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听後村放羊的大爺講,城里的人死光了,喪尸沒有人肉吃,便跑到郊區來了,于是大家便打算逃難,可是能往哪里逃呢?周圍地區都爆發病毒,逃到荒郊野嶺然後被野獸或者喪尸抓了吃了,還不如死在家里來的舒服。♀就這樣,有一批人向著山里跑,其他的便留了下來,在家里備好糧食,成天躲著。後來喪尸終于跑到鄉下了,山上,田邊,河里,到處都是,像是一夜之間從土里爬出來的一樣。听說有一家人死了,正在出殯,喪尸沖了過去,咬傷很多人,那個死人也被咬了,竟然活了過來,也變成了吃人肉的喪尸……村里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扼腕嘆息著,說這簡直是造孽啊,就是因為現代人老掘墓,得罪了陰間的閻王……
喪尸群像是瘋狂的惡狼,一來到郊區,便不斷地襲擊百姓。農村的圍牆不嚴實,高度也不夠,屋里的門大多是木頭的,因此和喪尸群只僵持了幾天,便被攻破了。數戶百姓幾天之間便被全部咬成了喪尸,有幸逃月兌出來的寥寥無幾。
那天,父親母親和別人一樣,也躲在家里,因為房子在半坡上,所以看得見整個村子的狀況。喪尸群如此凶猛,呆在家里肯定不安全,于是趕忙帶了些糧食,開著三輪車,繞道去了養殖場。養殖場圍牆有一人多高,磚砌,鐵門,應該比家里安全些。于是之後的日子里,他們便是在養殖場里度過的,為了救那些幸存的村民,父母想了一個辦法,在廠子開業放鞭炮用的兩根長竹竿上,掛了一塊白色床單,寫上顯眼的四個大字「這里安全」。沒想到辦法果然奏效了,之後的這段時日,不斷地有逃難的村民奔向這里,有本村的,也有鄰村的,其中老四的母親就是其中一個,很快這里便由幾個人,增加到幾十人。
父母對待這些人很熱情,很友善,將糧食分給他們,又把養殖棚倒出來讓他們住,受到幫助的人們很是感激。由于人越來越多,糧食和行李不夠了,大家為了不難為我父母,便自發組成了一支隊伍,冒險去村子里運糧食、衣物、柴火,還有生活用品。現在廠里的糧食堆成了山,衣服生活用品也足夠,廠里又有自來水,于是一切都安置妥當了,只是擔心外面的喪尸會突然襲擊。
危難的環境下,廠里的人團結和睦,同心協力,像是瞬間成了一大家子。因此,母親又提起了常常教育我的那句話︰「幫別人的時候就是幫你自己,患難的時候才能見到真情。」
這句話我一直牢牢記著,不敢有一絲遺忘。
晚上,睡在溫暖的土炕上,頓時感到無比幸福,能活下來,能和親近的人們在一起,能夠懷揣著希望,在人生的每一次坎坷中堅強走過,這真的比荒郊野外游蕩的行尸走肉要強得多。♀這一次,我堅信,我們對于那些活死人來說,才是真真正正活著的。
不大的一鋪炕,躺著五個小伙子,當然,多出的那一個一定是小浩了。因為曉茉和佳怡是女孩,被母親安排到另外一間小屋,那個房間相對舒服,有一張簡易的木頭床,是廠里避難的木匠用雜木做的。這次終于可以光著膀子穿著褲頭兒,鑽進溫暖的被窩兒了。這會兒小瑞已經呼呼大睡,熱地蹬開了被子……呃……剛才他竟然還舒服地放了個屁……
門突然又打開了,老四母親和我的母親相伴著,輕輕地走了進來,幫我們幾個把被蓋好,然後又欣慰地笑了笑,輕聲說了句︰「多好的幾個孩子……」然後悄悄地關上了門。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簡單而快樂,但是鍛煉與練習是從來沒有停止過的。
我和老大每天早晨起來繞著養殖場的圍牆跑步,跑上一個小時,提高耐力;在角落搭起架子,掛上沙袋,練習擊打;俯臥撐和引體向上已經做了很久,現在開始負重鍛煉;為了讓臂力腕力變得更加強勁,我們用廠里用剩的水泥做了一個杠鈴;大刀戰錘更是每天不可或缺的練習內容……
現在每天的時間似乎總是那麼長,不再像過去那樣忙了,反而感覺生活變得單調而枯燥,這或許就是人與動物的不同吧,人終究是要生活在充滿創造、曲折、多彩、冗雜的環境里去。不過這是相對于過去世界而言的,在如今的亂世,哪怕這樣的時日,也會是人們苦難中卑微的奢求吧。
廠里人看到我和老大總是練的熱火朝天,很是有些不解。他們說喪尸那麼凶猛,撲到身前只要一口就會斃命,無論你多強壯。村里有個張屠夫,人高馬大,頗有力氣,三四百斤的肥豬,正常要四五個人才能摁住,結果他一個人三下兩下就撂倒了。雖說有神力,可是在喪尸襲擊村子的那天,他卻被咬了個體無完膚,全無還手之力。
听到大家不解的言論,我和老大既感覺有些好笑,又不禁有些吃驚。這些受到庇護的人們似乎失去了防御的意識,他們習慣了生活在封閉似乎又相對安全的環境,從來不去想著和喪尸如何抵抗,也沒有考慮是否下地務農,只圖躲避在安逸的世界里。每次去村子搬糧食,他們都在使用同一個套路——在村口敲盆子,吸引喪尸注意,然後趁機去陷落的房子取東西。
這樣的時日沒有維持多久,直到有一天,終于出事了。
那天像往常一樣,隊伍要去村子運些柴火,按照慣例,兩個人去村口敲盆吶喊,引走喪尸。執行這個「任務」的是村里的兩個年輕小伙兒,大海和強子。他們同齡,十七八歲,曾經和小浩一樣,跟著我們大孩子一起玩,感情很好,他們父母都在喪尸襲擊那天遇害了。他倆在廠里跑的幾乎是最快的,因此引開喪尸的工作非他們莫屬。為了不驚動喪尸群,其他五個人沒有開三輪車,而是趕著上次牽回來的馬車去。
一大早他們便出發了,大海和強子還換上了專門準備的運動鞋,他們面無表情,沉著冷靜,仿佛已經習慣了接受這樣的任務。同樣,廠里的人們也習慣了給他們安排這樣的工作。
一段時間過後,運柴火的馬車顛簸著趕進廠子里,可是卻不見大海和強子的蹤影。照往常的情況,東西運回來的時候,兩個小伙子已經跑到了對面的路口。這一次趕的是馬車,比三輪車還慢一些,怎麼會還不見他們回來呢?大家越想越不對勁兒,越想越擔心,再等了有半個小時,大家剛想要出去找尋,門突然「咚咚咚」地被敲了好幾下。
小浩趕忙敏捷地爬上梯子,向門外看。
「不好啦!不好啦!強子哥被咬了一身血!」小浩突然大聲地向廠里的人喊著。
門口的人急忙去拉門閂,想要放強子進來。
「不要開門啊!」突然幾個外村的人慌張地阻止住了門口的人。「強子被咬啦,咱們要是放強子進來,恐怕一會兒變成喪尸要咬我們啊!」
這句話一句話,不禁驚動了全廠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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