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總管把許子期送回許家的時候,馮氏正跟田欣吵的臉紅脖子粗的。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男子靜靜的站在門口,遲遲沒有跨進去。
「子期!」第一個看見許子期站在門口的人是陳氏,她幾乎不可相信的跑了過來︰「真的是你!」
眾人這才緩過神,紛紛圍了過來。許子期就站在那里,眼中只有疏離。
馮氏住著拐杖走來,腳下有些急,差點兒摔倒,好在許子嚴及時扶了一把︰「娘,小心。」
「子期啊,真的是你……」老太太有些哽咽嗄。
田豐驚訝打量著許子期,拉著田欣激動道︰「這小子真的沒死,甜兒說的是真的。」
田欣鼻子亦酸︰「你這個死人,怎麼才回來。」
許子期看看你,再看看他,就是不說話。終于有人覺得不對勁了,田豐拉著李總管︰「他這是怎麼了!」
李總管看了一眼許子期,眾人安靜了下來,听見他說︰「許相公從山上墜崖,失憶了。」
「失憶!」田欣驚叫一聲。陳氏反應過來,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
馮氏看著兒子,連忙喊道︰「子嚴,快去,快去找妙郎中來!」
「唉。」許子嚴剛應了一聲,就听見李總管說道︰「別去了,妙郎中已經離開桃園村了。」
「什麼……」陳氏又是一驚。
田豐心里「咯 」一下,連忙問道︰「怎麼可能,昨天甜兒還說他上山采藥去了……」說著慌了起來,「甜兒呢,她去了哪兒了,怎麼沒有回來……她說她要回來的!」
李總管微微蹙眉,听見許子期說道︰「她暫時回不來了。」說完看著大家,深深鞠躬,道歉道︰「娘子為了我,去了別的地方,暫時回不來了。」
「你記得田甜?」田欣激動道。
許子期搖搖頭︰「不記得了,是她告訴我的,她是我娘子,懷了我們的孩子。」
「田甜懷孕了?」陳氏這下連自己是要高興還是要難過都不知道了。听見馮氏冷哼一聲︰「懷孕了還出去野!」
「說誰呢!」田欣又跟她較勁了起來,「我姐姐一定是為了養胎才住在竹樓的。」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要吵了。」陳氏一邊抹淚一邊勸道。
「有這樣說自己媳婦的麼。」田欣想起來這些日子大家對田甜的非議和不解,就覺得生氣,「我姐姐要不是為了這個家,至于懷個孩子都提心吊膽麼。」
馮氏悻悻的不說話了,田豐也勸道︰「不說這個了,甜兒既然懷孕了,妙郎中又怎麼舍得這時候離開。」說著看著一臉平靜的許子期。
許子期微微垂著眸子,一言不發。馮氏見狀連忙護著兒子︰「好了好了,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
李總管搖了搖頭說道︰「許相公我給送回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說著轉身就被許子期忽然抓住了,微微一愣︰「這……」
許子期拉著他說道︰「你去告訴她,等我想起來了,我一定去找她,那封東西我會親手還給她,然後帶她回家。」
李總管深深一愣,然後點了點頭︰「公子放心。」然後便拂開他的手,匆匆離開了。
田欣握著拉著田豐的手︰「怎麼妙郎中會忽然離開桃園村,姐姐又去了哪里?」
田豐深深蹙眉︰「我不知道,我昨天明明看見甜兒的。」想了想也不顧這一家子團聚了,「我要去竹樓看看!」
田欣連忙說道︰「我去找子秀回來,這件事太蹊蹺了。」
「嗯。」兄妹兩人也跟著匆匆出了門。
結果,竹樓自然早已經是人去樓空,而許子秀听說子期回來了,可是田甜和妙郎中卻都不見了。也顧不得回家團聚,便匆匆出去打听了。
只是,兩人皆以杳無音訊。
田甜離開以後,桃園村終于傳的沸沸揚揚。說田甜耐不住寂寞,沒等到許子期回來,就跟妙郎中私奔了。
許子期的傷勢在家里人的照料下,漸漸痊愈。只是記憶依舊無處可尋。
田豐跟他說應該去書院,他就去書院。田欣跟他說應當去桃林,他就去桃林。陳氏跟他說應該去跟桃之玩,他就去哄著孩子。總之,大家說什麼他就做什麼。許子期想要努力的過以前自己過的日子,可是越是這樣,心里就越空落落的,不踏實。
田豐說,那是因為你忘記了最不該忘記了人。
許子期明白,他說的是田甜。自己一心想要記起的人,就是她。沒有她,自己根本就回不到從前。
而此刻,許子期拼命思念的人病倒了。
田甜躺在床上渾身無力,一封休書終究將她打倒了,病來如山倒。這個把月累計的一切,排山倒海而來,即使她擁有最強大的支撐,也終于是熬不住了。
「喝藥了。」男子的聲音一如往常,卻還是听得楚一絲疲憊。
田甜知道,因為她的忽然病倒,劉亦
tang城一下子去不了任何地方,而尋找妙郎中的蹤跡也變得有些吃力。
他要在太後的眼皮底下小心行事。
「你想再多也沒用,喝藥吧。」劉亦城坐在床邊,伸手扶她坐起來。可是田甜一坐起來就咳嗽了起來,面色由慘白變得通紅,著實嚇人。
劉亦城漸漸蹙眉︰「你是在為難我,為難你自己,為難你的孩子。」
「對不起……」田甜低著頭,極力的克制。劉亦城終究不管那碗藥,輕輕的擁著她,拍著她的背,讓她平靜下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明明,她已經離自己這樣近,自己卻顯得這樣的笨拙。
田甜扶在他懷里,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漸漸止住了咳嗽︰「我記得你說過,你愛過一個人。」
男子的手微微一頓︰「嗯。」
「能說說那個人嗎?」田甜臉色緩和了一些,可是劉亦城卻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跟自己說這些。
「她是一個很美的女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卻總是能讓我感到她的堅強。」
「跟我差不多麼?」女子輕聲道。
「嗯。」劉亦城輕輕的抱著她,腦海中閃過以前的畫面,一些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畫面,「可是她跟你也很不一樣,我一開始被她的堅強吸引,可後來卻開始變了,變的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了。」
「是你變了,還是她變了。」田甜輕輕說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劉亦城淺淺一笑︰「或許我們都沒有變,只是更加了解了,有的人,越是了解就越是可怕。」
「你是在說你自己麼。」
男子低頭看她一眼︰「或許吧,我跟她從骨子里還是一樣的。」
「那她愛你什麼。」
「這張臉。」三個字,劉亦城說的極冰冷,仿佛一根刺,直刺人心,「如果我不是長了這樣一張臉,或許根本活不到現在。」
田甜想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又覺得不太應景,索性作罷。
「那你愛我嗎?」還是單刀直入的好。
劉亦城微微一愣,其實他一直不敢言愛︰「在我心里,愛是傷害,是背叛,是謊言。這樣的愛,你要嗎。」
田甜輕輕搖頭,抬頭看著他︰「在我而言,愛是信任,是守護,是力量。」說著伸手指著他的胸口,「我們的愛不同,所以即便此刻近在咫尺,卻也覺得而遠在天涯,你不覺得嗎?」
這一刻,劉亦城終究明白了她要說什麼了,臉色微微一冷︰「事到如今,你還是想我放你離開嗎。」
田甜忽而笑了,依舊蒼白的臉上卻有著一絲溫暖︰「我說過,不會離開你。」說著又扶在他的胸前,「你的心太冷,太孤單了,孤單的連愛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劉亦城感覺到她的存才,想要緊緊地擁住,卻忽然害怕了起來。這種害怕不是當年被人背叛,拋棄的害怕。而是失去最後一絲溫暖的害怕,猶如當年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離開自己一樣。
他害怕,田甜變成那個唯一能給自己溫暖的人。一旦她成了那個人,便也成了他的命。
兩人各懷心思,相擁無言。
夜幕降臨,田甜早已沉沉的睡去,劉亦城一直守在床邊,看著她有一點不安的睡顏。
有腳步聲匆匆而來,然後靜靜地停在了門外。劉亦城深深地看了一眼田甜,起身離開。
「怎麼樣了。」
「消息不準確,似乎是往北去了。」李富貴低著頭。
「往北?」劉亦城漸漸蹙眉,「這怎麼可能。」
李總管連忙說道︰「屬下已經加派人手去查了。」說著面有憂色,「主人,太後那邊有動靜了。」
劉亦城的眸子微微一斂︰「找到我了?」
「多半,上次主人為了田姑娘在公堂……」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了劉亦城一眼,「主人名下的一切都被人調查過了。」
「我在這里的蹤跡已經都抹消了,還能拖上一陣子,給我盡快找到齊少雙。」
最後三個字落在屋里人的耳朵里,驀地一驚。田甜睜開眼楮看著濃濃的夜色,只希望那人平安。
李總管應了一聲,听見劉亦城吩咐道︰「你把書院酒樓的事情都交代好,隨時準備隨我離開吧。」
李富貴微微一愣︰「那田姑娘的身體?」
「過兩日,稍好了就出發。」
「是。」李富貴頷首應了,便轉身離開了。
夜色濃稠,依舊掩不住此刻兩人的重重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