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甕中之鱉
這是一場火的盛宴，這是一次死神的豐收喜宴。
冬季干燥，魏軍的軍服下，都穿著各種獸皮，獸皮在沾滿火藥後，再遇到明火，其結果可想而知。
火勢轉眼就成燎原之勢，漫天的大火中，無數魏軍在火中哀嚎翻滾，然後很快就倒在火光中，成了一堆燒焦的臭肉。
焦臭味隨風飄散，後面有幸沒有被火燒到的魏軍驚慌地退下後，再聞到這股味道，一個個忍不住狂吐起來。
不是他們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事實上，從前他們在活燒漢人的時候，甚至還很喜歡這種味道，但這次不同，眼看著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同袍，轉眼被燒成焦炭，這已經不是味道難不難聞的問題了，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極度恐懼。
什麼美女財富，統統都他媽見鬼去吧！從前的綿羊已經變成惡魔了。
此時的封真也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後悔象毒蛇般撕咬著他的心，怎麼就沒听姚碩德的話呢？
他知道，這仗不能再打了，趁著還有實力、軍中還存有糧草，必須盡快撤退，不過他也算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將，知道這麼撤退的話，一定會引來晉軍的全力追殺，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先穩住軍心。
傳令各軍穩住陣腳，然後緩慢退回大營，不能給晉軍趁勢偷襲的機會。
此時洛陽城頭也是一片寂靜，士兵們並沒有因為一戰燒死這麼多魏軍而歡呼雀躍，人心都是肉長的，那怕是敵人。
城下的慘狀，只能用人間地獄來形容。
漢人士兵還做不到異族禽獸一樣士兵的冷血，所以沒有人能笑得出來。
透過火光，看著緩慢退去的魏軍，路強相信，只要封真還有腦子，就一定會退兵的。
該是反攻的時候了。
萁關距離洛陽只有一百多里，不過此時洛陽的戰況還沒有傳到萁關。
萁關不是很大，為了不被晉軍偷襲，一萬魏軍分為兩部，一部住關里，一部住關外，同時為了不讓上次晉軍偷營的悲劇重演，兩旁的山峰上，也駐扎了一隊士兵，這樣的方守，可謂是無懈可擊了。
只是魏軍並不知道，萁關作為洛陽的北大門，已經被晉軍經營多時，關下地道縱橫交錯，藏個五六千人根本不成問題。
萁關雖然不大，但百姓都已經逃走，五千魏軍駐扎在里面，還要上城巡邏，這樣一分派下來，關里許多地方他們都顧及不到，就更不要說查找地道了。
午時一過，關城是巡邏的魏軍士兵突然發現存放糧草輜重的地方起火了。
沒人知第二百九十四章甕中之鱉
道這火是怎麼著起來的，可誰都知道，糧草輜重一旦被毀，士兵和戰馬就得餓肚子，所以隨著警報聲響起，城內的士兵紛紛向起火處奔去，然後抓起各種東西撲火。
魏軍不知道，關內的大火就是一個反擊的信號。
蒯興的特種部隊在前，輕松消滅了山梁上放哨的魏軍士兵後，潛伏在山中的兩萬晉軍，頓時如下山猛虎般撲向關外的魏軍大營。
與此同時，關內地道中潛藏的晉軍也從地道中殺了出來，惡狠狠地撲向驚慌失措的魏軍。
守衛萁關的魏軍只有一萬，又是分散駐扎，糧草起火就已經讓他們亂套，現在晉軍里外夾擊，眼看滿山遍野、城里城外到處都是晉軍，魏軍只堅持了片刻，魏軍就潰敗了。
在蒯興帶領下的晉軍，對魏軍可謂恨到極點，不說魏軍驅趕百姓攻城，單他們在河西郡犯下的惡行，就足夠晉軍將他們斬盡殺絕。
戰斗進行的很快，只持續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有超六千魏軍被殺，兩千多人投降，另外兩千多則潰散了，有的逃進大山去當野人，也有的干脆逃往封真大營。
此時封真已經率軍緩慢退卻，他手上還有十萬精銳，嚴格說他並不怕晉軍全力來追，只是現在士兵已經沒有斗志，沒有人再相信他給畫的美麗大餅，人人想的都是盡快離開這個令人恐懼的地方。
從斥候的口中得知，晉軍正在派人打掃戰場，並未派才一兵一卒來追擊他們。
得到這個消息，封真不由長出了口氣，看來晉軍還是兵力不足，不然以司馬德宗的為人，這麼好機怎會不好好利用？
不過他這口氣還沒出完，就又有斥候來報，洛陽以東，正有五萬軍隊飛速趕來，看旗幟是晉軍的援兵。
封真知道，這一定是晉朝的勤王大軍，來的夠快啊！幸好走的及時，不然就要被他們包圍了。
聰明的封大將軍又開始慶幸起來，總算是把大軍都帶回來了，仗打到現在，無過即是功了。
「報，大將軍，大事不好，萁關被晉軍奪回去了」
「什麼？」听到這個消息，封真嚇得差點沒從馬背上掉下來。
洛陽四周雄關林立，北有萁關，西有函谷關，東有虎牢關，而正南面則是封真剛剛照過面的洛陽堅城，換句話說，就是他們已經被困住了。
「噗！」
封真終于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不過堅強的封大將軍很快抹掉嘴角的血跡，沉聲道︰「傳令軍隊，火速殺向萁關，不惜一切代價把此關拿下，告訴將士們，如果拿不下萁關，就等著給第二百九十四章甕中之鱉
洛陽城下的兄弟陪葬吧！」
這一刻，作為大將的封真，終于閃現出他沉穩的一面來。
西面的函谷關，里外駐扎著十余萬大軍，如果封真從那面突圍，跟找死沒什麼區別。東面的虎牢關駐軍雖然少，可過了關就是真正的晉朝月復地，他的軍隊到了那里，恐怕更寸步難行，所以還是從萁關闖出去，逃命的機會最大。
隨著封真一聲令下，十萬魏軍開始快速向萁關奔去。
沒跑出多遠，就又接到斥候稟報，洛陽城門大開，一萬最精銳的黑豹親軍會同兩萬普通騎兵，已經開始向他們追來，三萬騎兵之後，則是五萬勤王大軍。
雖說晉軍加起來才八萬，可封真已經沒心思去同晉軍決戰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思，就是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一百多里的路程，不到半天就跑完了，不過當封真率軍趕到萁關的時候，看著萁關上林立的投石機，不單是封真，所有魏軍將士都被驚呆了。
可以想見，一旦在他們進攻的時候，晉軍投下如洛陽守軍投下的東西一樣，他們這些人馬還不得一樣變成焦炭？
沒有重型進攻武器，更不知道晉軍究竟使用了什麼東西，僅憑這些輕騎，在後有追兵前有雄關的情況下，這仗還如何打？
轉眼間剛剛凝聚起來的斗志，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後面追趕的晉軍行動並不快，顯然是在保存體力，而且晉朝軍隊一定知道魏軍已經無路可逃，所以才不著急追趕的。
怎麼辦？
大冷的天，封真的汗水卻還是不知不覺地下來了。
很顯然，如今前後包圍他們的晉軍已經超過十萬，而最要命的是，他的軍隊在洛陽城下的那場大火中，已經嚇破了膽子，雖說不至于不敢同晉軍作戰，但戰力恐怕十層發揮不出五層來。
可以說，面對氣勢如虹的晉軍，此戰雖未正式開打，他們卻已經敗了。
後有追兵的消息，很快就在魏軍中蔓延開來，再加上城頭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投石機，恐懼、迷茫就充斥在魏軍中。
這種情況下，封真更無法組織軍隊攻城了，下令軍隊退後十里扎營。
兩個時辰後，晉朝大軍的身影也從南邊出現，前面是一萬黑豹親軍，深紅色的軍裝匯集在一起，如一片奔騰的怒焰，讓所有魏軍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洛陽城下那把大火來。
帶著這樣一群士氣低迷的士兵，封真也不由仰天長嘆，看來自己這次是要交代在這了。
命士兵嚴加戒備，剛返回自己的帳篷，手下一個參軍就跟第二百九十四章甕中之鱉
了進來，這是一個跟隨他多年的心月復手下。
參軍鬼鬼祟祟地向帳外看了兩眼，才湊近封真，低聲道︰「大將軍，事已至此，您得早做決斷了」
封真嘆了口氣，道︰「還能決斷什麼？你覺得士兵們還有膽量去攻城嗎？況且晉軍已經跟上，怕是我們都跑不了了」
「屬下斗膽，請問大將軍，即便能攻破萁關逃出去，我們還能剩多少人馬？您要是這樣返回盛樂，拓跋珪能放過您嗎？」
封真有點沒反應過來，看著參軍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大將軍，您手上還有十萬大軍，這就是我們的談判資本，我們為什麼不能和晉朝談一談呢？」
「你是說讓我投降？」
封真猛地站起身來，怒視著這個心月復喝道。
參軍苦笑一聲道︰「大將軍，您覺得眼下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我軍鐵騎精銳，我相信任何一個皇帝都願意收留我們，說不定以大將軍之才，還能在晉朝混個一官半職」
封真知道參軍說的都是實話，可他卻從未想過投降晉朝，而且據他所知，凡屠殺過漢人的異族人，到了晉朝皇帝手中，還沒有一個得到好死的，難道晉朝皇帝會對自己網開一面？
這還真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同時他也知道，上次拓跋珪已經放過他一次，自己這次沒有按照姚碩德的計劃行事，損兵折將的情況下回去，拓跋珪再肯放過自己才怪？
沉默良久，才道︰「這件事我一個人不能做主，擂鼓，召集所有將領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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