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醫笑道︰「你怎這般看輕李錦然,三爺如此尊重你,喊你一聲齊叔,你卻詆毀他看重的女子。」
齊雲眼觀四方,見四周已是無人,便道︰「這里無外人,我只與你說。李錦然那日昏倒在幽靜小院,三爺跟我說過她的身世。她的父親對她不聞不問,母親又是活死人,可她卻與二殿下相處甚歡。你我都知道二殿下是什麼人,若是沒有利益計較,他怎會一門心思放在李錦然身上。據我所知,那李府還有個李承歡。」齊雲說到此故意停了下來,他與行醫相處多年,有些話他不必說的太透徹。
行醫嘆了一嘆,低聲道︰「我又何嘗不明白,那李承歡在李府正得寵,周良又是她舅舅。李錦然與李承歡之間,自然李承歡是最好的選擇,可二殿下卻……這個李錦然必然不簡單。」行醫似是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齊雲有些急了,道︰「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行醫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前陣子李錦然得了瘟疫,三爺瞞著你我去看她。喝的微醺才回來,三爺身子一直不好,甚少喝酒,可為了她……」
齊雲這些年與趙澈可謂寸步不離,幾乎將畢生所學都毫無保留地教給他,在齊雲眼里,趙澈相當于他半個兒子。他希望趙澈將來能找一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的女子相伴一生,且不說李錦然家世復雜,單單她跟二殿下走的極為緊密時,還能讓三爺這般上心,他就非常不喜歡。他在院子里來來回回走了幾步,看向同樣面色復雜的行醫,開口道︰「那蘭芝什麼時候可以走?」
蘭芝的傷勢目前已是穩定下來,隨時都可以走。行醫自然明白齊雲問這番話的目的,不假思索道︰「就是蘭芝能走,李錦然也不能走。她的身子很弱,倘若這次調理不好,會落下病根,到時再治,可就難了。」
齊雲眉頭皺的更緊,緊緊握住掛在腰間的佩劍,一言不發的走了。齊雲則一直在門口等著守衛從街上買來蜜餞。他拿著蜜餞往幽靜小院里走去,想起一句詩來︰紅塵一騎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可不是嗎,古代帝王為了討好美人,哪怕再難得的東西都要想方設法弄來給美人開心。而今三爺卻為了李錦然特地讓人買蜜餞,只因為李錦然喜歡。倘若李錦然日後喜歡上別的呢,他心思又沉了幾分。
李錦然再次醒來時,趙澈便讓人將飯菜端了進來。趙澈將碗筷遞給她,她欲要接過碗筷,卻再拿起時掉落在地上。她坐在凳子上愣愣地發呆,表情有些哀傷。趙澈彎下腰將碗筷撿了起來,又重新給她換上新的碗筷。李錦然見黃花木桌上還擺著幾只瓷碗,喃喃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趙澈笑道︰「你只是太久沒醒來,所以不習慣拿碗筷。多練練就好了。」他將碗筷又遞給了她。
她雙手顫抖的接過,毫無疑問得再次掉在了地上。她驚得想要站起來,卻怎麼也站不起來,想到方才趙澈扶她到桌子前的場景,臉色更加蒼白起來。她以為一切都能好起來,母親已被衛相接出去醫治,紫鵑回到梅苑,蘭芝沒有死,只要再過些時日,她將那些阻礙她幸福的人鏟除,再將錦繡與母親接回來,她們就能一家團聚了。可是……她閉上眸子,一行淚流了出來,她怎麼也沒想到,如今自己竟然虛弱成這般模樣。連一雙碗筷都拿不起,她還能做些什麼。原來自己想要幸福,終究是那麼難得到。
「咳咳!」趙澈捂住口,連連咳嗽了幾聲。好半會兒過去,又給她換了新的碗筷︰「你是知道的,我身子很弱,曾經數位御醫都說我肯定只能與床為伴。呵呵,可你看我如今可有半點頹廢之態?病魔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沒有膽量去戰勝它。」
趙澈的話方落,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李錦然抬眸看過去,行醫愣了愣,見她臉上還掛著淚,地上還有摔碎的瓷碗,行醫了然。他將蜜餞放在桌上,正準備往外走,趙澈卻看了他一眼。行醫跟隨趙澈多年,自然是明白趙澈是何用意。他道︰「你躺了這麼些天,才醒難免會覺手腳無力。只要按我的方子按時用藥,必然會好個徹底。」
李錦然听罷此話,才將碗筷又拿了起來,仍是托不住,她很快又將碗筷放下,趙澈拿起筷子給她布菜。行醫還想說什麼,趙澈卻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