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再想想。我不會任性的。」
「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顧宇軒猜測。
文靜說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她搖搖頭,「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文靜,我不許你這麼固執!你的將來你考慮過沒有?爸媽的感受你又想過沒有?」哥哥的話句句錐心,讓她無言以對,本是斜倚著床的她緩緩滑去,背對著顧宇軒,拉了被子蓋上,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
「文靜,既然事已至此,我說與不說都沒太大關系了,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劉如陽小時候就很在意你了。年少時他和我是好兄弟,有一次我帶你出去玩,似乎從那時起,他對你的印象就很深,或許是因為你們吵過很凶的一架。不過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去我們家了,但還是會偷偷的在門口看你。我一開始也沒有察覺,直到後來才漸漸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與看別人不同。」
文靜漸漸止住了眼淚,這似乎是一個與她完全不相干的故事,可是故事的主角又偏偏是她。顧宇軒看到她的肩頭微微動了一下,繼續勸道︰「心陽的人品沒什麼可說的,我以前也不反對你們在一起,後來他給你造成了那麼多傷害,我也警告過他,離你遠一點。但是現在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文靜轉過身來,「哥,你說的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晚了,你休息。」說完帶上門出去,她吃了藥躺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中似乎有人抓著她的手,一直喊她的名字,她想回答卻又沒有力氣,是窗外明亮的陽光刺醒了她,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看清自己身旁趴著一個人,自己正緊緊抓著他的手,她輕輕放開,卻驚動了那個人,他抬起頭,發絲凌亂,一臉疲倦,只有那雙如海的眸子里閃著興奮的光,她沒來由的心疼,「你什麼時候來的?」問出口才覺得話多余,又補充一句︰「你不用這麼急著趕過來。」
「我兒子等著我,怎麼能不急?」劉如陽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肚子,文靜的表情一變,原來只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劉如陽覺察到她不高興,又一本正經地說道︰「但我更擔心孩子他媽。」文靜的嘴角不由得帶上微笑,她總覺得他一本正經的時候都是在說玩笑話。
劉如陽趁機握緊她的手,「笑了,不許和我生氣了?對孩子不好。」
文靜抿著嘴唇,並不回答他,他深情地凝視著文靜,「過去的一切都是我混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重新開始。」
「誰是大人?我可沒那麼大肚量。」文靜嗔道,劉如陽眼里是深深的笑意,「老婆大人……」
(十)
出院後,文靜心情出奇的好,要拉劉如陽去散步,劉如陽卻賴在家里死活不肯去,他看看千夏,「我要監督她完工,不然她又跑到哪里玩去了。」
文靜和千夏相視一笑,「千夏才不要你監督,想去玩的是你吧?這麼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對呀!哥,你就陪文靜姐出去散散步嘛,你在這里影響我。再說醫生都說了,孕婦多走動對身體好。」劉如陽敲敲她的腦袋,「就你有理!」說著只得陪文靜出去,文靜抱怨道︰「你現在就不想理我了,以後怎麼辦?」
劉如陽辯解,「怎麼會?我是怕路滑,你走路摔著。」文靜撇撇嘴,「反正什麼你都有理。再這樣哪天丟了,讓你找不到。」劉如陽牽起她的手,「你走到哪兒,我都會找到你!」
夜色彌漫,華燈初放,河里有荷花燈、兔子燈順著水流而下,燈光形成一串串移動的夜明珠,照得老街、河岸分外明亮。此時,隨著一陣「冬冬鏘,冬冬鏘」的鑼鼓聲由遠而近,游人齊刷刷地擁至雙橋附近的河埠頭。他們倆走上雙橋,佇立橋頭,定神一看,是一艘艘五彩繽紛的燈船!燈船悠悠駛來,人們越發看得清清楚楚,張燈結彩的燈船,四面有窗,船艙里還擺著一張張小方桌,幾位青年和長者正在篤悠悠地品茗賞景呢!
文靜嘆道︰「我們老了也能過這樣閑逸的日子就好了。」
「為何要等到老了?」文靜正要回他的話,他卻不見了,她在橋上等了幾分鐘,一艘燈船向她駛來,劉如陽把她拉上船,大聲喊道︰「林文靜,從今以後我們就在一條船上了,風雨同舟,我保證讓你一輩子幸福!」劉如陽的喊聲引來游人的圍觀,文靜拉住他,「我們到船艙里。」
劉如陽不听她的話,繼續放開嗓子喊,「從今以後——」文靜捂住他的嘴,「再喊我就跳下去!」劉如陽一把抱住她,「從今以後你就一輩子和我綁在一起了!」
「我可還沒想好……」文靜猶豫著,「沒想好什麼?沒想好要嫁給我?」劉如陽一本正經,語氣里卻盡是逗弄之意,文靜知道上當了,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我也沒想好……」她急了抬起手,對著劉如陽給她戴上的戒指說道︰「這是你求婚的物證!」劉如陽擁緊她,許久只听一聲很輕的耳語落下︰「我是說,我還沒想好…我們的婚禮要怎麼舉行。」
本節完
一陣狂風把窗戶吹得「 啪」亂響,莫婷柔被吵醒。這種情境有點像恐怖片里的情節。她起床,沒有開燈,把窗戶輕輕關上,一股狂風突然灌進了鼻子里,有些透不過氣來,這讓本來睡意濃濃的莫婷柔清醒了許多。
看了看表,夜里四夜半,躺在床上,睜著眼楮。一個人,覺得屋子特別大,空空的,少了一些暖味。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楮,抱著一床厚厚的棉被,感覺有些溫柔,不知過了多久,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雨水唏嚦嘩啦。一個悶雷就像在頭頂上炸開,沒想到春雷也是如此厲害。莫婷柔感覺不到是清晨的來臨,到像是有幾分傍晚的頹廢。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九點了。這個清晨,有點冷。從床上爬起來,听見母親在樓下喊叔叔吃早飯,還真有點餓了。莫婷柔三下五除二去了客廳。
「今天那麼早就起來啦?」母親在假期很少叫她起床,因為她知道莫婷柔平時很忙,難得可以好好休息。
「嘿,我餓了。昨晚的雨,今早的雷,怎麼那麼恐怖啊。」莫婷柔笑眯眯的。
「你都多大了,又不是還在幼兒園,雷你也怕,真是的,快吃飯。」母親有點責備莫婷柔的意思。
「嘿嘿。」莫婷柔像個孩子一樣依在母親身邊玩賴。
早飯過後,莫婷柔打開了電腦。這幾乎是每天的必修課。她喜歡沒事的時候,寫字,听音樂,聊天什麼的。
「婷柔,有件事兒忘記告訴你了。」媽媽邊曬衣服,邊說。
「昨天你楊叔叔打電話來,說楊楊從國外回來了。」
「啊?是嘛,我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啊。」莫婷柔有些高興。楊楊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後來就出國留學了,想到這她迫不及待的給楊楊家里掛了電話。
「喂?楊叔叔嗎?」莫婷柔聲音挺大。
「哦,莫婷柔啊,你找楊楊的吧,等著啊。」楊叔叔把電話交給了楊楊。
「莫婷柔哇?」楊楊的鄉音依舊很濃厚。
「啊,是我,楊楊,你最近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也不給我打電話。」莫婷柔說話比較急。
「哦,才回來幾天,沒來得及啊,我們哪天聚聚吧。」楊楊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好啊,哪天我們去你家附近的茶道坊里聚聚。」
「好,那就說好嘍。」楊楊追問到。
「嗯!」電話掛斷後,莫婷柔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的笑容,盡管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腦子里回想起小時候,兩個小家伙在一起玩「拜菩薩」的游戲。這游戲是楊楊發明的,游戲規則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和楊楊一起像小瘋子一樣的,東撞一頭西撞一牆,童年快樂的生活細節像拉洋片一樣映入了她的腦海。
窗外吹來的空氣悶得很,待在家里還算涼快。莫婷柔打開電視,漫無目的地換著頻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哪個台。最後,她還是提前很久就收拾屋子出門了,心里實在放不下楊曉宇。
27路公共汽車,是城市交通車,五六分鐘就會有一趟經過站點,可現在卻來得很慢。莫婷柔站在站台上,一個勁地朝車來的方向看著,她心里著急,在盼著快點見到楊曉宇。
楊曉宇,是她多年的好朋友。還記得剛認識他那會兒,莫婷柔才十九歲。提到初識,就不得不說到一個人,是莫婷柔的小學同桌,也是她所有朋友里面,資格最老的一個,春春。所以大家要這麼叫他,是因為,春春生在立春的時候。上小學那會兒,春春就和莫婷柔關系非常好,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後來畢業,也沒有斷了聯系。他們之間,始終有一些莫名的東西,但誰也沒有去說明什麼。因為似乎,在莫婷柔和春春心里,緣份這個佛門之道,還是很重要的一個情感理念。他們沒有過多的去把現實剝開,而是尊重任何情感的萌芽和發展,甚至淡漠,這也許是他們之間的一種共識。
十九歲那年盛夏,在春春家里,莫婷柔和他一起聊天,說自己的心事,彼此很坦誠。春春說有個大學同學叫楊曉宇,和他關系不錯,人也很好,問莫婷柔想不想大家一塊兒玩玩兒。她沒有拒絕,因為年輕人在一起,怎麼樣都會很開心。
楊曉宇爽快的答應了聚會的建議,從家里騎車出來。春春決定用這幾十分鐘的時間,下樓理發。他放心的讓莫婷柔獨自在他家里看書,年少的莫婷柔坐在春春床上非常認真地看著雜志。
「我回來了,你還在床上看書呢啊?」春春叫著。
「啊!」莫婷柔頭也沒有抬,繼續看著那本奧秘書。
「快點過來,幫我弄弄,不太舒服。可能是頭發茬子。」春春大聲說著。
「哦,知道了,我就來了。」莫婷柔回應了,但仍然堅持看完了那一頁的最後兩排。
莫婷柔跑到春春面前,看著他正在費勁地找著發茬,她不好意思的笑了,臉上微微有了紅暈,這些,春春並沒有注意到。
「笑什麼,傻丫頭。」春春看了看表。
「怎麼楊曉宇還不來。哎,不知道半路又讓誰給劫了。」他笑得很詭意。
「呀,別亂動,正在幫你找發茬子呢。你那個同學是不是遇到哪個mm了,走不動道兒了啊。」莫婷柔也順嘴開著玩笑。
「是啊,有可能,他成天就喜歡跟女的在一起。」春春笑得更厲害了,莫婷柔最愛看他笑起來的樣子,大大的嘴巴非常滑稽。
「哪個在背後說我哦,我來了哈!」楊曉宇是地道的成都人,他正站在春春家的防盜門外面。那門有幾個鏤空的鐵花,他們可以看到他的頭和他的腳,樣子有點喜劇,就像是魔術師把楊曉宇放在一個箱子里,然後用隔板隔斷了他的身體。
第一眼看到他,莫婷柔覺得楊曉宇還真是挺帥的,因為太高,頭就像要把房頂戳個窟窿一樣。他臉很小,下巴尖尖的,眼神里有一些真誠,最聚光的是那副眼鏡兒,看起來,像個氣質書生。
「開門,快點,你們在打‘太極’?」楊曉宇有點氣份,光顧著看他那‘傻樣’兒了,誰也沒能反映過來給他開門。
「來了來了。」莫婷柔給他開了門。楊曉宇根本沒有功夫管莫婷柔是誰,進門就沖向春春。
「好哇,又說我壞話。我惹到你了嗦?」楊曉宇嬉皮笑臉地看著春春。
「你是惹到我了哈,也不帶點吃的來,空手就來了嗦?」春春也沒饒了他。
「嘿,你這個人才是怪喃,就曉得吃,孤男寡女在屋頭搞啥子哦?」楊曉宇壞笑地突然冒了這麼一句,這下可惹急了莫婷柔。
「好哇你,看我雜個收拾你。」拿起一個水勺,把里面的涼水倒了楊曉宇一身。
「哎呀,春春,這個女的是哪個哦,那麼凶嗦,看哇,都弄濕了,雜辦嘛!」楊曉宇的表情極為豐富,擠眉弄眼,不知所措,又有些委屈。當時莫婷柔已經笑得快站不起來了。
「哪個喊你說人家喃,你以為都像我這麼老實嗦,個人找的哈,活該了。」春春和莫婷柔一起收拾他,都沒給他好臉看,楊曉宇有點招架不住了。
「好哇,你們兩個,哎。早曉得我不來了。」楊曉宇邊說邊朝屋里走。莫婷柔和春春相互遞了個眼色,表示合作勝利。
楊曉宇坐在一張沙發上,懶懶地樣子,本來就瘦長的身材,看起來像棵沒有澆水的樹苗,讓人想笑。春春弄好了頭發,走進屋子里。
他悄悄跟楊曉宇說︰「這是我小學同學,我跟你說,不許欺負人家。」春春眼神怪異的樣子,但又非常正直。
「哼,你看我這一身,哪個先欺負哪個哦。」春春笑了起來,楊曉宇也笑了起來,他並沒有介意什麼。
「你們喊我來干啥子?」楊曉宇看著莫婷柔和春春。
「哎,天氣熱得很,約你出來想一想,我們找個地方去耍一天。」春春看了看窗外。
「就是就是。」莫婷柔笑著應和。
「就是啥子哦,你看你把我弄得一身的水,還耍啥子哦。」楊曉宇邊笑邊說,意思不在怪誰,而是故意挑釁。
「哎呀,剛才我不對了嘛,不過,我想約大家哪天去山上耍,如何喃?‘莫婷柔很開心的樣子。
「山上?啥子山哦?」春春問著。
「也,你一個女女圭女圭,還敢上山嗦,你厲害喃,不怕遇到狼啊?」楊曉宇不懷好意。
「遇到狼有什麼好怕的,不是有你們嗎,吃了你們,估計它也就飽了,再說,人家說男人都是狼,哈哈哈哈。」莫婷柔話有所指,春春和楊曉宇狠狠地盯著她,卻又無奈何。
「不是啦,是去山里的一家渡假村,又涼快,又可以一起玩玩嘛。」莫婷柔笑了,那兩個家伙才松了口氣。
「哦,這樣啊。可是總要找個理由,才好跟父母說啊。」春春在思考。
「還要啥子理由哦,我要過生日了哈。」楊曉宇這一句,說得大家都很開心,正好,找個理由就出發。
幾個人最終決定去一個叫「鳳凰山莊」的地方。
八月十五日,是楊曉宇十九歲的生日,他們三個人,都是同一年生的,春春最老,楊曉宇是他們之中最小的一個。還好他最小,才有機會,讓那兩個家伙「欺負」。
這天,莫婷柔叫上了好朋友秋菊,從城南趕來和他們一起玩。那是一個非常有特點的女子,個子不高卻帶著靈性,長長的麻花辮子甩在腦後,眼楮大得讓你迷失自己,這一點也不夸張,莫婷柔每次見到她都能深刻地體會到小學課本里的詞語,什麼才叫做「水淋淋的大眼楮」。
莫婷柔從城北過來和楊曉宇、春春匯合。訂了一個大蛋糕,是前幾天由她親自去訂的。清楚地記得,上面寫著‘我愛你!‘三個字。其實,那只是莫婷柔和秋菊商量好的一場「陰謀」的開始。對于那個時候的他們來說,這幾個字會有一種別樣的敏感,他們沒有太多的經歷,但卻懂得這幾個字的含義。
四個人,三輛自行車,怎麼去呢。
「這樣,楊曉宇今天遲到了,就讓他帶著莫婷柔。秋菊和我各騎一輛車。」春春的建議大家都表示同意,只有楊曉宇,有苦難言。但他說看在「我愛你」這三個字的份兒上,就當一回車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