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赫繼權這次突然的變動,楊京輝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兩人最近都在忙于各自的交接,赫繼權抽空還去了趟省城,也一直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聊一聊。♀赫繼權沒主動和自己說,他便也不適合去問,只是憑著直覺楊京輝覺得赫繼權可能遇到一些什麼困擾或是變化,起碼到目前自己應當還是無力相助的。
赫繼權當初離開海城到雲陽,是省委對他的重用和提拔,提升為副廳不說還兼領了江川市委常委,那時全海城都為赫繼權感到高興,因為此前海城縣的領導都是回江川擔任某局局長,包括赫繼權的前任梁寶民都是回江川擔任了農委主任一職,赫繼權的升遷從某個意義上為繼任的紀永海指明了一個新的任用方向,就是可以提升為副廳或是成為江川市的領導。而此番調離雲陽,便顯得過于倉促了,即不同于前任李重陽提拔到省交通廳擔任廳長,也沒听到省里領導不滿赫繼權的傳聞,如此來看,調離的原因就只能是他自己的要求。
一想到當初無論在海城還是初來雲陽時赫繼權說過的話,「我們哥倆一起努力……」到目前還似回響在耳旁,赫繼權先行抵達雲陽,隨後召來了自己為他做開路先鋒,本來己經小有起色,境外園區卻意外受阻,現在兩人相繼離開,這一切不能都如此巧合和偶然,必是赫繼權早便做好了決定,包括臨時派送自己到江川市委黨校參加後備干部班,包括報名筆選開發區副主任,一定是赫繼權安排好了一切程序,他想要離開雲陽,必是放不下自己。♀才如此竭盡全力周全的安排好了一切,一想到這些,楊京輝內心無比感動。
而這時赫繼權的電話播了過來,赫繼權的工作己經交接完畢,明天便要返回省城,在省委組織部的相送之下到省發改委履行新職,今天將是他在雲陽的最後一夜,而隨著楊京輝公示期的結束,明天他也將在江川市委組織部的相送之下到江川市開發區上任。
赫繼權說要他現在不便于在雲陽的公開場合露面,要楊京輝去他家里坐坐。楊京輝想到兩個人應該都還沒有吃晚飯,便帶了一些吃食趕到赫繼權家中,赫繼權現在的住房是按照相應的任職級別政策由雲陽市分配的房子,這些年冷雲也只來過一次,基本上赫繼權只是晚上回來過夜的。楊京輝買了張家麻辣牛肉、超市買來的鹽焗花生、泡椒雞爪、肉腸、泡面等一些速食。帶了一瓶竹葉青,又拎了一打啤酒。
赫繼權穿著睡衣為楊京輝打開了門。接過了楊京輝帶來的東西。轉身進了餐廳找來餐具裝盤,此時的他就像當初在寧城初遇的那樣,不是往日里威嚴正襟端坐在上的市委書記,就真的很像「表哥」一般,其實赫繼權不過大自己一個輪的年齡,也還沒有到四十歲呢。同樣是年少得勢,一直都睿智豁達的他怎麼看上去怎麼都會覺得他很孤單。
把楊京輝帶來的吃食都擺好了,赫繼權找來了兩個杯子,啟開了楊京輝帶來的竹葉青。其實楊京輝和自己有很多地方都還是滿相似的,性格、愛好、對一些局面的預知、對一些人的判斷和愛憎,甚至包括一些飲食習慣,楊京輝也在赫繼權的帶領下較為喜歡酸辣,楊京輝為赫繼權倒上了竹葉青酒,看著黃色略為泛青的酒,楊京輝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只是有些感慨地看向赫繼權,「赫大哥,明天開始我們就不能再一起並肩做戰了,不能為雲陽的未來打拼了,不像在海城那樣能酣暢淋灕、痛痛快快的做些事,明明方向是好的,卻無法盡力做到底,我心里只是感覺有些弊得慌……。赫繼權按住了楊京輝端酒杯的手道,兄弟「咱們今晚只喝酒,不談雲陽的東西,無關雲陽」,赫繼權端起酒杯與楊京輝踫了一下一飲而盡道,「你要記得兄弟,你和哥今後雖不在一塊共事了,但哥不會忘記你,心永遠都會想著你,這只是我來基層的結束,是另一段人生歷程的開始,哥很高興這八年的光景沒有白費,我們共同成長了,原來我總要記掛的兄弟現在即便哥離開了,一樣可以保護好自己,因為他現在也足夠成熟和強大了,誰都無法忽視他。」說到此處他看了楊京輝一眼,仍像以前一樣習慣性的揉搓了楊京輝頭發幾下。
又飲盡兩杯之後,赫繼權接著道,「可能你覺得哥離開雲陽有些突然,離開的不夠圓滿和輝煌,哥告訴你,我覺得是時候回去了,其實人生就像在走翹翹板一樣,一端是工作,一端是家庭或是人生,每個人都在維系這個平衡點,如果你孤注一擲的走向了無論翹翹板的哪一端,結果都會是把另一端置于最危險的邊緣。所以為了維系這個平衡,我們都在努力調整,看是往工作那方移動一些才好,還是往人生和家庭那邊移動一些才好。我現下需要的那個支點就是要回到省城去,哥己經下基層來了八年,做了一些事情,可能會被一些人記住,哥覺得這八年足矣了,哥沒虛度年華,沒為個人謀過私利,等到多年以後,等我白發蒼蒼時,回想起我為了一個城市付出過,那個城市有我當時的奉獻,足夠了……。
二人喝完了白酒,接著開啟了啤酒,連喝數杯後,楊京輝開始上了酒勁,赫繼權每聊起一段過往,楊京輝就能想起了一些片斷,赫繼權道,「你知道嗎?兄弟,從第一次在酒吧看你心中愁苦,喝那杯醉生夢死時,我就注意到你了,就像認識了好久一樣……」,楊京輝便記起了兩人第一次相遇時的場景,只是今晚听著赫繼權近乎的獨白,本就感到弊悶的楊京輝因為總想著赫繼權不算圓滿的回歸一杯接著一杯,很快便先醉倒了,迷茫中雙眼一沉,陷入醉意,赫繼權推了楊京輝兩下,楊京輝沒有反應,其實楊京輝想起來,卻不願醒來,迷迷糊糊便听著赫繼權自言自語,「你知道嗎?兄弟,其實哥從省城來到望江再到海城都是為了你,你醉了可能你今生也不會知道,我也醉了,我不說今生也不會再說,我想我愛上了你,對,我是個同性戀,我欣賞男的,但你出現了,我便只看到了你,以前沒有過,以後也不會有,只是一秒鐘,就這麼簡單,對那就是愛,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那天在酒吧里看著你喝得肚腸寸斷,一瞬間我會感到莫名的傷悲,你兩夜的宿醉,從此便忘不了你,總是會在想此刻你在做什麼,我吃飯時會在想,走路時會想,無時無刻不在想,但我不能對你說,也不能讓你知道,我便只能把你規劃進我的人生,希望能陪你走一段,再多走上一段,我……」,赫繼權說的有些語無倫次,「我把你放在了這里」,赫繼權拍著自己的胸口,「不會讓你知道了,你知道嗎?愛上一個人只用了一秒鐘,而要試徒忘記一個人怕是會用盡余生了也未必能做到呢,這怕是要用後半生全都用來回憶的罷」。赫繼權拖著楊京輝拖到了床上,給楊京輝蓋上了被子,自己轉身去了沙發倒頭而睡,卻沒瞧見楊京輝悄然滑落的淚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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