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仗劍飛行,徐幼娘勉強睜開眼朝下看,大概這輩子沒見過這種神仙手段,加上身處雲海之上,臉色不正常的潮紅,蘇逸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這一方混沌虛空,神魂運轉到極致,傳聞佛家有神眼通,可以堪破虛妄,倒是和神魂觀想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這死海怪異不同往日,不能以常理奪之,蘇逸一時還沒找到破解之法。
長生訣演化出神海,這點蘇逸頗有感悟,所以說這神僧宗法和他可謂師出同門,只是對方境界更為高深罷了,長生訣也許是古法相傳,未必是那玉佩男子的獨創,那麼這和尚也是修習的古法?
古法講究內外兼修,神海存在府內小世界,神海枯竭,小世界,蘇逸口中喃喃,忽然心中靈光一閃。
「好家伙,既然是在那和尚的府內小世界里,這枯海該是有多大,可以將眾人圍困其中,任憑飛劍這麼久都不能月兌困,那和尚已經身死道消,按理說這片枯海是無主之物,不應該這麼變化多端,更不會無緣無故將人引導到這里。」
蘇逸二話不說雙目閉上,神魂小人降臨府內小世界之中,無盡的金色符文環繞身邊,口中咒語念起,忽然神海之上掀起一陣驚濤駭浪,蘇逸恍若未聞,兩指結扣,一道法訣打出。♀
只見身外的混沌虛空陡然顯出一絲光亮。
「果真如此,境由心生,你想到的是什麼,你看到的就是什麼,這宗法和尚好深的道行,很好,就是現在!」
蘇逸低喝一聲,一道精純法力自體內澎湃而出。
法力化作一道劍芒斬去。
轟然一聲。
天邊被撕開一角光亮。
蘇逸急忙念咒,腳下桃木劍錚然前行,只一瞬間,兩人就逃出這方小世界。
雙腳落地,徐幼娘這才睜開眼,看了眼四周景象,依稀記得這是來時的路,知道兩人終于終于逃出生天,不由松了一口氣,忽然想起墨墨至今下落不明,臉色一邊,高聲呼叫了幾聲,不見回應,眉頭不由深深蹙起。
方才仗劍飛劍,瀟灑無比的蘇逸這會兒也是暢快無比,見徐幼娘面帶憂愁,笑著安慰道︰「不用擔心那個小丫頭,在這里她反而是最安全的,一幫修為驚人的家伙來到這里,反倒是她一個小丫頭最是平凡,要武術沒武術,要道術沒道術,這地方明顯就是為了對付有修為的人,對她來說,除了路難走點,在無其他,說不定再走兩步就能看見她了。」
徐幼娘面露疑色說道︰「那為什麼老娘也被卷進去,難道我還是個隱世不出的高手?」
蘇逸一拍額頭,有點無奈,這老板娘精明的很,這幾年紅塵模爬打滾,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田陌之上稍一挑逗就會面紅耳赤的農家閨女了,一口一個老娘還真不好忽悠過去,不過這本來就沒有忽悠她,這處地方怪異的緊,連境由心生這種大造化的手段都出來了,蘇逸有理由相信,若是那個和尚想要眾人的性命,根本無需這麼曲折,這也是為何蘇逸相信他不會加害墨墨,一無所有單純如紙的女孩,怎遭如此。
收回桃木劍的蘇逸點了點頭,表情嚴肅的盯著徐幼娘,道︰「我看老板娘天庭之上一股精氣郁郁蔥蔥,顯然是久不出的內家高手,傳說方外羽仙宮修習的道家正統的閉息術,講究養胎于神,你這眉心一顆紅棗,正是道家無上的因果。」
徐幼娘震驚道︰「小郎君好眼力,老娘就是那千百年前得道成仙的西天王母,左帶瑤池,右環碧水,住在那昆侖山上,今日得見小郎君,我看這地山清水秀,要不咱們就來個露水姻緣,仙家那百般合歡之法也讓小郎君見識見識?」
說完眉目含笑,看的蘇逸一陣面紅耳赤敗退而下,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徐幼娘哼哼一聲︰「跟老娘耍嘴皮子,小子你還女敕了點,虧的你是一番好心,要不然老娘會這麼輕易放過你?這江湖武藝高強的多了去了,還不是一個個身首異處,活到最後的未必是最厲害,但一定是最精明,既然你不願意多說,老娘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不會多問你什麼。」
徐幼娘就是這點好,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只字不提,蘇逸輕笑一聲帶過。
听他說這里怪異,果然不是九村十八寨的任何一塊地方,似乎單獨開闢出來的空間,徐幼娘對此不明就里,只覺得能帶著墨墨走出安穩出去,如果再能找到自家男人一絲半點的下落,也算不枉此行了。
說來奇怪,蘇逸打從認識徐幼娘以來,這女人就不曾對那個男人又過一句好話,卻是念念不忘舊情,估計心底還是念著她的好,只是久了生了埋怨,這枯海詭異無比,說不定他家男人就被困在里面,不過四五年過去了,就算佛家的龜息神通,闢谷數年那也不可能,說不定準要餓死在里面了,一代神僧隕落的地方,可不是什麼善地。
蘇逸走上一處山頭,放眼看去,茫茫天際劫雲已經散去,方才天地雷劫引發的動蕩仿佛不曾存在,至于那些同行的眾人,更是不知蹤跡。
驀然,蘇逸仿佛看見遠處走來一道身影。
由遠及近,身影漸漸清晰起來,泥濘的袈裟,邋遢的外表,看上去年紀不算太大,一雙眼楮炯炯有神,腳下禪鞋破爛,卻走的四方有力,頭頂光禿,一看就是個和尚。
神僧隕落的地方看見一個和尚從遠處而來,這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饒是蘇逸膽識過人,也不禁心神一顫。
徐幼娘見蘇逸身子僵住,不由問道︰「怎麼了。」
話音剛落,目瞪口呆的看著遠方,不知和尚,錢瞎子和大當家眾人已經包抄在和尚前行的路上。
「他們這是要干什麼。」
蘇逸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躲好。
「莫非這和尚就是神僧宗法,那群家伙腦袋壞了才去找他麻煩吧。」蘇逸喃喃說道。
「難道這和尚已經死去,這只是他的一道殘影。」
蘇逸陡然一驚,卻是愈發看清那和尚的面容,並非佛寺里那些道德高僧一樣寶相莊嚴,而是滿臉和煦微笑,一身破爛袈裟。
枯竭神海之內,眾人得見佛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