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樓男生的家屬被這場面震撼到了,哭聲越來越低,直至漸不可聞。
童超拿著相機,在陽台上拍了幾張,覺得角度不夠好,就在面對羽毛球場這邊的寢室挨屋串門,直到找到他最滿意的拍攝角度。
老實說,現在的場景,還真就得邊學道他們住的9樓這麼個高度才正好,低兩層,都沒法全收到鏡頭里。
校領導听到消息,直接來到現場,用自己手里的傘給兩個學生家屬遮雨,揚聲跟在場的學生們說︰「同學們,今天你們的表現非常好,體現了我們東森大學學生的素質,可以說將我們前幾天丟的臉又找回來了。現在,請你們回去,該休息休息,該吃飯吃飯,該上課上課,我跟你們保證,就算我淋透了,也不讓家屬再被雨淋。好嗎?同學們」
學生們散去了,有的男生不放心,把傘放在兩個家屬身旁,空著手走了。
陶慶也是空著手走的。
陶慶爸爸去寢室時,只拿了陶慶的身份證、銀行卡等隨身物品,書和衣服什麼的,都留在了寢室,出門前告訴王德亮幾個︰「陶慶的東西都拿去賣廢品吧。」
大家能理解陶慶爸爸心如死灰的心境。
兒高考考了-年,全家人跟著坐了-次過山車。好容易上了大學,讀了兩年卻被學校開除了,換了誰,也受不了這個。
大家也知道,陶慶爸爸都這麼說了,陶慶不可能回來了,東西必須處理掉
可這陶慶一年犯一次事兒,別的不論,運氣肯定不怎麼好,幾個平時跟陶慶關系一般的,不願意踫他的東西,怕沾了晦氣。
寢室里沒人動,過了好一會兒,只有老七走到陶慶床邊,歸攏陶慶的東西
王德亮見有人先動了,沒說話,走到陶慶櫃前,一件一件把陶慶的東西掏了出來。
王德亮的動作很輕,臉上帶著沉重、歉疚的表情。幾個室友看見王德亮的神情,才算在心里原諒了他一點,畢竟陶慶這麼慘,王德亮難辭其咎。
王德亮細細地整理著陶慶的個人物品,一直到他從陶慶櫃里的一本書,找到陶慶寫給校長,舉報邊學道打架的舉報信。
天終于晴了。
早上6點,在寢室的床上醒過來,看見窗外天氣晴好,邊學道起床,輕輕從床下找出運動鞋,想要出去跑步。
睡在上鋪的李裕也醒了,問邊學道︰「幾點了?」
邊學道看了一眼表說︰「6點零」
李裕問︰「你于啥去?」
邊學道說︰「出去跑會兒步。」
李裕說︰「等我一下,我也去。」
說完翻身下床,開始穿衣服。
邊學道知道李裕最近情緒有點低落,連續幾晚都在床上翻動到很晚,正想找個機會問問他出什麼事了,就跟李裕說︰「我在門口等你。」
兩人到體育場時,里面已經有不少人在晨練了。
沿著跑道慢跑出106米,邊學道問身邊的李裕︰「怎麼了?看你最近有心事,跟李薰鬧別扭了?」
李裕喘著氣說︰「沒有,跟她沒關系,是我爸。」
邊學道好奇地問︰「你爸怎麼了?斷你糧餉了?」
李裕說︰「前陣他跟一個老戰友聯系上了,那人帶我爸去了幾趟會所,我爸突然迷上了賭錢。前幾次贏了2多萬,後來似乎都輸回去了,還搭上不少。最近被我媽發現了,兩人吵了好幾次。」
邊學道問︰「你爸和那個戰友什麼關系?先贏後輸是常用的宰羊手法,這不是坑你爸呢麼?」
李裕說︰「我媽也這麼說,可我爸就是听不進去。」
邊學道說︰「你好好勸勸你爸吧,賭博這玩意,跟吸毒一樣,多少錢都扛不住。」
李裕跟著跑了四圈,說什麼也不跑了,坐到看台上休息去了。
邊學道自己繼續跑,他的計劃是跑十圈。
前陣事多,加上天氣不好,邊學道的晨跑斷了近一個月。
跑到第八圈的時候,似乎就到極限了,但他不想放棄,咬牙要把最後兩圈跑下來。
跑著跑著,身旁忽然多出一個人,不落後也不超越,就跟著他跑。
邊學道本來沒當回事,跑了20多米,扭頭看一眼,看到了一身淺藍色運動服的廖蓼。
廖蓼問邊學道︰「第幾圈了?」
邊學道說︰「八圈半。」
廖蓼說︰「難怪你踢球時那麼能跑。」
邊學道說︰「現在也跑不動了。」
接著,廖蓼說出一句讓邊學道差點暈過去的話︰「在單嬈身上累的?著點啊」
邊學道說︰「這不像該你說的話啊」
廖蓼說︰「你都不了解我,怎麼知道我怎麼說話?」
邊學道說︰「確實。」
廖蓼說︰「看我瘦點沒?」
邊學道一愣,「啊?什麼瘦點沒?」
廖蓼說︰「上次你不是說等我瘦出尖下巴,就借我生活費。」
邊學道說︰「我說過嗎?」
廖蓼狠狠看著他說︰「長發及腰總說過吧。」
邊學道點點頭說︰「這句有印象。不過忘了告訴你,我喜歡看國字臉女生
廖蓼說︰「騙鬼去吧單嬈是小圓臉,我們院那個姓徐的是瓜臉,你當誰不知道單部長畢業走了,徐尚秀的男朋友被你弄開除了,小邊同學,天賜良機啊」
邊學道這回真跑不下去了,停下來喘了一會兒氣說︰「大姐,你瞎說什麼呢?」
廖蓼說︰「徐尚秀男朋友那個姓王的室友是你老鄉吧?」
邊學道眯著眼說︰「哪個姓王的?」
廖蓼說︰「算了,再說你該滅我口了。這樣吧,合則兩利,改滅口為封口吧。為了要點封口費,老娘出賣色相才換來的信息。」
邊學道嘴角帶著笑問︰「你想要多少封口費?」
廖蓼站在邊學道旁邊,伸出五個手指。
邊學道故意說︰「五百?」
廖蓼搖頭。
邊學道說︰「五千?」
廖蓼點了一下頭說︰「每月。」
邊學道轉身就走。
廖蓼看生意要談崩,從後面追上來說︰「這樣吧,給你打個折,一年五萬好了。」
邊學道停住腳步,說︰「你開國際玩笑呢?五萬?省點花都夠讀四年大學了。再說,我一個窮學生……」
廖蓼看著邊學道,慢地說︰「我前陣還順便打听了下一個叫溫從謙的……」
邊學道一下想到,廖蓼被哈里帶進了英語沙龍,她不止一次見到自己跟溫從謙在角落密談。
邊學道問︰「你還打听到了什麼?」
廖蓼說︰「沒什麼了,我只知道五萬對你來說,絕對不算大錢。你要是想讓徐尚秀心甘情願接單部長的班呢,就破點小財。不然呢,我跟徐尚秀在一個學院,不難說話。」
邊學道說︰「一年五萬,在北江大學包養一個2分往上的女生都夠了,人家還什麼服務都有,你這封口費也太貴了吧」
廖蓼上半身往前探了探,說︰「一月五萬,我也讓你包。」
邊學道仔細看了廖蓼一眼,沒說話。
廖蓼左右扭了一體,說︰「嫌貴?不滿意?」
邊學道說︰「有些事心照行不行?」
廖蓼說︰「給你這麼大便宜都不佔,你眼力真的很有問題。哎,別說,近看才發現,你眼楮真的不大,這麼小的眼楮,隱型眼鏡很難帶吧」
邊學道咬著牙說︰「你別惹我,把我惹惱了,我連自己都打。」
廖蓼見李裕往這邊走過來,從兜里掏出手機,沖邊學道說︰「把你手機號給我,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不然我就去找徐尚秀。」
看著廖蓼背影,李裕張著嘴,問邊學道︰「這不是駕校那瘋妞麼?你什麼時候勾搭上的?我說,要不你還是考慮考慮董空姐吧,李薰到現在跟董雪都沒斷聯系。」
邊學道說︰「別胡說,小心我家嬈嬈知道了回來收拾你。」
李裕說︰「還是讓你家嬈嬈回來收拾你家秀秀或者廖蓼吧。」
陶慶被開除的事,很快傳到了左亨耳朵里,左亨第一反應是陶慶被人陰了
官員家庭出來的孩,耳濡目染下,心思總是比其他家庭的孩要復雜一點。拿左亨來說,他的家庭教育從小就告訴他,不要期待偶然,也不要相信巧合,這個世上的事,真正天然的巧合不多。
左亨在網上找到了那段將陶慶打入深淵的音頻,仔細听了三遍,听上去沒有絲毫破綻,可是直覺告訴左亨,這里面有問題。
左亨將音頻發給從小玩到大的閔傳政,當了幾年兵剛剛退伍,同樣是官員世家出身的閔傳政听了兩遍,就告訴左亨︰「這事應該是設計出來的。」
左亨問︰「哪里有問題?」
閔傳政想了一下說︰「第一,打電話這兩個人太冷靜了,超常的冷靜。音頻里其他人都鬧成那樣了,這兩人卻一直一板一眼地聊天,給我的感覺……像在對台詞。」
左亨听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你一說,我也感覺到了,電話里這兩個人似乎對突然發生的鬧事沒感到特別意外。」
閔傳政說︰「對。」
左亨問︰「你還看出啥了?」
閔傳政笑了,說︰「第二點嗎,就是我的獨門秘技了。」
左亨推了一蟣uo紗??擔骸吧俾艄亍!包br />
閔傳政說︰「第二點就是人性。電話里,你們學校那個學生,把自己摘的太于淨了,既不喊話,也不扔東西,一句過頭的話都沒說,甚至描述事態進展時,立場都十分立。那晚你也在學校,你覺得他這樣正常嗎?」
左亨听了,眼楮一亮︰「不正常。他似乎知道對方正在錄音,而且錄音要上網公開,他在下意識地保護自己。」
閔傳政眯著眼說︰「對頭,你要是有興趣,就查查這個人,里面肯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