,只得喏喏連聲。鄭芝龍又安慰他道︰「後面不是還有兩場麼?只要贏下一場就行了,急什麼,還怕媳婦跑了不成。」
這時袁可立又笑吟吟地道︰「鄭將軍,是不是可以進行下一場比試了。」
鄭芝龍忙道︰「但憑巡撫大人吩咐。」
袁可立微微一笑,朗聲宣布︰「現在進行第四場比試,這一場卻是要比文!來呀,筆墨伺候!」
這下鄭芝龍可傻了眼,忙阻止道︰「大人,這又不是考秀才,明明是比武定親,怎麼還要舞文弄墨呢?」
袁可立卻拈須微笑道︰「鄭將軍此言差矣!從一開始,說的便是‘比試’,何曾說‘比武’了?」
鄭芝龍這才注意到這個細節,心中暗道不好,自己是中計了!
戚顯宗卻還不依不饒,搖頭晃腦地道︰「身為一家家主,只會打打殺殺那怎麼成。因此這文采也必須考較,您說呢,鄭將軍?」
鄭芝龍只得干笑道︰「戚將軍說的是!芝豹,不要緊張,但比無妨!」
鄭芝豹不禁頭皮發麻,他本是大字不識的文盲,因要到登州獨當一面,鄭芝龍也知道文化的重要性,還真是讓他突擊學了半個月識字。如今簡單的字,鄭芝豹倒也會寫。可畢竟他不擅此道,不禁臉色蒼白,握筆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好!」見二人均已援筆準備,袁可立便緩緩地道,「本官昨夜偶得一句,我說這第一句,二位各想佳句,把這首詩補全。寫好後交給本官,誰的詩更好,誰就獲勝!听好了︰衙齋臥听蕭蕭竹!」
這就是赤果果的作弊了,這首詩本就是朱由檢「創作」,他豈能不會?當即刷刷點點寫完,交給袁可立。
袁可立凝神一看,卻不由得苦笑起來。原來詩句雖佳,朱由檢這兩筆字卻實在不怎麼樣,說是鬼畫符亦不為過。袁可立心道幸虧不是比字,否則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
又過了半晌,見鄭芝豹憋得滿臉通紅,在紙上笨拙地描來描去,袁可立不無嘲諷地笑道︰「鄭將軍,寫完了沒有?」
「寫…寫完了!」鄭芝豹硬著頭皮,也將自己的作品交了上去。
袁可立本來听戚顯宗說鄭芝豹不怎麼識字,還道他肯定是交白卷了。見他的紙上也寫得密密麻麻,倒真有些差異。可是接過紙來一看,卻是忍俊不禁,捧月復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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