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詩泳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她想著天色黑下來了,要早點回去才行。要不然,姑媽和表妹又不知在她家里胡搞些什麼。前幾天她們操作失誤,差點令微波爐爆炸失火。還有就是家里的名貴東西每天都在消失……這種明目張膽的鵲巢鳩佔行為越來越猖狂。要不是顧慮到兩家的親戚關系,趙詩泳早就報警趕人了。
至于現在眼前這個女生是chelsea還是杜小彩,她實在無法分辨,也不想攪進這淌渾水。家里的那對母女就夠她煩的了。
「我想……我想回去了。」她舌忝了舌忝嘴唇,跟杜小彩說。
「再等一會兒嘛。」杜小彩著急的叫道。獨自一人會感到恐懼和孤單。「再多陪我一會兒吧?」杜小彩罕見地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可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學號44這麼久了也沒從房里出來呢。」
「是哦。」杜小彩也意識到等候的時間夠長了。她干脆拉起趙詩泳,走進了對面的跌打醫館。
彌漫著跌打酒辛辣氣味的房間里,有個年過六旬的老醫師正在沙發看報紙。听到開門聲,他抬起頭,從老花眼鏡里疑惑地睨視著剛走進來的兩個女中學生。其中那個美麗的女生開口問他︰「老伯,想問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老醫師和藹地笑著點下頭。
只見美麗的女生伸出手指指向對面的房間。「那個房間,住著什麼人?」
老醫師臉色頓時變成鉛灰色。他在恐懼,干瘦的嘴唇在發抖。媽喲!竟然有人問對面房間的事情!又想起了一些恐怖的事情,老醫師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身體的熱量找到出口而拼命地泄露,手指都變冷了。
為了緩解這種難堪的不安情緒,他端起茶幾上的一杯熱茶,顫抖著喝了下去。滾燙的茶水使他的身體暫時月兌離了僵硬的狀態。
「什麼?你是在問對面房間住著什麼人嗎?」
他要確定這兩個女生的目的。只見美麗的女生點了點頭,而她身後的女生卻一臉不想多管閑事的神情。是啊,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去管的好。老醫師嘆了一口氣。
「你確定你想知道?」
美麗的女生猶豫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
老醫師看著她,慢慢地說出來︰「對面的房間沒有住人。」
「沒有住人?」杜小彩和趙詩泳聞後一愣。……怎麼會沒有住人呢?她們明明看到那位神秘的少女抱著貓走進去的。
老醫師很篤定的語氣。「真沒有住人。我在這里開館幾十年了。難道對面住什麼人我會不知道嗎?告訴你們吧。對面的房間從我搬過來之前就一直空著。根本沒有人住那里。」
「為什麼那間房會空了幾十年?」
「傻孩子。」老醫師的語氣忽然轉成了虔誠和避忌。「雖然房子里沒有住人,但不說明沒有住在其他東西呀。」
「其他東西?」
「就是……」老醫師壓低了嗓音,嘴巴里有個字像帶著幽幽的青煙飄了出來。「鬼。」
「鬼?」
「沒錯,听說很久以前住進那間房子的人家都死了。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人住進那里。這就是所謂的凶宅。妹妹仔,別隨便走進凶宅哦。否則,會被冤鬼纏身的。」
听到老人家這麼一說,兩個女生頓覺一股陰冷氣息立即順著腳底直沖大腦,寒毛也唰唰地倒豎全身。醫館里老舊的燈管散發出幽微的白光,冷颼颼的陰風鑽進了這片頹靡的寂色,卷起屋子里一切輕盈的氣息,眼里一片繚亂的光影。
「嘎——」
有個隱約的聲響邁著靜悄悄的腳步走到耳邊,趙詩泳緊張地轉過頭。她看見——對面的房門裂開了一條幽暗的縫隙。門開了。有個小腦袋從門縫中鑽了出來。那雙犀利的瞳孔盯得她心里發毛。
媽呀!不可能!不可能啊!
意識在尖叫,熟悉的恐怖感覺連綿涌來,浮動在樓道昏暗光線里的那幅畫面逼壓著趙詩泳脆弱的視線。她感到死一般的窒息,喉嚨被壓迫,被抓著,被勒著,喘不過氣。
那只貓又復活了!
被電單車碾斷脖子,尸體在杜小彩的包包里躺了一天的那只黑貓,這個時候居然又活生生地從門縫里走了出來,微微裂開的嘴巴就像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它和她相對視。它把她嚇壞了。
不可能認錯呀,它的額頭上那一撮標志性的白毛。它明明已經死了,但是又為何毫發無損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莫非,是學號44讓它復活了?就跟杜小彩那樣?
「哎,你在看什麼呀?」
旁邊的聲音把目瞪口呆的趙詩泳一下子喚醒了。她看著疑惑的杜小彩,伸出手顫巍巍地指向外面。但此時,黑貓在昏暗的樓道里消失了,那扇門不知何時又關上。
好象什麼也沒發生過。
但這絕不是什麼幻覺!不是!
我說過的。她肯定是學號44。」
杜小彩對趙詩泳說。她們站在大街上,注視著前面不遠處那位神秘的少女,懷里又抱著那只黑貓。趙詩泳于是確定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並不是幻覺,那只黑貓真的復活了。
那少女到底是什麼人啊!她在心里驚呼。她認為少女不會是天使,但也不是死神。傳說中的學號44本來就有無人知曉的神秘身份。所以,當杜小彩剛邁出步想追上那個少女,趙詩泳一時情急把她拉住了。
「別追上去啊。」
可杜小彩只回身疑惑看一眼,便甩開趙詩泳的手追了上去。那位神秘的少女拐進了前面的一條小巷。稍後,杜小彩也追了進去。
停頓半晌,趙詩泳也跑了上去。她剛拐進巷子里,便看見杜小彩站在前面,滿臉的疑惑。
「怎麼了?」
「人不見了。」
趙詩泳伸長脖子望向巷子那邊,那邊是一個死胡同。那位少女就此消失了。
然後,又會在某月某日某時再次出現。
「我沒有時間了。」
杜小彩蹲下去,抱著自己的雙膝。微微顫抖的身體,躲藏著許多一觸即發的傷口。她說︰「這個身體就要毀掉了。」不屬于自己的這個身體,排斥著自己的靈魂,于是開始糜爛。她不害怕死,已經死過一回了。她只是不想以另一個人的身份下到地府,踫見父母和弟弟,他們卻認不出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