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大帝 第二十章 夜色深深

作者 ︰ 月半瘋

卞範之是文官不假,卻不是那種只會四書五經、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桓玄起兵,他可是一直都鞍前馬後、出謀劃策的。擼起胳膊,也能比劃幾下。

眼見有埋伏,雖有些意外,不過當看清敵人只有數百人之後,不由冷笑一聲,真當老子好欺負了?

傳令親兵衛隊壓住陣角,以弓箭掩護撤下來的士兵,然後命令帶兵將領列陣。

三千官兵,即便損失了一千,還有兩千呢,而且這些也都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听到命令之後,立刻整頓陣型,準備迎戰沖下來的這些伏兵。

伏兵雖然凶猛,不過卞範之並不太放在心上,他更擔心的是廢帝的下落,眼看天色越來越暗,廢帝一旦鑽入茫茫大山,再找恐怕就如同大海撈針了。

下令給帶兵將領,必須在最短時間解決這股伏兵,然後進山抓人。

戰場廝殺用不著卞範之,他也沒心情觀戰,心急如焚地一邊催促速戰速決,一邊還不時抬頭看一眼樹林方向。

一次無意中抬頭,他忽然發現似乎有兩條灰色的人影,一先一後地鑽入了樹林。

嗯!怎麼還有人?後面那條身影,怎麼看著似乎有些熟悉?

都說聲音往上傳,不過隨著山勢增高和樹林越加濃密,山下的喊殺聲已經變得稀稀落落。

密林中的一處空地上,此刻正有兩人相對而立。一個彎腰駝背,有如風中殘燭,正是在後面為路強抵擋追兵的老太監趙休。

另一個長須飄飄,身上一襲青色道袍,赫然是幫助路強逃離京城的天松老道。

趙休的武功是很高,不過千軍萬馬的殺過來,他又能殺幾個?殺了幾個跑在最前面的官兵後,趙休見勢不好,立刻逃到一邊,然後尾隨官兵跟了過來。

遠遠看見主子已經逃入樹林,趙休不由長出了口氣,正準備跟進樹林找主子,卻發現這里竟然還有伏兵。

他也不知道這股伏兵是沖著誰來的,總覺得必須盡快找到主子,護在主子身邊才行。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前腳剛鑽進來,天松老道卻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趙休在人際關系上的應變能力是不行,不過卻也不是傻子。

困在建康的時候,天松無緣無故跑來幫助主子,還可以說是他忠君,可突然出現在這里,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發現天松跟著之後,趙休並沒有立刻發問,而是一邊尋找主子,一邊將天松引向密林深處。

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主子之後,趙休放下心來,這才回身,準備好好問一下這老道到底想干什麼?

「道長,陛下已經救出來,你做的這些,陛下一定會銘記在心,他日主子重登大寶,也會不吝賞賜的,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天松現在也很窩火,在永安宮的時候,他並沒有見到路強,所以一直都以為廢帝還是那個豬一般的白痴,那想到那個白痴不但騙了桓玄,就連他也騙了,如果知道這個白痴是在扮豬吃虎,他的計劃也就不會這樣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廢帝已經逃出來,對廢帝,他是勢在必得的,掌握住廢帝,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召集那些前朝的遺老遺少,推翻桓玄的大楚,待廢帝失去利用價值之後,他的羽翼也已經豐滿,到那時,他還不是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他知道趙休是廢帝最信任的人,本以為跟著趙休就能很快找到廢帝。而只要找到廢帝,他就有辦法讓廢帝重新變回白痴為他所用。

人算不如天算啊!

淡然一笑道︰「公公此言差矣,陛下只是跑進了這座密林,怎能說就安全了?貧道已經想好了一個安全的去處,我們還是盡快找到陛下吧!」

看來必須得除掉這死太監才行,不然有他在,怕沒那麼容易讓那白痴就範。

這一刻,天松已經對趙休起了殺機。他雖知趙休的武功很高,不過他有自信對付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監。

練武之人對身旁的氣息變化都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到了趙休這種地步,天松那邊的殺機一起,他幾乎就感受到了。

不過趙休卻並未表露出來,正如天松所想,他畢竟年歲太大了,剛剛又替路強抵擋了追兵,一番拼斗下來,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疲乏。況且他也能感覺出這個天松的武功很高,恐怕並不在他之下。

「咳」劇烈咳嗽幾聲後,趙休才道︰「咱家也看出道長是個忠貞之士,咱家是不成了,以後陛下的安全就要仰仗道長了,咳」

趙休的腰本來就不直,這番咳嗽下來,都快趴地上了,很有點隨時要咽氣的架勢。

「呵呵!公公累了,也是該好好歇歇了,來,讓貧道替公公診治一下,貧道的醫術還是可以的」

天松說著慢慢向趙休靠了過來。

「咳」

趙休仍在劇烈的咳嗽著,仿佛根本不知道天松已經離他越來越近。

眼看老太監已經在自己掌力籠罩之下,天松猛地揮動手臂向趙休的後心拍去。

「活的如此難受,就讓貧道送你一程吧!」

就在這時,剛剛還隨時象是要掛掉的趙休,腳下突然如同安了彈簧似的,縱身撲向天松,五指如鉤,閃電般插向天松的胸口。

天松對趙休一直很忌憚,剛剛那一掌也不過試探而已。見趙休果然是裝的,冷哼一聲,閃身後退,大袖一揮,化解了趙休的招式之後,單掌拍向趙休的胸口。

而恰在此時,趙休的手掌也到了。原來那一抓不過是虛招,這一掌才是他的全力一擊。

只听「砰」的一聲,兩只手掌狠狠地擊打在一起。

掌聲過後,趙休身體搖晃一下,似乎並未受傷,不過還是彎腰咳嗽了幾聲。

再看天松卻慘了,身子一直向後退了十幾步才停下,臉色慘白,一絲殷紅的血絲順著嘴角滑落下來。

天松不由瞪大眼楮,不能置信地瞪著一臉陰笑看向自己的趙休,他萬沒想到這個都快瘺了的老太監竟然有如此功力?霎時間心如死灰。有這個死太監在,自己還如何擺弄廢帝?

趙休咳嗽幾聲之後,也不說話,微笑著顫顫巍巍地向天松走過去。

趙休的笑臉在天松眼中,無疑于死神的微笑。剛剛他已經暗自運氣,發現內月復已經受傷,此刻是萬不能在同這死太監交手了。

當下再不遲疑,縱身而起,跳上樹梢之後,幾個起落就消失在茫茫的暮色之中。

看著天松消失的方向,趙休不由輕輕吁了口氣,隨即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整個人也坐倒在枯枝敗葉中。

原來趙休知道以他目前的體力,已經無法和天松周旋太長時間,所以才用計誘天松出掌,然後集畢生功力于掌中,將天松打傷。

而天松雖然受傷跑了,趙休卻也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躺在地上的趙休看著昏暗的天空,好一會後,忽然笑了笑,自言自語地道︰「主子,老奴不能在侍候您了,不過老奴知道您一定會把屬于您的都奪回來的,只可惜,老奴是看不到了」

聲音越來越低,終不可聞

夜風吹動樹木,呼嘯做響,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都說危急時刻,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這句話應在路強身上一點都不錯。

在強大的意念支持下,他背著王神愛竟然一口氣跑到月上枝頭,眼見天色越來越黑,原本就不熟悉地形,這下更是找不到東南西北,不過好在後面再听不到蒼蠅一樣的追殺聲了。

路強想著要是能找個山洞躲起來是最好了,只可惜四周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清,去那找山洞?

雖然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不過路強的頭腦還算清醒,知道若是這麼待在原地,還是容易被人找到,所以他鼓起最後的力氣,找了一顆大樹,然後背著王神愛爬了上去。

這樣既不用擔心追兵,也不用怕被野獸襲擊了。

解開王神愛後,路強也一下虛月兌在樹干上,象風箱似地狂喘起來。

被丈夫背了大半天,雖說剛開始很舒服,可時間長了,王神愛的兩條腿也都有些不過血了,不過怎麼說也比路強好很多。

王神愛活動活動手腳,簡單休息一下,就立刻掏出水袋,對著喘息稍微平穩些的路強嘴道︰「夫君,先喝點水吧!」

因為事先想好要躲起來,所以路強早吩咐趙休給他們準備了水和干糧。

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的路強此時最需要的就是水了,不過極度疲勞之下,卻已經連水袋都有些拿不動了,干脆就著王神愛的手,直接喝了起來。

清涼的水流滋潤了路強干枯的肺腑,一口氣喝了大半袋水才作罷,人也精神了些,大口喘了會氣後,又凝神听了听四周的動靜,終于確定兩人暫時算是安全了。

雖說累的一動都不願動,心情卻是說不出的好。看著緊張注視自己的王神愛,笑道︰「不用怕,我沒事,等明天我休息好了,我們繼續向里面走,這座山這麼大,他們一輩子也別想再找到我們。就是出不去也不要緊,大不了我們在這山里做一對野人夫妻,哈哈!」

王神愛也笑了,不過卻沒有說話,目光閃動,也不知心里在想什麼。

休息一會,路強的肚子又叫了起來。

王神愛趕忙把干糧遞過去,路強也真的是餓了,接過干糧,就著水大口吃了起來。

看著丈夫狼吞虎咽的吃著,王神愛卻一口都沒動,也不知是舍不得吃,還是沒有胃口。

這些天下來,路強已經被人侍候慣了,竟然一點沒發現王神愛的異常來。

吃飽喝足之後,抑制不住的倦意也隨之涌上心頭。雖然知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卻知道如果他不保持充足的體力,兩個人更別想逃出去。

「老婆,我先休息一會,你先盯著,記住,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把我叫醒就行」

王神愛溫柔一笑︰「夫君安心睡吧!我來保護夫君」

你保護我?路強差點笑出聲來。

剛剛兩個人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此刻兩人身體分開,濕透的衣服雖被身體烘干部分,不過隨著夜晚帶著寒意的山風吹來,兩人都感到了寒冷。

打了個寒顫後,路強伸手將王神愛摟入懷中,輕聲道︰「也不知道前世積了什麼德?才能遇到你這樣的女人,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堅持不住了,一會你叫醒我」

打了個哈欠,路強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楮,沒多大一會,就傳出均勻的呼聲。

似乎有些怕冷,王神愛緊緊地摟著路強的腰,好像一松手丈夫就會飛似的,嘴里喃喃道︰「是啊!老天真的待我不薄,玉潤知足了」聲音越來越低,隨著聲落,一行清淚也隨之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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