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瞬間移到沈茉芊的手上,有憤怒、有擔心、更有幸災樂禍……
薛嫻真心肝興奮地直顫,大好機會阿!沈茉芊和呂姨娘的互動密切可是人盡皆知,這下呂姨娘招認的真實性更是*不離十了。♀
薛嫻真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堯柏,果然見他鐵青,死死盯著沈茉芊,像是在下一秒就要破口大罵。
薛嫻真暗樂,她得意地看向沈茉芊,心中期待不已。
被呂姨娘當面拱出的沈茉芊倒是不忙不慌,早在她听到大夫說的話時,她就已經料到之後的發展,所以對呂姨娘的背叛,沈茉芊也準備好應對之策。
她遲遲沒有上前,反而是緊黏著老夫人,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隨後又強行恢復鎮靜,薛嫻真雖早已習慣她精煉的演技,但還是暗暗佩服,死到臨頭還能如此冷靜,這ㄚ頭真是半點馬腳都不肯露阿!
「芊兒承認,那藥的確是芊兒給的,但芊兒絕對沒在里面動手腳,試問母親那樣做對芊兒有何好處?」沈茉芊一臉無懼,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嫌疑撇的一乾二淨。
薛嫻真看著她平靜的表情,各種思緒在腦海里千轉百轉。
的確,且不說沈茉芊換藥的動機薄弱,呂姨娘可是由沈茉芊親手提拔的,沈茉芊怎麼可能親手斷自己的左右臂?這事怎麼想都不合理,要在老夫人和沈堯伯面前硬治沈茉芊罪恐怕沒那麼容易。
薛嫻真縴眉微皺,真相彷佛被一層霧攏蓋住,讓她始終無法一探究竟。
倒是沈堯伯開口了,他臉色的怒氣不減反增,喝道︰」不知恥的東西!妳一個相府小姐竟和姨娘有這種勾搭,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敢弄來,詩琴書畫都學到哪去了?」
在沈堯伯的盛怒下,沈茉芊卻靜默不語,面上無一絲難堪,順從地接受沈堯伯的指責,一點也沒有要辯解的意思。
老夫人听不下沈堯伯的嚴聲厲詞,只覺得每一句都打在自己面上,她出聲打斷,道:」是我給的!」一手還不忘握住沈茉芊的手臂,看來是要袒護到底。
「母親?!」
沈堯伯本想狠狠處罰沈茉芊,好給薛嫻真跟沈元蘭一個交代,只是沒想到老夫人竟又參和到里面,沈堯伯覺得頭隱隱作痛起來,他若是罰了沈茉芊便是在指責自己的母親,但輕易放過沈茉芊,別說對不起薛嫻真母女,就連他也過意不去!
「我們沈家一直子嗣單薄,呂氏好歹服侍你幾年了,我同情她一直沒有消息,便叫芊兒給個藥,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吧?難不成也要罵我不知羞恥嗎?」老夫人知道沈堯伯的難堪,卻毫無顧忌。
她是他親娘,萬事以孝為首,今日這事就算要使蠻橫也要給它壓下去,絕不能讓呂氏那賤婢影響到芊兒的前途!
老夫人惡狠狠瞪向還跪在地上的呂姨娘,毫不掩飾的殺意讓呂姨娘渾身一顫。
「……」沈堯伯臉上青白交加,雙拳緊握,像是在強忍什麼,薛嫻真知道他心存猶豫,對老夫人的敬愛一向是沈堯伯最大的顧忌,今日他肯為自己多說幾句,就已經是到了極限吧?
薛嫻真微微苦笑,她已經熟悉了這種失望。
沈堯伯恰好看了一眼薛嫻真,她臉上的落寞刺痛了他的眼,本來還希望薛嫻真打圓場的沈堯伯心里立刻生出幾分愧疚,他避開老夫人的視線,低聲道︰」芊兒腳傷還沒好,先回去,這一個月好好待在院子里!」
變相的禁足?沈茉芊乖順應下,老夫人還想再說幾句,卻被沈茉芊輕輕拉住衣袖,
老夫人無奈地看了沈茉芊一眼,她知道這已經是沈堯伯最大的讓步,也只好點點頭,道︰」芊兒先回去吧。♀」
看著沈茉芊緩緩離去的身影,沈元蘭不甘心地咬住下唇。
薛嫻真瞧沈茉芊走了,一口悶氣都還沒來得及出,她想起陷害沈元蘭的呂姨娘,目光一冷,問道」那呂姨娘……?」
沈堯柏冷冷道:」叫ㄚ環照顧吧。」
他的眼神自始自終都沒看過地上的女人,彷佛連施舍一眼都不屑,薛嫻真看了也放下心,至少沈堯伯對呂姨娘是徹底厭惡了,她也不算全然無所獲,況且,眼下沈堯柏的愧疚還能在為她做些事……
想到了之後的安排,薛嫻真淡淡一笑,她叫來ㄚ環將呂姨娘攙扶到床上,呂姨娘想必也明白了自己以後的命運,她面色蒼白,目光空洞,任憑ㄚ環粗魯地將她塞回床上。
「蘭兒一起走吧。」沈堯柏憐愛地看了沈元蘭一眼,見她一直乖巧地守在門口,心中愧疚感更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沈元蘭的肩。
沈元蘭雨睫輕垂,她小心翼翼地將眼里的得意藏好。
薛嫻真見兩人要走,也急忙提裙趕上,從頭到尾,都沒有人理會還顫巍巍拄著拐杖的老夫人,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望著兒子決然離去的背影,只覺得母子倆的距離越來越遠,頓時心如絞痛,涌上的哀愁讓她恍若又老了好幾歲,原本逐漸愈合的芥蒂卻被硬生生扯開了一道傷口,叫老夫人怎能不心痛。
她目光復雜地望向沈堯柏身旁那道縴細的背影。
第一次,她對薛嫻真竟沒有任何怨恨,
老夫人黯然的別過目光,這一次的確是她的錯,可是芊兒是她唯一的依靠…….
算了,畢竟年紀大了,心也累了,哪還有力氣去恨別人呢?
「蘭兒,這次委屈妳了。」
沈堯柏無比愧疚地望向沈元蘭,潘氏的猝世讓他一直對這個乖巧的小女兒心懷愧疚,如今又是呂氏的陷害,沈堯柏看著女兒那雙識曾相似的美麗鳳眼,心莫名一痛。
他正色道︰」蘭兒妳要記著,妳是相府的嫡小姐,日後再有這種奴才,就直接處置,別讓他們亂說話,萬一妨害到妳名聲,就算打死了也補不起!」言下之意已經是把呂姨娘貶為最下等的奴才。
「蘭兒明白,謝謝父親和母親還蘭兒一個清白。」沈元蘭眨著一雙水汪汪的淚目,里頭填滿了感激,彷佛是真的從一個莫大的冤屈中解月兌出來。
一旁的薛嫻真卻覺得不太對勁,兩世浸yin內宅的直覺讓她看著沈元蘭的目光不禁帶上了些審視的意味。
沈元蘭查覺到了,心一沉,面上的微笑卻在薛嫻真的目光中羞澀起來,看起來就只是一個不暗世事的小姑娘。
薛嫻真皺了皺眉,卻還是收回目光,眼下她還有更重的事要作。
她突然一嘆,道︰」沒想到此事還扯到了芊兒,妾身實在失職,替老爺添了麻煩。」
在薛嫻真有意無意的提醒下,沈堯柏回想起剛才母親對沈茉芊過分的包庇,嚴肅的面色又隱隱有了怒色,他怒道︰」此事不能怪夫人,夫人已經請了最好的教師給她,只是她卻這般上不了台面,竟和如此下作的東西扯在一塊!」
「老爺,芊兒平日表現都算听話,今日卻如此膽大妄為,妾身倒是覺得芊兒說不定是被一些不安分的奴才唆使了。」薛嫻真狀似替沈茉芊緩頰,讓沈堯柏表情好了不少。
他不自覺地順著薛嫻真的話,道︰」那就把院里的ㄚ環換一批吧,順便讓芊兒長長教訓。」
沈堯柏一吩咐下,就讓薛嫻真和沈元蘭瞬間面露喜色,不過,那也是一眨眼的事,各懷鬼胎的二人立刻恢復了相同的嫻靜姿態,沈堯柏絲毫沒察覺到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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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沈茉芊坐在內室的椅上,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院內忙進忙出的ㄚ環,盡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嘴角不禁泄出一聲苦笑。
才不過幾日,無論是她的貼身ㄚ環芍藥和木樨,又或者是吳貴妃給她的茯苓,一夜間全被發賣出去,新的ㄚ環立刻被遞補上,想來是早已計劃好的,趁這個機會給她一個措手不及吧?
沈茉芊閉起眼,芍藥絕望的表情和木樨的哀求聲在腦中晃過,心上也恍若被刮出幾道血痕。
那可是跟在她身邊好幾年的ㄚ環,都養出了感情哪能不心疼,只是她不能去求助老夫人,她現在可是被禁足之身,只要一踏出門坎就會被薛嫻真送來的ㄚ環擋住;而老夫人早已默許沈堯柏對她的處罰,更加沒有理由插手。
所以,沈茉芊只能眼睜睜讓薛嫻真光明正大的斬斷了她的左右臂,自己卻什麼話都不能說,所有苦水全化成眼淚,只能在四下無人時偷偷為她的兩個ㄚ環流幾滴淚。
院子成了籠子,被那些釘子盯得死緊,她則是在籠子里的小鳥,什麼都不能作,只是哀叫蹦跳來討主人歡喜,在形同被囚禁的日子里,沈茉芊反復告訴自己。
忍、一定要忍!
如今羽翼未豐,等到她大展風采的那天,她必要將那些人狠狠踩在腳下!
作者有話要說︰應概要早點掛掉老夫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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