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田欣被周義抱回來之後,田甜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不對,準確的說來,是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
起先是許子秀以為田欣生氣了,所以再也沒有跟著她去書院。後來他偶爾看見田欣在書院晃悠,卻對他視而不見。
有的時候是在跟田甜說話,有的時候在跟周義說話。
「能跟田甜說話就是我理我是什麼意思……」當時許子秀也只是這麼嘟囔了一句而已瑚。
田甜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田欣已經幾乎天天都去書院找周義了,她沒仔細听過他們說話,但是幾乎看見田欣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周義。
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察覺到了什麼。
「周義。」又是放學的午後,田欣帶了吃的過來。男子看見她淺淺一笑︰「你來啦。」似乎兩人已經很熟了。
「我今天學了新菜,你試試。」田欣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周義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在食堂吃就可以了,每天你都送吃的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鑠」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田欣熟悉的拉著他的衣袖往後院去,「眼看快要入冬了,大嫂說這個時候要食補的。」女子自顧自的說著,遠遠地看見許子秀的身影也假裝沒看見。
周亦看著前面的女子,沒有再說什麼。
田甜最近在後院幫著夏大娘種蔬菜,因為之前跟著陳氏學了不少,做起來也有模有樣的。
當她看見田欣跟周義再一次一起出現的時候,不禁粗了蹙眉︰這個小丫頭片子不會真的移情別戀了吧?田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懷疑這件事的人。
「周義。」田甜拍了拍手上的土,大模大樣的走了過去。
男子抬頭看見她︰「田姑娘。」
「又一起吃飯吶。」說著看了一眼田欣,女子低著頭弄飯菜,沒有理她。
「是啊,不然一起吧。」周義隨口道。只見田欣把飯碗狠狠地放在他的手里,說道︰「不夠!」
田甜燦燦是一笑︰「不了,我還要去找子期。」說著看著周義,「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找子期談過了麼。」
「談過了。」男子拿著筷子若有所思,「他說會好好考慮的,怎麼,他還沒有跟你說麼?」
田甜搖搖頭︰「算了,有些事情急不得,你們吃吧。」女子說著便轉身走了。
周義見她的身影遠去了,才對田欣說︰「你怎麼跟你姐姐那樣說話。」
「我願意承認她是我姐姐就不錯了。」女子撅著嘴,「你還吃不吃了。」
「吃吃……」周亦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撅嘴的模樣煞是有意思。
田欣提著食盒出了書院的時候,忽然就被人一把拉住了,下了一跳,回頭看見田甜那張臉,立馬就不樂意了。一甩袖子︰「你做什麼呀。」
「這話我問你才對。」田甜不管不顧的把她拉到一邊,「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田欣低頭理著袖子,假裝听不懂︰「什麼做什麼呀。」
「你跟周亦啊,現在已經有人在背後議論了。」田甜有些不樂意起來,「你真的想一女侍二夫不成?」
田欣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被道德束縛的人︰「你管我,我樂意怎樣就怎樣。」說完就要走。田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周亦了吧。」
「我就是喜歡上他了,不行啊。」說著一甩手就大步走了。
田甜無奈的抽了抽唇角,轉身看見了安靜的站在那里的男子,微微一愣︰「子秀……」
許子秀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淡淡的說了一句︰「與我無關。」就轉身走了。
田甜獨自一人站在原地︰「這叫什麼事兒呀。」
日子一如既往的在過,天氣也照常的在變冷,最後一場秋雨來到的時候,田甜覺得這個家已經進入寒冬了。
前有許子期不冷不熱,不死不活的狀態。後有許子秀他們三個變成了莫名其妙的「三角戀」。再有就是怎麼看田甜都不順眼的馮氏。
站在廊下看雨的女子深深一嘆︰「我覺得現在我身邊唯一正常的人,就是你了。」
「你也別這麼說,只是一時而已。」男子的笑容依舊溫柔。今天是書院休息的日子,田甜就跑來竹樓嘆氣了。
妙郎中原本想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的藥材,也因為下雨而不得不放棄了。
田甜趴在欄桿上,雨水濺落在她身上︰「在這樣下去我就要郁郁寡歡了。」
男子無奈的搖搖頭︰「依我看,天下還沒有會讓你郁郁寡歡的事情。」
女子「撲哧」一聲︰「我這是仙啊,還是妖啊。」
「自然是仙了。」妙郎中說道,听見女子「咯咯」的笑起來,心里也跟著開心起來了,似乎最近的噩夢都煙消雲散了。
「不過你可別瞞我,我覺得你最近不太對勁兒。」田甜嘴角的笑意猶在,可是眼里的疑問卻那麼認真。
妙郎中微微一愣︰「我挺好的。」
「是麼?」
「嗯。」不知道為什麼,僅僅是這樣的謊言,只要是對她說的,心里也會覺得不安。終究還是說道︰「只是近來總做同一個噩夢。」
「噩夢?」田甜抬起頭,「什麼樣的夢,我幫你解解。」
「你還會解夢?」男子有些不信。
田甜大大咧咧道︰「我田甜是什麼人啊,這種事情還不是小菜一碟。」
妙郎中含笑搖搖頭,知道她只是想听而已。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總夢見一個女人生孩子,周圍站了好多人,雖然我總是看不清臉,我卻覺得很壓抑,喘不過氣一樣。終于等孩子生下來了……卻沒有哭聲。」
「好詭異的夢。」田甜不禁打了個寒顫,「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不知道,隱約覺得是個富麗堂皇的地方。」
「或許跟你的過去有關呢。」女子一本正經的思考起來,「你什麼時候開始做這個夢的?」
妙郎中想了想︰「約莫是你大嫂生了桃之之後。」
「哦……」女子拖長了尾音,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是產後抑郁癥。」
「什麼?」這回連妙郎中也听不懂她在說什麼了。
「就是說我大嫂生孩子的時候把你嚇著了。」女子不顧事實的歪曲這個醫學名詞的正真含義,「自己配幾幅安神藥喝喝吧。」自顧自的下了診斷。
男子寵溺的看著她,本就沒有指望她真的知道什麼,柔聲道︰「好。」
田甜也是沒心沒肺的笑著,忽然看見什麼,說道︰「我看你也要給我開幾幅了。」
「什麼……」妙郎中還沒有說完就看見田甜越過他,跑下了樓。遠遠的,他看見一個小丫頭自雨中跑來。
是許仙。
田甜看見許仙匆忙跑來的時候,心里就有種不好預感,傘也沒拿就跑了下來︰「你怎麼跑來了。」
小丫頭也沒有撐傘︰「不好了,家里打起來了。」
田甜心里「咯 」了一下,來不及多問就拉著許仙往回走,妙郎中快步追來︰「我跟你們一道回去。」
許家。
外面下著雨,可遠沒有屋子里熱鬧。
「你走了就別再回來!」男子吼道。
「不會來就不回來來,誰稀罕啊!」女子不甘示弱。
田甜听到這些話的時候有些……似曾相識。進屋就看見東倒西歪的桌椅板凳,還有各種各樣的衣物。
「你們這是做什麼!」田甜瞪著兩個箭拔弩張的人,許子秀和田欣,「這是要拆房子麼。」
「哎呀你可回來了。」一直抱著兒子縮在角落的陳氏,看見田甜回來了,像是看見救星一樣,「這是越鬧越凶了。」
田甜看著陳氏︰「大嫂你回房吧,別嚇著桃之。」許子嚴和許子期一早就上山幫田甜看酒去了,這會兒人還沒有回來。
「好好,你勸勸他們,本也沒什麼事兒。」
「知道了。許仙的衣服濕了,給她換件衣服吧。」說著就把許仙推給了她,看著陳氏進了屋,回頭看著許子秀,微微蹙眉,「怎麼著,你們這是要分手啊。」
「什麼分手?」男子依舊沒好氣。
田甜氣笑了︰「就是劃清界限,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你娶你的,她嫁她的。」
許子秀一愣,抿唇不語,听見田欣吼道︰「是啊,我要跟他分手!」
田甜又氣笑了,看著田欣︰「這麼說你承認你跟子秀是相好的了?」
女子聞言,臉一紅︰「誰說了!」
妙郎中含笑站在門口,眼里卻一直看著田甜。只見田甜上前撿起地上的一件衣服,問道︰「說吧,這是為了什麼事兒。」
「還不是他娘。」田甜狠狠的瞪了一眼許子秀,「她娘說我不守婦道。」
「婆婆?」田甜抽了抽唇角,這老太太最近是怎麼了,總找麻煩,「婆婆說你了,又不是子秀說你,你倆吵什麼。」
「我生氣啊。」田欣想起來就更加生氣了,「我說我又不是許家媳婦,守什麼婦道輪得著她管麼。」
好嘛,這丫頭一向不是吃素的。
「然後呢?」
「然後他娘說我既然這麼說了還待在她家做什麼,就叫我走。」田欣說著有些委屈起來,「他……他居然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什麼話也不幫我說。」
……
「我走就走!」田欣自顧自的又開始收拾了東西。田甜見狀連忙說道︰「子秀你啞巴啦!」
許子秀抬眼看了田欣一眼,淡淡道︰「或許她真的不應該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