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然低垂著頭,並不多做解釋。♀李諍說了這麼多話,忽然感到有些口渴,走到圓木桌邊,拿了茶壺將茶水沏到茶杯里,正要一仰而盡,一直沉默不語的素雪急忙奪過他手里的茶杯扔到地上,而後跪在地上顫顫抖抖地說道︰「老爺,這茶不能喝。」
「放肆!」李諍氣急,手拍的紅木桌子震天響,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丫鬟頓時嚇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就連半擁著李錦繡的二夫人臉色也微微有些難看。
「老爺,茶里有毒!」素雪早已被李諍的怒意嚇得淚流不止,聲音都變了調。
然這四個字一出,讓所有在場的人都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就連那些看戲的丫鬟也都低著頭,像是生怕被人抖落出來她們也參與其中這件事。♀李錦然神情也是一愣,二夫人給這丫鬟的藥自然不會是毒藥,這個丫鬟此刻卻說茶里有毒,莫非是不知情?
素雪彎著腰走上前,將茶壺蓋打開,呈給李諍看,李諍見了那包粉末當即青筋肉跳,氣得眼紅,問道︰「是誰下的?」
素雪欲要開口,二夫人卻走到桌子邊,素手拿起茶壺,斟滿了一杯茶,溫柔的對著李諍說道︰「是不是毒藥,一試便知。」
二夫人的茶還沒入口,便被李諍攔了下來,將她手中的茶杯奪了過來放在桌上︰「胡鬧,藥豈是能隨便試的,命還要不要?」
李錦然緊緊握住雙手,見他對二夫人極盡關心體貼,而對母親素來不聞不問,難道二夫人是他的妻子,母親就不是嗎?她努力穩了穩心境,這才道︰「父親,可以請周大夫前來辨認。」
這周大夫自從李諍當了大將軍之後,就長年陪伴在李諍左右,無論是天下奇毒還是珍貴藥草,可謂無一不識,無一不知,因此深得李諍的信賴。現如今找他最合適不過,李諍點了點頭,隨手指了個靠近門邊上的丫鬟,那丫鬟倒是機靈的很,立刻向周大夫的住所跑了去。
周大夫雖年老體邁,但動作卻是麻利無比,在李錦然心里默數了第一百個數字時,就見周大夫小跑著來了。他半點不敢怠慢李諍的交代,小心翼翼地檢查了幾次茶壺里的藥包,方才確定的說道︰「老爺,這茶壺里並非丫鬟口中所說的毒藥,只不過是尋常的安神藥罷了。」
李諍已年過四十,官場沙場混跡二十余年,也曾見過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伎倆,他又見一個小小的丫鬟膽敢冒著危險提及茶里有毒,必然不會是空穴來風,他想要抓住這一條線慢慢展開來模索,看看到底誰在背後搗鬼。他有他的考量,如今他官至一品大臣,府上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外人大做文章。但看了眼滿眼疑惑的周大夫,只覺家丑不可外談,沖他揮了揮手,那周大夫也是個會看人眼色的人,退了下去。
李諍微微頷首,看了眼一直跪在地上的素雪,不悅道︰「知道在李府無中生有,造謠是非,是什麼結果麼?」
「大人!」素雪抬起臉,一臉的淚痕︰「奴婢有話要說,您讓奴婢把話說完再出發奴婢也不遲……」
不待素雪把話說完,二夫人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淚,姿態極盡溫柔,而後轉過身對李諍說道︰「老爺,你要罰就罰我吧。」
李諍不解的問道︰「一個丫鬟做錯事,跟你有什麼關系?」
「老爺,怨我之前沒把話交代清楚,我從照顧大夫人的丫鬟那兒听說,這幾日大夫人夜晚總是睡不著,因此才拿了這安神的藥讓丫鬟泡給大夫人喝。誰料想泡藥的丫鬟竟然是個新來的。以為我是要毒害大夫人。」二夫人說此話時仍是笑意盈盈,任誰听了都不免覺得溫暖如春。
二夫人朝李諍走過來,微微欠了欠身子,帶著歉意說道︰「老爺,錯都在我,你要罰就罰我便是。」
「看你這說的什麼話,你也是一片好心,何罪之有。」他如是說,又見李錦然一直低垂個頭,不知此刻在想什麼,又加了句︰「李錦然,你說是不是?」
李錦然這才抬起頭,見李諍已是完全信任了二夫人所言,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答了句是。
李諍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素雪,嚴厲的說道︰「雖是誤會一場,也難逃責罰。就去浣衣房干五個月的苦工,每個月的工錢減一半。有意見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