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轉眼間,半個月就過去了。
傷害就是傷害,造成了,便會有傷口,愈合後也會留下疤痕。
秦楚被秦凱人收為弟子,老張頭對此很是欣慰,全府上下包括秦章也都羨慕不已。秦凱人對這個新收的弟子可謂上心,不但每日清晨與之一塊練拳,更不時用珍貴的藥材配置湯浴供他打熬身體。
秦絕宇終究沒有死去,吊著一口氣,不死不活的在床榻上昏迷。陸陸續續的,秦家的內鬼又揪出了幾個,都被正大光明的抬到秦府大門前斬去了頭顱,在厚重的斬馬刀下,頭顱劃拉出的鮮血濺出足有一尺距離長短。
而那場大戰中,最痛苦的莫過于秦漢明,好好的八尺男兒,如今整日整夜的躺坐在一張輪椅上,不理人也不說話,別人喂吃的就張嘴,送喝的就抿嘴喝,像個小孩似的听話,秦家老麼裹著胸口的繃帶,整日的陪伴著,推著輪椅,在秦府上下來回的走動。
「少爺,今日不去花滿樓成麼?」
秦鐵皺巴巴著臉,愁眉苦臉的向前面大街上遛彎的秦章問道。明明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壯碩大漢,卻皺吧著張大叔臉賣萌裝可憐,實在無恥。
「成!」
秦章頭也不回,滴溜溜的吐出了一個字眼。
「少爺,你又在騙俺!前幾天你也是這麼說的,可結果不都去了!你再這樣,我怎麼向張管家交代啊!」
對于秦章的話,秦鐵每個字眼都要審查,然後全部報以不信任的態度。也是,換做誰被同一個人騙了一個月,也會是這個表現的。只是他滿是胡渣的臉龐皺的更緊了。
秦鐵憂慮啊,大少爺喜歡往外跑這大家都是知道的,但之前可沒听說大少爺有去花滿樓听曲的習慣啊!還一听就是一天,別到時候讓人說,是俺老鐵跟著大少爺,把大少爺帶壞的,那就哭的地都沒了。
「哎,少爺」
秦鐵正苦逼的為自己哀嚎呢,卻沒料到走在前邊的秦章突然停住了腳步,冷不丁的,直直的撞了上去。♀
「都說了不去的,本少爺在你這的信用額度就這麼低麼?」
秦章說著,轉頭對秦鐵嗤嗤的笑著︰「秦鐵」
「干嘛?!」
條件反射的,秦鐵立馬感覺頭皮發麻,他記得大少爺第一次這麼對他笑的時候,拽著他就進了花滿樓。那是全鎮最大的妓院,滿眼望去都是白花花的肉團子,每一口呼吸都是膩極了的脂粉氣。
「干干嘛,少爺,您有話就說,別這樣看著俺,俺害怕!」
「哼,白瞎了你長的這幅身板,膽子就比老鼠大那麼一丁點。秦鐵,我問你,張爺爺給你的錢袋兒,你帶著的麼?」
「啊?」
聞言,秦鐵一愣,張管家明明是瞞著大少爺偷偷塞給他的呀,大少爺怎麼會知道?
要知道,大少爺花錢一向大手大腳,此次秦家遭劫,被張管家限制零用。但張管家又怕他真有需要的時候錢不夠,所以在自己這邊偷偷放了錢,以備不時之需。
「呵!」秦章輕笑,根本不待秦鐵的回答,這大漢臉上的表情已經把答應寫的明明白白了,再不懂就是笨蛋了︰「走,本少爺說話算話,今天不听曲兒,咱血拼去!」
不知為何,秦鐵感覺一道冷光在大少爺的眼中閃過,他眨了眨眼,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血拼?麻麻玩意?少爺,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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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劍仙是大陸上最大的酒樓,而酒劍仙是鐵血王朝最大的商場。
雖是同一個名字,所負責的營生卻是不同,無數人揣測或者臆想著它們兩之間存在關系,但卻無一人明確的對此作出肯定。
「歡迎光臨酒劍仙,這位公子上午好,里面請!」
金碧輝煌的大門,是用瓖金的暖玉做的,門口亭亭玉立著兩位溫柔的可人兒,熱切的對每一位來往的客人進行招呼,此刻,秦章正低頭瀏覽她們遞過來的一張卡紙。
「半月之後,會有一場拍賣會啊,真讓人熱血沸騰!秦鐵,到時候咱們再來,有一場更大的血拼等著我們呢,想想都讓人期待。」
秦章叫嚷著,走過了一條都是用暖玉鋪成的走廊。
酒劍仙共有兩層,二樓是拍賣專用,而一樓卻是一個巨大的廣場,里面的東西琳瑯滿目、應有盡有。每一個剛進入這里的人都會被眼前這巨大而又巨大的廣場所震驚到的。
秦鐵現在就是一副被震到的蛋疼傻樣,秦府的護衛長死了,秦鐵就是新晉的護衛長,但是按他的消費水平,西邊那些坊市才是他的最好的選擇。
「少少少爺」
「小結巴,別擺出那副傻樣,快來隨本少爺血拼去。」
遠處,秦章淹沒在人群里,對傻愣的秦鐵招手。
酒劍仙商行的一層雖然廣大,卻還是有規律的,它被細致的分為五個區,分別是武器、丹藥、藥材、神魄以及雜物。秦鐵現在就在雜物區瀏覽,秦鐵懷抱著一堆的東西,用下巴緊緊的頂觸著,緊跟在後面。還好他身子夠高,才能跟緊前面上躥下跳的大少爺。
「誒,這不錯,三叔家的女兒戴著應該蠻好看的,美女,多少錢啊?」
秦章拿著一只鳳頭釵,探身向櫃台里的女子問道,酒劍仙的物品都陳列在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玻璃櫃中,面對客人的那一邊是完全敞開的,要是有中意的,你可以近距離觀看,也可以拿在手里把玩,而售貨的也個個都是眉目清秀的姑娘,秦章心中不由大贊,後面的老板實在有經商的頭腦。
「三千乾元幣,公子。」
聲音清脆響亮,並沒有過多的介紹,這些雜物區的東西,一般買的就是一個喜歡,看中了就是看中了,沒看中就是沒看中,不需要過多的推銷。
「少爺,那買這個女人玩意干嘛呀!」
後面大包小包的秦鐵好不容易追了上來,望見秦章手上的鳳頭釵,立馬把眼楮一瞪,拉著秦章的手就要把東西放回去。
「少爺,三千個乾元幣啊,買個破釵子干嘛。」秦鐵一臉肉痛,好似在剜他的心頭肉般,疼痛的緊。
秦章嘴角一扯,臉面抽搐著露出怪異的表情,當初還不是看中秦鐵傻傻愣愣的憨性子,才同意讓他跟著自己,怎麼還沒多久,就學會了心疼啦,這是開竅了麼?
就是秦章內心無語,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道不適宜的聲音。
「就是啊,三千個乾元幣呢,這可不是小數目啊,你秦家現在風風雨側漏的,掉在地上的米粒都要撿起來吃吧?能省就省,破落戶就要有破落戶的樣子,別讓人白看了笑話去,還以為我們黃石的人沒有自知之明呢!」
听到這污言穢語,秦章眉頭一挑,竟不自覺的露出了一抹微笑,還尋你來著,就怕你不來呢。
秦章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長相清秀、衣著華麗的男子緩步走來,他摟著一個身著暴露紅衣的女子的腰肢,一只手還不安分的在上下齊動,那女人抬著鼻孔看人,在他身後,跟著一位身著灰色勁裝的男子。
「陳善川,好久不見!」
秦章微笑,熟稔的打了聲招呼︰「你躲哪吃屎去啦,一張嘴就把這滿廳堂燻得一陣惡臭,難不成,嘴巴里還有殘屎屑糞的沒有吞下去?」
「呃」
聞言,陳善川的臉上由紅變紫,又由紫變黑,他喉結涌動,嘴巴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卻像似被噎到了︰「你」
「哈哈哈哈~~~」
秦章笑的喘不過起來,而他的笑聲也帶動了周圍的人群,一連串的嗤笑讓陳善川的臉色便的更加難看。
「秦章!」
陳善川一聲急喝,指著秦章的鼻尖罵道︰「誰借你的狗膽,敢和本少這般說話,難不成,你當你秦家還是以前那個秦家,哼!別痴心妄想了,如今你秦家就是一堆殘疾廢物,還有,你也別指望你那混蛋老爹了,他回不來了!你以為黃顯祖為什麼下的去手!你個垃圾!」
陳善川的話立馬讓周圍爆笑的人群安靜了許久,眾人呆呆的,有些難以消化這些消息。
秦霸天回不來了?這個消息,不亞于一顆原子彈爆炸,秦霸天是誰?那是黃石的神話,是傳說!
「你亂說什麼,奸賊!」
鐵塔般高大的秦鐵越眾而出,伸手就要抓向陳善川的脖頸。
誰曾想,秦章一聲斷喝,阻止了他的舉動。
「大少爺!」
秦鐵有些委屈,他不明白少爺為什麼要阻止他教訓這個放肆的家伙,更不明白,一向驕傲的少爺,為什麼任由這個家伙指著他的鼻尖卻沒有任何動作。
「哈哈,秦章,看來你還有自知之明的嘛,怎樣,也听到風聲了吧!你秦家本就是外來的破落戶,當年要不是有我陳家的幫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苟延殘喘,又怎會有如今的榮耀!」
「不是你們的就不要爭,這是沒用的!看著你這麼乖巧的份上,以後沒飯吃來,就來我陳家的大門,本少喂狗的糧食多了,施舍你點還是可以的!哈哈~~」
陳善川笑得肆無忌憚,張仰著脖子,滿臉都是得意的神情。秦章靜靜的看著,看著他瘋狂的嗤笑,看著他潔白柔弱的脖頸。
他突然也笑了,嘴角一抹,笑的那麼安靜,靜若一朵緩慢盛開的蓮花。
唰!
一道銀光閃過,陳善川緊緊的捂住脖頸,鮮血從他指縫間噴涌而出,他指著秦章,顫顫巍巍︰「你你你怎麼敢」
「我怎麼不敢?」
秦章在他耳邊輕柔的回答說︰「怎麼樣,也要還你恩情啊,當時要不是你邀請我去密林,我怎麼能躲開那一劫呢?」
陳善川想大喊,可喉嚨里只能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的視線一片模糊,听到耳邊牡丹那女人獨有的驚叫聲,還有護衛震驚的叫喊,還有周圍人群驚慌失措時發出的聲響。
最終,他什麼都听不見了、什麼的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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