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之神泉的養潤下,紫瑤、蒙赦與夕顏,功元在飛速恢復。
杜淮南往身盤坐在戰器天孤內,操持兩把沌玉斷金尺開路,神色越來越凝重。
他那放蕩不羈的性情蕩然無存,一副認真謹慎的模樣,跟剛才的杜淮南,完全判若兩人。
一座浩大的古城,殘敗破落,彷如亙古之前的天地初開時,就佇立在那。
無比宏大的蒼茫氣息,將黑到不能再黑的滾滾魔焰,都阻在了古城外空。
昏黃的濁青光芒,籠罩整片古城。
城門上,四個猶龍似鳳的蝌蚪玄文,無比玄荒卻又極致簡樸,給人一種大道化身的感覺。
「亙古死城!」蒙赦一眼就認出了城門上的四個字。
蝌蚪玄文,近乎于道之紋韻的字體,除了初古文還能有什麼?
揣摩過荒古紋韻中的絕寰殺韻,荒曲道韻,再看初古文,尤其眼前四個字,蒙赦突然發現初古文與道韻,其實是那麼契合與相似。
「你小子初古文都認識,在太古時期,也沒多少人能辨別出幾個呢~」杜淮南往身流露一絲訝色。
「老祖宗,形似蝌蚪的初古文,跟道韻到底有什麼關系,看了這四個字,我怎麼覺得它們好像很有淵源?」蒙赦向杜淮南往身求教道。
杜淮南往身道︰「太古之前的遙遠歲月,還有神話時代,初古文是那神話時代的文字。那時的先人們,給一種種不同道韻賦予了特定含義,把它們衍生為了了文字。可以這麼說,在那個年月,初古文就是道韻,道韻就是初古文!如今世間還留存的初古文,大部分都是太古時期的強者臨摹鐫刻出來,與真正用道韻書寫的初古文有很大偏差。若是能夠將道韻與先人在那兩個神話時代賦予初古文的含義對照起來,參悟道韻會事半功倍!」
「原來如此~」蒙赦恍然大悟,內心興奮不已。
臧達天孤留下一篇幅很長的初古文與今世文字比對詞典,荒曲殺韻八十四字,八十四種不同道殺之韻,找尋到與它最相似的初古文比照譯釋出來,這樣參悟絕對事半功倍。
啊,一條捷徑,這是一條參悟荒曲道韻的捷徑。
蒙赦扭頭朝夕顏看了過去,夕顏正好也朝蒙赦投來了目光。
蒙赦此時算明白了,夕顏不識初古文,卻能把苦海古經衍化成炫光符文蓋天大幕,在爭奪帝之神泉時,爆發出那等絕倫戰力。
初古文,本身就是道之紋韻,每一個字、每一種道韻單個而言,不譯釋也能參悟出天地之理、大道之力。
現在,夕顏認定蒙赦確實知曉不少初古文,譯釋出苦海古經,他應該問題不大。
一入亙古死城,戰器天孤就嗡一聲自封收斂,把蒙赦、紫瑤與夕顏嚇了一大跳。
「還好,亙古死城內的波動雖然很怵心,但沒到要我們命的地步。」蒙赦拍了拍胸口,平伏心情。
「走我踩過的地方,一步也不能錯,否則你們馬上知道什麼叫做要命的地步!」杜淮南往身鄭重的叮囑了一聲。
三人听了自然大氣都不吭一聲,前後排成隊,循著杜淮南往身踏足過的腳步前行。
「咦,怎麼這麼多紙錢在飄撒!」一陣風掃過來,滿街都是紙錢,飄蕩過來,看起來並不破舊,紫瑤看了一聲驚叫。
「哀樂,我好像隱隱听到了哀樂在飄蕩!」夕顏感到有點哆嗦。
「啊,一隊人馬朝我們走過來了,披麻戴孝,抬著棺材!」蒙赦看著城巷那頭,驚呼了一句。
「呼哈~呼哈~呼哈~」
成群結隊的送葬者,有老有少,穿著黑白兩色喪衣,臉色木然,神情呆滯,手足比劃。他們整齊劃一地跳著祭舞,簇擁著一架拉抬大石棺的祀車,緩緩前行。
「這氣氛,真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冷傲如霜的夕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感覺送葬隊伍里,有不少人在看我!」蒙赦感覺有好幾股意識在掃視自己,背脊骨很涼。
「你們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听見,什麼也沒感覺到。」杜淮南往身聲音非常嚴肅,道︰「在亙古死城,所能看到的人與物,沒有一個是活的。亙古死城存世到底有多久遠,在太古時期都是一個鮮為人知的迷。在這里,時間仿佛停止,歲月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這里真有活著的人與物,定是剛剛跑進來的。然而,能在亙古死城縱橫行走的活物,很少很少!」
「難道,不光是建築,連眼前送葬隊伍里的人群,也都是神話時代的存在?在比太古還有遙遠不知多少年月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蒙赦非常吃驚,自己分明感覺到送葬隊伍里有不少人在看自己。
「大部分是的,也有一部分是後來進入亙古死城並死在這里的!」杜淮南往身說道,突然,他踩下的腳霍地又抬了起來,慘叫道︰「哭啊,老子我走錯了一步,要玩完了!」
從杜淮南往身剛剛踩過的那個地方開始,有一方遮蔽大幕被戳開了,玄光蝌蚪不斷游動的畫面,急速擴散,漫布到四面八方。
目之所及,亙古死城的一切,幾乎都像是浸潤在一片玄光蝌蚪不斷游動的世界里。
不斷游動的玄光蝌蚪,都是道之紋韻。
每一縷道之紋韻,都是一絡大道之力的質化實體,蘊含的斷滅能威,恐怖到了極點。
如此多的道之紋韻澤落,細雨一般不停地灑落著,滔天的恐怖威勢,不斷噴瀉,有把天地崩裂的感覺。
杜淮南往身,手舉沌玉斷金尺,劈射出萬道尺影。
他宛若一尊亙古神祗,迸發出挪天換地的蓋世神能,把細雨般飄落的道之紋韻,一擊橫掃掉了方圓數里。
「老祖宗真是神武!」一擊橫掃方圓數里範圍的荒古道韻,蒙赦張口大贊。
「神武個頭,趕快逃命~」杜淮南往身斥了蒙赦一句,亡命一樣地往前沖去。
「呀,‘蒼龍大瞬步’沒法施展!」蒙赦一聲苦叫,與紫瑤、夕顏一起緊跟杜淮南往身奔去。
「追地比想象中還快!」杜淮南往身回頭一看,送葬隊伍里的兩人,一黑衣一白衣,一人扛著一根木棍,踏著喪步,幽靈般飄來。
黑衣人與白衣人木棍輕輕一揮,一片荒古道韻飛出,印刻在杜淮南往身幾人周圍,他們如幾張破爛的畫卷,被直接抽飛到了細雨般飄落的道之紋韻里。
兩人跳著祭舞,木棍虛劃,細雨般飄落的道之紋韻,形成了兩道漩渦,在他們的引動下,目標直鎖杜淮南往身。
「混沌!」杜淮南往身手中的兩把沌玉斷金尺,漾出了比日月還要璀璨刺目的神華,按照無比玄奧的軌跡刻劃出了一道混沌印記,迎上了兩道道韻漩渦。
啊,混沌印記與道韻漩渦的踫撞,就是兩股無與倫霸的天地大道之力在對決。
一時間,黑到不能再黑的廣袤魔焰外圍,寂寞沙洲被震起了飛揚數十萬里的大沙塵暴,天昏地暗,地動天搖。
「欽!」
戰器天孤兵戈護體而出,將蒙赦、紫瑤、夕顏與杜淮南往身罩在了里面。
蒙赦很快變成了一個血人,肉骨震裂,搖搖欲潰。
戰器天孤遭受擊創,他無疑是最大的被傳導者。
大道之力對決,浩蕩余威涓滴在戰器天孤上,大道之力瘋狂拍擊,宇宙俱滅般的慘烈大爆炸,不斷肆虐。
亙古死城這等永恆境地,竟也有方圓十幾數里天地,破滅絞潰為了天地碎屑,混沌塵埃氤氳。
然而,剛剛破滅掉的東西,一幻一滅,一沉一浮,十息之間就全數完好如初,恢復到了它亙古以來就存在的模樣。
可怕,亙古死城的恢復力,太過可怕了。
難怪幾經天地大破滅,它依然亙古長存,不朽于世。
神話時代都落幕了,它卻亙古如一。
「噗~」杜淮南往身,拳頭往胸口一錘,噴出一大口暗金色的神血之精,灑兩把沌玉斷金尺上,沌玉斷金尺,頓時嗡聲大鳴。
萬匹大威垂落,天地都快要坍塌。
亙古死城發生了劇烈震蕩,涓滴在戰器天孤的道之紋韻,無聲無息地被大片大片吞沒。
杜淮南一個閃身出了戰器天孤,兩把沌玉斷金尺,不世戰能不斷飆升。
兩把沌玉斷金尺,如兩道永恆之光,在閃爍極道幻滅。
亙古死城大片建築,都染上了點點沌白與金黃交輝的戰兵神澤。
在這一刻,戰器天孤里的三人,諾大一座亙古死城,能感覺到的,卻只有沌玉斷金尺。
它們一旦斬出,恐怕九天之外的星辰,都會被一擊碎穿,讓人對它忍不住,產生一股膜拜沖動。
「沌玉斷金尺,極道聖兵,用天寂戰血燃活了!」夕顏深藍的亮眸,綻出了炫麗的戰火之花。
聖器沌玉斷金尺,天寂戰血燃活,風采太過耀眼了。
在亙古死城這等絕殺死域,也生生開闢出了方圓一里天地的戰勢能場。
「這,才是聖器的真正戰威麼?」戰器天孤內蒙赦滿目駭色,被天寂戰血燃活的沌玉斷金尺後,太不可想象了。
遠遠不是那曾鎮在虛空的凰紋紫金戟、大呂玄黃鐘、赤藍沖天槊、空桑一儀劍、太宇星辰錘、紫微星圖盤、業蓮地獄缽、南離昊天鏡,龍雕血混戈……所能比擬。
「斬!」
沌玉斷金尺呼嘯而出,化為兩束極道之光,斬出了兩彎美麗的勾弧,將一黑一白兩位送葬者劈成了尸沫。
「呼哈~呼哈~呼哈~」
送葬隊伍祭吼聲大響,抬著的那口石棺突然破空飛來,電光火石之間,就出現在杜淮南跟前。
棺蓋一開,千匹烏光垂出,將杜淮南往身給吸了進去,「啪」一聲棺蓋閉合。
「聳!」
石棺帶著杜淮南往身飛了回去,落回了喪葬隊伍中,他們依然整齊劃一地跳著祭舞,眾星拱月般簇擁著拉抬石棺的祀車,緩緩前行。
「砰磅~」
石棺內巨響不斷爆響,彷如有一方小宇宙在里面破滅,恐怖的波動水潮般一圈一圈急速蕩出,傳遍了整座亙古死城,杜淮南往身卻終究不能破棺而出。
「怎麼辦,杜淮南老祖宗的一具往身,被鎮在了里面,夕顏你倒是說說看我們該怎麼辦?我們只有十幾息時間。」蒙赦驚出了一身冷汗,著急地問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