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子
灰暗的天空陰雲密布,洶涌澎湃的狂風帶動著浮雲飛速的狂飆,風起雲涌間不時落下幾道宛如銀蛇般的電光,狂暴地劈在千瘡百孔的大地上。幾聲雷鳴過後,雨點開始零星地滴落,漸大漸急的細雨不斷匯集,頃刻間便如同九天銀瀑一般的開始沖刷向殘破的大地。
片刻雨歇,暖人的微風拂過大地,帶起一陣泥土的清香,與空氣中彌漫的惡臭硝煙交匯在一起,此中滋味讓人無法言喻。
干枯的老樹上黑鴉不停的聒噪,風吹草低之間,隨處可見大量的殘戈斷戟,以及不同服飾的戰士的殘軀。大量紅色、藍色的液體順著高地隨著水流不斷的匯集成一條條小溪。焦黑的臉龐,殘缺的肢體,各種花花綠綠的髒器,以及隱約響起申吟之聲。此時此刻,將原本美麗的草原裝扮得彷如人間煉獄一般。
忽然,大地開始猛烈震動,駭人的龜裂宛如深淵惡魔的爪牙般從遠處的大地襲來,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尾隨而至,全然不顧那些絕望的眼神和無力的抵抗,滔天巨浪般的湮滅了所有敢于阻擋它前進的物體。
廣袤的戰場上竟然形成了一處方圓萬里的深坑。頓時間,四野仿佛死域般的寂靜了下來。
漫天塵霧散盡,深坑正中突兀的保留下一處高約千丈的山峰,巍峨挺立,直聳雲霄,一眼望去,一種肅穆巍然天下之感油然而生。但此時,山頂被齊整斬斷的一處五里見方的平台的出現,使得前後感覺格格不入,讓人彷如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平台上,兩道黑影不斷疾速的變換的位置,一觸即退的攻擊此起彼伏。
黑影接觸間迸發出的余波不斷地發散向四方,漸行漸弱,所過之處,山石崩飛,寸寸碎裂。隨著又一次的刀劍相抵,兩道黑影借著反震的余力退開百米。寒風帶起一陣細小的碎末飄過空中,兩個傷痕累累的身軀開始搖搖欲墜起來,顫抖的雙手幾乎無力握緊武器。
白袍人緩緩地抬起頭,焦黑的卷曲長發隨著風輕輕飄舞,原本英俊的臉龐因突兀的傷痕和血瘀充滿猙獰。
他默默地掃視了平台四周,漆黑的瞳孔隨著視線的轉移而不斷收縮,干涸的嘴角瘋狂地抽搐起來。白袍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他的對手身上,望著對面那妖異的紫瞳和蒼白的面孔,一陣無奈的落寞感躍然臉上。
「一切都該結束了。我想我們應該都無力再戰了,來個了結吧。」
「是的,一切都該結束了。」黑袍人撇了撇嘴。
一陣更加猛烈的震動讓本已殘破不堪的平台瀕臨崩潰,兩道殘影不停的消散,最終匯集到了一處,原本以為即將到來的能量余波沒有再次發散,場地的中央只余下一處九丈見方的孤石,兩個人彷如雕塑一般的靜立其上。
一劍青鋒自黑袍左胸透體而過,冰寒般的劍刃閃爍著別樣的幽光,晶瑩的藍色液體順著青鋒長劍中間的血槽倒涌了出來,緩緩流下,受阻于寬闊的護手而趟落于地。♀
一截斷臂無力的掛在劍柄上,切口齊整,一切到底。一柄詭異的大刀夾在斷臂與軀體之間,大刀從白袍人右肩而入直至的肋下,入骨三分。
黑袍人妖異的紫瞳逐漸渙散,白皙的臉龐上卻因嘴角的上揚而帶起一道迷離的微笑。忽然,黑袍爆散成漫天的飛灰,隨著一道寒風而過,了無痕跡。空蕩的山頂只留下一句無力的回響。
「終于……結束了,請……記住……你的承諾。」
白袍人理了理額前散亂的焦發,以余下的單手飛快的結出一個復雜的印結,一股蓬勃的乳白色能量自印結間洶涌而出直沖雲霄,陰暗的天空頓時以這處沖天而立的石筍為中心形成了一詭異的氣旋。
氣旋彷如生命體一般越聚越大,隨著白袍男子手上最後一絲能量的輸出,氣旋似乎到達其臨界點,一股劇烈的爆炸聲響過後,驟然分裂成青、藍、赤、褐四份,迅速地飛散四方。
白袍人轟然倒地,疲憊的雙眼努力地微張,瞟了一眼遠方,看著遠去的彩光,雙眼終于安逸的閉合。英俊的臉龐此時不再因遍布的血瘀和猙獰,嬰兒般的笑容躍然臉上。一道柔和的白光突然透體而出,白袍人安靜的躺著,在白光的照耀下逐漸消散,仿佛為了回應黑袍臨終的話語,他艱難地動了動枯涸的嘴唇,夢一般的呢喃。
「放心吧……老友……我馬上……也會……隨你而去的,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需要我們了。新的……世界……是……一塊……神去的大陸!」
————《神去的終章》
…………
第一章海蓮第一節海戰
正午時分,驕陽當空,無邊無垠的海面泛著白光,炎熱的海風輕撫著寧靜的大海,慘碧的波浪輕輕搖曳,以其固有的節奏沖向著刀削般的岩壁,不時的激起幾個較大的浪花,將其上奮斗了半天的橫行生物無情滴卷回到起點。
一陣淡淡的海腥味隨風而至,吹過這萬仞絕壁上的翠竹林,卷起漫天白絮,洋洋灑灑四處飄蕩,不時的落在崖邊瞪目遠望的四人身上。
為首者是一黑發黑瞳身穿青色勁裝的青年男子,朗目劍眉,高挺的鼻子略帶些鷹鉤,薄薄的嘴唇此時帶著一絲邪異的笑容,咋一看有一種說不出的俊朗。無袖的勁裝出了男子的雙臂,塊塊肌肉墳起,雖不極度膨脹但卻充滿著爆炸性的能量。男子兩只胳膊蛟龍般的盤于胸前,目定神閑似的注視著遠方。
男子身側是一紅衣女子,雙眉如畫,眼波似水,一點似嬌似磕般朱唇微微輕啟,精致的臉龐因火紅略帶一些卷曲的長發而更顯白皙。♀修身的石榴長裙下凹凸有致,精致的小手此時緊緊的挽在男子的堅實的胳膊上,時而用力,時而放松,一顰一笑之間帶有萬種風情,妖艷動人。
兩人的不遠處盤坐著一壯漢,目似銅鈴,大鼻朝天,頭戴一頂雙角尖盔,身披一副泛著淡藍色寒光的鎖子甲。咋一看好似威風凜凜,但此時卻被其滿臉堆笑的橫肉,以及吃痛而無奈翹起的嘴角破壞了整體形象。壯漢愛憐地抱著懷中粉堆玉砌似的小女孩,任其肆無忌憚的對其邋遢的長須進行麻花編織處理。隨著女孩時不時頑皮地拔掉一些編織多余出來的髯須。壯漢不斷的變換著怪異的表情,雖很疼痛,但目光與女孩似水般的無辜眼神交織後只能化作滿臉苦笑。
突然,隨著一高亢的女聲驚呼,遠處海面驀地裂開,激起滔天巨浪,一頭長達六丈余的青色怪獸破浪而出,引頸長嘯。只見它展開其修長的身軀,在空中劃起一道優美的圓弧,再急速以千均之力,擊打在海面之上。海浪滔天,水花被擊得濺起十幾丈高後,竟如暴雨般灑落。片刻,大海再次回復往常的平靜,只有海面上那一**前僕後繼的漣漪證實著眾人剛才所見非虛。
大約過了一刻鐘後,波濤再次如柱飛濺,一黑影破浪而出,漫天的水霧持續了很久方才消散。海面上,一滿身鱗甲、馬首蛇尾、鷹爪鹿角、圓目垂須的怪獸御浪而立。低沉的長嘯再次響起,怪獸蛇尾一甩,一道黑影借力而上,怪獸急忙縮尾回掃,黑影回身格擋,此刻正是舊力已逝,新力未生之時,黑影只能再次無奈的借力倒飛回海面,眼見就要砸入水中。說時遲,那時快。黑影方與海水接觸,腿部就急速虛幻了起來。海水被猛的分成兩道,黑影拖著長長的漣漪急退了數十丈後竟然止著身影,傲然立于海面,遠處的驚呼聲遲遲而至,水霧消散,竟露出一似是七八歲的懵懂少年。
怪獸怒目圓瞪,六條垂須微微發顫,身呈弓狀,蛇尾微縮,如臨大敵般的防御著不遠處的少年。
見到此狀,少年玩心大起,右手撥弄開額前凌亂的漆黑濕發,如星空般深邃的黑瞳,此刻仿佛尋到心愛的玩具般閃閃發光。似乎入水過久,少年柔弱的身體猛然一顫,出人意料地連打了三個噴嚏。少年抬起左手,將手中的短劍反手握住,手背慢慢地揉了揉其可愛的小鼻子。
片刻,少年仿佛下定決心般的再次抬頭望向不遠處張牙舞爪的怪獸,嘴角微翹,露出一顆雪白的虎牙。怪獸雙目圓瞪,身軀猛然僵直,少年天真的面容此刻到了它眼中彷如惡魔般的微笑。
…………
怪獸似是受到了某種驚嚇,竟面朝少年飛速疾退,與此同時,獸尾不停地擊打著海面,大海浪濤洶涌,後浪卷著前浪一層疊著一層以其滔天之勢向少年涌去,少年一米不到的身高在十二丈的浪潮面前顯然不成比例。巨浪轉瞬即至,少年歪了歪腦袋,突然伸出左手遙對遠方海島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隨即,少年猛然朝巨浪奔去。巨浪劈頭蓋臉般的砸下,任何敢于阻擋他的物體都被無情地摧毀。
片刻後,海面逐漸恢復平靜,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疾速漩渦像黑洞般的不停的吸納著四周的海水。巨浪之威,至斯于此。
漩渦不斷消停,不時有一些巨大的氣泡伴隨著破碎的海草涌出海面,一些平時難得一見的深海怪魚,此刻如同浮尸般的漂在海面,隨波逐流,只有那微弱的一張一合的鰓部表明了其仍舊存在著生命的氣息。
怪獸不時地打量著四周,海面的平靜讓其表情稍微舒緩了些,但其微屈的四爪及其緊繃的獸尾表明了其仍舊處于高度戒備狀態。
突然,一道水柱在其身前兩丈之處迸發而出,隨即一道黑影乘機疾速靠近怪獸。怪獸巨尾橫掃,黑影止身一退,獸尾于黑影一寸處擦身而過。
「鐺」!一聲尖銳的金屬踫撞聲久久不絕于耳。
黑影騰身而起,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或許是因為踫撞後泄力太多,弧線落處逐漸的顯現出一清晰人影,霍然正是剛才與怪獸相斗的那一少年。
少年猛然一收身,怪獸鱗片之間斜插的一短劍隨即回到了少年的手上,短劍出處,頓時一片血霧飛濺。
「吼…………!」
怪獸滿眼血色,似乎不願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少年所傷。蛇尾一卷,向少年砸去。
蛇尾越來越近,少年似乎沒看見似的靜靜地矗立原處。蛇尾猛的撞上了少年,少年竟然如同豆腐般的被一分為二,但卻詭異的沒有飛濺出一滴鮮血,片刻,竟如同氣霧般的散去。
怪獸大驚,急忙尋找了起來,但環視一周後竟一無所得。怪獸冷汗淋灕,身軀竟不自覺的圈了起來。突然,背部傳來的微弱踫擊讓怪獸身軀一緊,驀然回首,少年竟踩著怪獸的背脊疾速而上。
怪獸大怒,身軀猛地大幅度扭動了起來,欲將少年甩下其身。但少年仿佛生了根一般,立于獸身上一動不動,嘴角還不時向怪獸撇動,挑釁一番。
怪獸無奈,只得爪尾並用,掃向少年。空中爪尾飛舞,竟然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線。少年望了望遠處孤島,片刻,似乎非常無辜地聳了聳肩,雙腿一縮,向怪獸彈射而去。
「不要……………………!!!」一聲猶如殺豬般的慘叫驚天而起。
…………
一雙三角眼猶如深仇大恨般的盯著不遠處的壯漢,其眼中不斷泛出的青光彷如實質,如若此刻舉行的是眼神殺人大賽,第一名大概絕對應該是這雙凶悍眼神的擁有者。
大漢懷中的小女孩停下了她偉大的編織工程,膽怯地望了望兩丈外的怪人,隨即往大漢懷中縮了縮。但不久,女孩的好奇心讓其大膽地盯著怪人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長!這是女孩對怪人的總體印象。長長的破爛青衫,長長的淡藍色長發,長長的微卷的白須,長長的半截眉毛…………。
「哈,哈,哈…………!」一陣銀鈴般的歡笑聲響徹竹林。
怪人陰沉著臉,額頭掛滿了黑線,嘴角似乎因為緊繃太久而不斷抽搐了起來。此刻,天使般的歡笑聲仿佛一記記重錘猛地撞擊著他脆弱的心靈。
…………
怪人勃然大怒,一雙顫抖的手不停地指畫著身前的壯漢。語無倫次地狂叫起來。「我太陽你……,老子不玩了,你賠,你賠……我……!!死矮子!!」
壯漢正襟危坐,招風大耳倒貼在臉上,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此刻仰視蒼天,留給對方一對大大的白眼仁。
「矮子!?」
壯漢怒目圓睜地猛然站起,一個大步來到了怪人旁。怪人雙眼一縮,一個踉蹌向後倒退了一步了。
「你,你,你要干嘛?」
怪人似乎感覺到剛才有點示弱,猛然一挺身驅,大叫道。
壯漢看了看怪人,突然抬起右手至自己胸前,手掌呈平,比了比自己的胸脯,又比了比怪人的腦袋。然後咧嘴對著怪人笑了起來。半天後,才從牙縫中蹦出一句話。
「我似乎比你高兩個頭」。
怪人瞬間石化,嘴角抽搐的幅度更加大了起來。「你,你,你……。」
「你什麼你,不就是少了兩撇眉毛,成了陰陽眉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三個月就長好了。看老子,老子英雄一世,現在還不是麻花須!!」
壯漢一吹胡子一瞪眼,猛地甩了甩下顎編織精美的麻花長須道。
壯漢剛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麼,猛然向懷中看去。果然,懷中女孩雙眼朦朧,嘴唇上翹,片刻即將梨花帶雨起來。
壯漢大汗淋灕,臉部變換著各種古怪滑稽的表情。
「紫嫣乖,紫嫣不哭,大伯不是說你編得不好,大伯真的很喜歡你編的麻花。哎,你別哭啊,別哭。紫嫣乖,紫嫣給大伯編的麻花最好看了,大伯最喜歡你編的麻花須。」
「真的?」
「絕對千真萬確!」
「紫嫣也覺得這次幫大伯編的是最好看的一次,那大伯就不要拆了,紫嫣很喜歡。」
壯漢瞬間石化。
「好不好嘛,大伯?」
「好,好……」壯漢雙目無光,呆滯僵硬地回答著……
四周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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