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大帝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個月

作者 ︰ 月半瘋

二十萬旦糧食,不是說運走就能運走的,況且江面水勢湍急,渡船根本無法通行,所以這個時候如果路強反悔的話,還是能扣住的。

甚至已經有朝臣建議路強這麼做,畢竟幫助別人的前提是自己能過得去。

對此,路強也不是沒有動心過,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資助燕國糧食,固然有收買人心的用意,可一來燕國境內也大多是漢人百姓,另外以經濟手段控制燕國,可說是一項長期的工程,一旦成功,甚至能抵數十萬大軍的功效。

所以那怕是自己這邊過的艱苦些,也一定要咬牙挺過去。

路強知道其實在江南很多豪門家中,還是有很多存糧的,但自己的朝廷不是強盜,不能做那種竭澤而漁的蠢事。

封建國家,不可能完全消滅地主階級,而地主階級又是構成這個社會的基石,即便要搬開,也必須循序漸進,不然一旦激起他們的反抗,其結果可就不是一場洪水的事了。

今天的雨終于停了下來,下午的時候,久違的陽光還偷偷照了個面,看樣子這場洪峰是要過去了。

路強一行從江堤回來,剛剛進城,忽听一陣梵音從路旁的廟中傳了出來。

路強其實對佛家那套東西並不怎麼感興趣,不過因為兄弟的原因,才在江陵給兄弟起了一座廟宇,供他修行的同時,自己也可隨時去看他。

在路強心中一直覺得虧欠兄弟太多。

廟宇修建的氣勢恢弘,其奢華程度,比路強的行宮都要強上很多,這是路強破天荒地,不顧兄弟的反對修建的。

「皇覺寺」就是這座廟的名字,而因為路強的經常光顧,這里的香火也格外的好。

司馬德文心性平和,值此洪水之際,他每天都會帶著徒眾們詠念經文,以祈求佛祖保佑洪水早早退去。

听到詠經聲,路強的心中忽然一動,他可是知道和尚有錢有糧的,那些傻瓜一樣的信徒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卻仍要供奉那些所謂的佛爺,弄得和尚們一個個富的流油。

之前路強曾在潯陽整治過那里的和尚,後來因為事物繁多,就把這件事給放下了,現在是不是該趁這個機會清理一下廟產呢?

早在路強沒有橫空出世的時候,江南地區最盛行的就是莊園經濟和寺院經濟,土地絕大多數掌握在地主豪紳和寺院的和尚手中。

自路強主政江南後,大力打壓地主豪紳,已經將很多土地和被栓在土地上的佃農解放出來。

不過由于和尚不參政,還威脅不到路強的統治,所以就讓他們暫時得到喘息之機,隨著路強手中的權力越來越牢固,和尚們的好日子顯然也要到頭了。

路強沉吟片刻,翻身下馬,舉步向廟內走去。

司馬德文已經被路強封為國師,這麼大的事,必須先和兄弟打個招呼。

進了廟,路強輕車熟路地來到後面兄弟的禪房,然後坐等兄弟回來。

桌案上有很多佛經,整齊地碼放在一側,令一側是筆墨硯台等物,看得出司馬德文也是個喜歡學習的人。

路強閑來無事,隨手拿過一本佛經翻了幾下,說實話,對里面的佛經和文字,他基本是看不明白的。

隨便翻看幾眼,正準備將經書放下,眼角余光忽見手中這本佛經下竟然有封信。

誰會給兄弟寫信?

司馬德文和路強是親兄弟,被劉裕強迫當了皇帝後,也沒納什麼妃子,雖有個夫人,卻沒有孩子,可說他同外界根本沒什麼交往。

兄弟畢竟是做過皇帝的人,難道是有人不死心?

路強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把信打開看了起來。看了幾眼,心先是一松,隨即眉頭卻皺了起來。

信是一個叫慧能的和尚寫來的,既然不是有人搞陰謀,路強自然就放下心來,不過讓他生氣的是,這個叫慧能的和尚竟然鼓動兄弟,讓兄弟勸自己不要插手佛院的事物,同時還要保護寺廟的財產等等。

這個和尚好大的膽子,竟然走後門走到兄弟這來了。

看信的日期和顏色,應該是有些日子了,這期間自己也來過幾次,卻從沒听兄弟提起過,看來兄弟也是不想管這件事。

正琢磨間,一身大紅袈裟的司馬德文推門走了進來。看到路強手中的信,先是一愣,隨即合十見禮︰「皇兄」

路強神情平靜地揚了揚手中的信,道︰「怎麼不對我說?」

司馬德文沉吟片刻,才道︰「臣弟知道皇兄不喜別人干擾政務,故此沒有回復他」

「哼!你還要保護他嗎?」

頓了一下,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寺院要那麼多土地干什麼?有了土地,就可以間接控制百姓,甚至擾亂國家稅收,你我同胞兄弟,我也不想瞞你,如今水患肆虐,國家正是困難之際,我需要寺院把他們的土地糧食都貢獻出來」

「你先以國師的名義,發一道詔文,一月之內,配合官府清丈土地,繳納存糧的,朝廷會給予特殊嘉獎,逾期不辦者,就不要怪朕興滅佛之舉了」

說到這,路強的語氣緩和下來︰「德文,你潛心修佛,兩耳不聞窗外事,別人也正是看中了這點以及你同我的關系,這才要利用你,記住,凡事要多同我商量,不要總藏在心里」

司馬德文被路強一番話說的冒出汗來,合十道︰「皇兄放心,臣弟決不敢干擾皇兄的政務」

路強並沒感覺出自己威嚴日重,不管是誰,在他面前說話,無不小心翼翼的。

伸手拉過兄弟坐在自己身旁,溫言道︰「其實你知道我是不反對宗教信仰的,但凡事都要有個度,如果天下的和尚都象你這樣,那他們的生活就由我來負責,不管到什麼時候,土地都是國家的,所有收成也要經由國家的法度統一分配」

「皇兄放心,臣弟這就把你說的這些話傳詔給各地的寺院」

「呵呵!不說政務了,你有日子沒去我那了吧?再有一個月,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也不知道這第一個是男是女,對了,你的學問比我高,就替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听了路強的話,司馬德文嚇得站了起來,急道︰「皇子的名字豈能由我這方外之人來取?還是皇兄自己決定吧!」

路強伸手再次將司馬德文拉著坐下,怪道︰「孩子就你這麼一個叔父,起個名字那有那麼多忌諱?就這麼說定了,嗯!你就當是聖旨吧!哈哈!」

司馬德文無奈地撓了撓光頭,道︰「皇兄覺得這第一個會是男還是女?」

「男女還不都一樣」

路強不是不想自己給孩子起名字,無奈肚子里的墨水實在有限,憋了好幾天才想出一個司馬光來,隨即差點沒扇自己一耳光,因為這個名字還是他在電視上的小品里得來的。

是司馬光砸缸、還是司馬剛砸光?想想自己都好笑,所以只好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兄弟了。

司馬德文偷眼看了下興致正好的路強,躊躇片刻才忍不住道︰「皇兄看過族譜嗎?」

這個時代門閥士族盛行,每個大家族都會有族譜,一些大門戶甚至想盡辦法把自己的姓氏同古代的名士聯系起來,以增加聲望。

司馬氏乃是皇姓,又怎會沒有族譜?只不過這個族譜卻是存放在建康的宗祠內,由宗正掌管的。

路強橫了兄弟一眼,直覺告訴他,兄弟可能是知道什麼了,不過這種事當然不能解釋了。

站起身負手在禪房內轉了兩圈,才道︰「歷朝歷代,多有宗族做亂者,即便沒有做亂,一些子弟也逐漸成為禍害一方的紈褲,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滋生,同時也是給我的後人留個清靜的環境,我決定開設一家宗族學堂,學堂只教授司馬姓氏的子弟」

「德才兼備者,可出仕為官,不能為官者,也必須學一門可以養活自己的手藝,朝廷將不再供養那些所謂的皇親」

這個主意也就路強能想出來,在這個以宗族為底蘊後台的社會,如果失去家族的支持,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可偏偏路強就是沒靠一點家族力量崛起的,人都是自私的,今後的大晉朝,只有他的子女可以稱帝或是被封王,其他旁系的司馬氏後人,將逐漸被剔除出去。

「皇兄」

司馬德文顯然是想再勸,卻被路強擺手制止了。

「如果你肯還俗,生個一兒半女的,我一定會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

路強的話音剛落,司馬德文就雙掌合十,連稱罪過。

路強「哈哈」一笑,拍了拍司馬德文的肩膀,轉身大步而出,走到門外的時候,聲音才傳回來︰「記住,只有一個月」

一個月!

司馬德文看著門外,不由發起呆來。

取消九品中正制,打破士族豪門對土地的壟斷,這些都是路強擺在日程上的,至于把和尚的廟產收歸國有,不過是前面兩道主菜的配菜而已。

只是路強沒想到,士族豪門對他的打壓還沒什麼反應,和尚們卻率先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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