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蕭牆
在揚州城內逛了一圈後,路強就心情愉悅地準備離開了,不過就在他即將離城的時候,忽然收到一封來自邊關的急報。
「有人自江南走私大量生鐵,從舊燕之地販賣到關外,邊軍抓捕時,遭遇激烈抵抗,後在眼見無法逃月兌,主犯自殺,而據抓獲的勞工稱,雇佣他們的主犯,很可能來自揚州」
在這個時代,鐵作為重要的軍用物資,一直是朝廷嚴格管控的東西,更不要說是走私到關外了,這些生鐵到了關外,就可以被制成攻擊中原的武器。
所以歷朝歷代的君主,對走私生鐵到關外這種行為,從來都是毫不手軟的。
看到這樣一份奏報,路強的火也上來了,難道在揚州的繁華之下,也隱藏著什麼骯髒的東西?
如果是那樣,就決不能姑息縱容,不管他是誰家的人。
也不走了,找了處客棧住下後,路強立刻命令本地的知風堂、黑豹親軍在這里的衙門,全力偵辦這件事,不把這件事處理完,他是決不會離開的。
而這麼大的走私案若真的出自揚州,那本地的各級衙門,也該換換了。
沒有人知道,隨著路強的到來,揚州平靜的表面下,已是暗流涌動了。
在揚州城東,富豪的住宅區內,有一處非常顯眼的住宅,說它顯眼,是因為這片宅子不論是布局還是奢華程度,都要遠高于其他宅院。
宅子的大門上方有兩個醒目的大字「陸府」
這里就是江南本地豪門、陸氏的宅院,也就是當初一心想害路強的那個廣陵陸家。
隨著路強新朝的建立,陸家毫無例外地排擠出來,沒有遭到清洗,已經說是路強心胸夠寬大了。
而陸家雖在官場上淡出,卻憑著深厚的底蘊和歷年積攢的財富,很快就在揚州站穩腳跟,現在說他們家是揚州首富都一點不為過。
此時在陸家內宅的密室里,陸家三兄弟正在緊張地密談著。
「據可靠消息,司馬德宗已經率軍南巡,據說他的第一站就是揚州,告訴下面的人,這段時間,必須小心謹慎,不能露出半點馬腳」
「三弟過于小心了吧?司馬德宗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什麼事都知道?」
「三弟說的對,司馬德宗詭計多端,我們必須小心謹慎,二弟,你也要約束好下面的人,不要在這期間生事」
老二陸文松撇了撇嘴,滿心的不服,卻也不敢頂撞大哥,眼珠轉了轉,忽道︰「大哥、三弟,這司馬德宗與我們陸家可謂仇深似海,如今他來到我們地盤,我們是不是.第二百六十六章蕭牆」
說著用手做了個刀切的姿勢。
老三陸文玉忙道︰「萬萬不可,司馬德宗此行雖只有一萬黑豹親軍保護,可那一萬黑豹親軍,無不是精銳中的精銳,我們拿什麼去進攻他們?況且萬一事泄,我們陸家將面臨滅族的危險」
陸文松冷冷道︰「我們現在做的就不是抄家滅族的事了?我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只有司馬德宗死了,我們陸家才能徹底高枕無憂」
老大陸文龍听完兩兄弟的話,卻半天沒有開口,緊鎖雙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要說他才和路強的仇最深,因為他的獨子就是被路強射斷腿的,有了這層仇恨,他也就有點傾向二弟陸文松的話。
沉吟片刻,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不智的想法,道︰「小心無大錯,另外魏國人在這,雖說有客商的身份作掩護,卻也必須謹慎從事,文玉,你去告訴他們,他們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妥當,卻須等皇帝離開後,才能押運北上」
轉向陸文松,繼續道︰「告訴你那個妻弟,不要痴心妄想,那不是他能踫的女人,惹出禍事來,我第一個要他腦袋」
陸文松終究是害怕大哥,當下唯唯諾諾地答應下來,只是那兩個兄弟沒注意,陸文松的眼中有道厲芒一閃而過。
陸文玉一臉擔憂之色,道︰「燕國已經被朝廷軍隊滅掉,我們北上的線路怕也要受到威脅,這時候堅持出貨,會不會有危險?」
陸文龍淡然一笑道︰「我就不信這世上有銀子擺不平的東西」
黑夜總是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眼看夜色漸深,路強的房中卻始終亮著燈火。
知風堂很快就有信息送過來,而黑豹親軍的衙門由于剛成立時間不長,目前還沒送來什麼有用的東西。
很多事情都是經不住推敲的,知風堂幾乎沒費什麼勁,就讓陸家這條大鱷浮出水面。只不過情報上只說他們家與北地的生意往來最多,而具體有沒有走私違禁物品,卻還有待查證。
看到這樣一份報告,路強已經可以認定,就是陸家在走私生鐵給關外,隨即也不由想起那個黃姓少女來。
雖說魏國也有不少漢人,可一看就知道那個少女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而且還姓黃,怕她也是皇族中人吧?
路強作為皇帝,雖然可以一言決定人的生死,但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隨心所欲的,況且陸家乃江南本土豪門,若再沒有確鑿證據就妄加屠戳的話,是很容易引起江南士族豪門集體反彈的。
路強沉吟良久,命知風堂抓緊調查黃姓少女第二百六十六章蕭牆
身份,同時盡快查出陸家經銷到關外的貨物到底是什麼?
這件事給路強的感覺就是決沒表面這麼簡單,知風堂作為網絡最全的密探組織,怎麼會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後,還一點沒反應?若不是邊關有人截獲了走私的物資,恐怕自己還被瞞在鼓里呢!
難道是這里的知風堂出了問題?
歷經各種陰謀詭計,路強的警惕性又豈是一般人能比?打發走知風堂此地的首領,他又命人把黑豹親軍在本地首領叫來。
陸文松返回府邸後,剛回到書房,卻愕然發現,書房中竟早有一人等侯了。
「你怎麼這時候來了,不過來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找你」
陸文松驚愕過後,隨即換上一副驚喜的表情。
神秘人淡淡地道︰「你們怕是已經知道皇帝要來的消息了吧?找我就是打听這事?那你算問著了,實話告訴你,皇帝已經到了」
「什麼?皇帝已經到了?他、他的儀仗不是還在淮陰嗎?」
神秘人冷冷一笑道︰「當今皇帝的心思,又豈是別人能猜透的?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皇帝已經對你們家起疑心了,你們家必須停止一切活動,消滅一切有關的證據,不然到時候事情敗露,誰也救不了你們陸家」
陸文松沉默片刻,忽地一笑道︰「我們家若有事,你當然也好不了,這幾年,你沒少拿我們家好處,怎麼?有起事來,就想退縮了?」
神秘人听了陸文松的話,頓時憤然站起︰「姓陸的,你敢威脅我?」
陸文松微微一笑,道︰「威脅談不上,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我們是在同一條船上,你最好保證我們家無事才行」
若路強或是代千秋在此,就能認出這個神秘人就是知風堂派駐揚州的總管。
這個叫李暉的人是代千秋的親信,雖然也算格盡職守,但終究沒有抵住揚州的繁華,以至倒在陸氏的銀彈下。
這幾年李暉利用職務之便,沒少給陸氏提供可用的情報,雖還未涉及國家安全,但他也很清楚,單走私生鐵去關外一條,就足夠他死幾次了,所以他一面應付路強,一面抓緊時間通知陸家銷毀證據。
而直到陸文松說完這些話,李暉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陷得太深了。
不過能在知風堂中擔任一方大員,心智又豈是常人能比的?陸文松不知道,李暉的心中已經涌起一股殺機。
表面裝出一副無助的樣子坐回椅子,頹然道︰「我已經向陛下奏明你們家有嫌疑,但你們家必須銷毀所有證據,這樣我才能在陛下面前第二百六十六章蕭牆
提你們解釋」
「呵呵!你做的很好,不過我倒覺得你應該把這件事引到朱家人身上去,而以你的能力,想在朱家弄出點什麼證據,還不容易嗎?」
可以說陸文松的計劃夠毒辣,只是沒想到李暉此刻正計劃著怎麼殺他滅口,而讓李暉猶豫不決的是,他也不知道陸家都有誰清楚他的真實身份,他很清楚,以知風堂的能量,這件事做的若不夠機密,他也只有死路一條。
正待想繼續套陸文松的話,卻忽听陸文松陰測測地道︰「你剛剛說皇帝微服而來,那他此刻身邊的侍衛一定不多了?」
听了陸文松的話,李暉頓時嚇了一跳,從陸文松的語氣中,他那還不明白陸文松想干什麼。
急道︰「你瘋了?有我掩護,事情還沒壞到那種地步,若是刺殺皇帝,那我們可真就無法翻身了」
「哼!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是我們干的?再說了,你的身份是什麼你忘了嗎?事後只要往朱家人身上一推,朝廷定然大亂,到時那還會有人記得你我?」
听了陸文松的話,李暉被再次驚呆了,這一刻他終于明白,陸家人這是一心要顛覆朝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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