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屋外的雪花依然在紛飛,恆薔已經下課往回走去。♀今日,恆薔告訴師傅少上半個時辰課,目的就是有足夠的時候出宮,多去探望幾個未婚夫,早點完成的母皇的命令。她回到鳳儀宮,要將自己重新打扮一番,畢竟要去未婚夫家里,不能太隨便。
冬季本穿的厚重,長發高高綰起才精神,發髻正面帶自己設計的樹枝樣黃金瓖七彩寶石的頭飾,發髻兩側插著鳳羽狀的金簪,金簪尾部垂下精致的紅珊瑚瓔珞,腦後系的洋紅色掐金絲發帶打成蝴蝶結。可愛的齊劉海剛剛在眉毛以上,更凸現大眼靈動。淡掃娥眉,略施粉黛,輕點朱唇。一身藕粉色的錦緞棉褂上繡著朵朵銀色的玫瑰,脖子上圍著純白的兔毛圍脖,銀白色的百褶裙剛剛遮住穿著紅色鹿皮短靴的雙腳,出門前罩上一件厚厚的紅金絲絨斗篷。一身打扮,富貴卻不庸俗,嬌艷中透著可愛,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皇家少女。
帶上禮物,踏上車輦,在車輪轉動聲中,恆薔帶著春蘭、冬梅出了宮。
京城真是繁華,隆冬季節街上依然十分熱鬧,恆薔半開窗簾,雪花隨著寒風卷進車內,都不能打攪恆薔觀看窗外的熱情。小商小販們叫賣著,路兩邊有賣菜的,賣包子的、賣糖葫蘆的,賣棉鞋的,賣年畫的,還有算命的……人們穿梭在路上,姑娘們為美麗的發簪頭花而停留,游子們正往家趕路,孩子們圍著炮仗嬉笑,雪花在漫天飛舞,車中的恆薔看的是目不暇接,京城真是祥和熱鬧啊!
車行了半個時辰後停下了,車夫隔簾稟告︰「梅府到了,請主子下車。」梅家離宮最近,所以先到梅家來。
冬梅和春蘭先跳下車,恆薔本想自己跳下來,卻被春蘭一把拉住,只好憨笑著扶著春蘭淑女般的走下車。車下的四個保鏢警惕的注視著周圍,四個男僕中有一人前去叩門。
不一會兒一個精神的老頭探出頭來,男僕上前耳語一番,嚇得老頭一個激靈竄出門來,朝恆薔磕頭問安︰「梅府管家梅旺叩見殿下!」恆薔趕緊伸手相摻,「老人家,快請起,別折煞了我。」
聞言,老頭一臉激動,聲音發顫的說︰「是,謝殿下!」
「我今兒個路過梅府,順便來看看梅公子,所以沒有提前相告,多有打擾了。」恆薔客氣的說道。
「豈敢豈敢呀!殿下快請進!」梅管家低頭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帶路前行。
踏進門,里面有兩個小廝緊張的看著梅旺,梅旺激動的說︰「梅福,快進去通稟夫人,說大皇女殿下來府了!」
其中一小廝趕緊飛似的往前跑,另一小廝撲通跪地,恆薔忙示意其起來。
跟著梅旺一路走到會客廳,恆薔進屋便坐到一圓桌旁的靠椅上,梅旺忙喊人上茶,不一會兒丫鬟端茶前來。恆薔揭開杯蓋,輕輕的刮著茶沫子,剛抿了一口茶,就听見匆忙的腳步聲,循聲望去,見一位高挑端莊的婦人,身後跟著一位同樣高挑美麗的小姐,帶著四個丫鬟匆匆走進前廳。
一進前廳,婦人略微注視了恆薔一番,便攜眾人齊齊跪了一地,十分恭敬的說︰「不知殿下駕臨,臣婦有失遠迎。臣婦柳香雲攜小女梅傲霜見過大皇女殿下。殿下萬福!」
一地的丫鬟僕從也齊刷刷的請安︰「殿下萬福!」
見此,恆薔忙起身相摻,和顏悅色的說道︰「夫人和小姐快請起,你們也都起來吧。♀」
僕人們紛紛起身退下,柳夫人和梅小姐恭敬的站著,恆薔開始打量著二人,這梅婦人一臉雋秀,端莊大方,與梅傲寒不是十分像,倒是這梅傲霜柳眉星目,英姿颯爽,和梅傲寒有七分像。「梅婦人和梅姐姐快請坐啊!今日我出宮散心,路過這里,順便來看看梅公子。」
「謝殿下掛念。」柳婦人感激道。
大家坐一起,梅婦人一家都很拘謹。恆薔想緩和氣氛,便寒暄起來,「呵呵,夫人姓柳,怎麼傲寒不和您姓啊?」
「回殿下,臣婦生了兩兒兩女,一雙兒女和小婦人姓,另一雙兒女和夫君姓,夫君說這樣公平。」美婦人恭敬的答道。
「呦,看來夫人與梅將軍甚是相敬如賓呢!讓人羨慕啊!」恆薔打趣道。
梅夫人聞言臉上飛起了紅雲。
「梅公子在嗎?」恆薔切入正題,心中卻想︰「若不在,就白跑一趟嘍。」
「在,寒兒在後院和他哥哥練武。臣婦急著來見殿下,還未傳他來,這就去傳他。」
「練武?哈哈~~,那個家伙不是愛燒菜嘛!還記得他離開別院時那個傷心樣,生怕回來練武。不知現在是副什麼德行,看看去!」恆薔心中暗笑。「那我直接去看看他吧,還沒見過他練武的樣子呢!老管家,帶路。梅夫人,外面冷,您在這等著,我一會兒和他一起過來。」恆薔說著就站了起來。
「呃……是。小兒愚鈍,害殿下費心了。」梅夫人有點擔心的答道。
走出了前廳,恆薔邊走邊欣賞著梅府的景致,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後院,抬眼望去,不禁嘆道︰「這哪是後院嘛,分明是個教場!」這時,風雪中傳來了「?n?n」的馬蹄聲,一紅一白兩人影,騎在一黑一白兩馬上,一人持大刀,一人持銀槍正在廝殺。
恆薔眯眼看那兩人,只見那白衣人槍法變換嫻熟,招招狠戾,那紅衣人刀法套路生疏,全靠蠻力在招架。
「四弟,看槍!」白衣人喝道。
「啊!大哥!不來了!不來了!我餓了!」紅衣人撥轉馬頭邊跑邊求饒道。
「哪里跑!再戰二十回合!」白衣人揚鞭追去。
場外的恆薔憋笑到內傷,旁邊的梅旺和梅傲霜額角滲出一大滴汗,尷尬的笑著。
看著梅傲寒面朝向自己跑來,恆薔將兩手搭在嘴邊︰「梅傲寒,加油!」
梅傲寒循聲看來,當即張大嘴巴,揉眼楮,似乎認識對方又不認識。
恆薔心中了然,八成是自己瘦了,小梅同學覺得自己看似眼熟卻又沒認出來。遂又將雙手搭在嘴邊︰「是我,恆薔!」
「鐺~~!」小梅的心中響起了鐘聲,張嘴石化了。正在這時,白衣人一槍刺來,小梅同學頭都沒回,听著風響,右手舉刀狠狠擋去,只听「當啷」一聲,那白衣人被震得連人帶馬後退三步,馬兒也抬蹄嘶叫起來。
這一來,驚呆了白衣人和梅傲霜,兩人都在心中暗驚︰「四弟,真有這本事?父親果真沒看走眼。♀」
恆薔也覺得梅傲寒這招帥呆了,揮揮手,甜美的笑道︰「梅傲寒,不錯嘛!帥呆了!」
「 !」梅傲寒匆忙下馬,腳蹬沒踩穩,從馬上滾了下來,趴在地上,砸出一個人字形的雪坑。
場上一陣倒吸氣聲,梅旺趕緊上前要扶起梅傲寒。不料梅傲寒在地上攤了片刻,一骨碌爬了起來,帶著一臉一身的雪跑到恆薔身邊,轉了一個圈後,臉上布滿驚喜和心疼表情,「薔兒,你,你怎麼瘦成這樣?莫不是那混賬廚子做的飯難以下咽,將你餓成這樣?」
「噗!」身後的春蘭、冬梅都沒憋住笑了出來,恆薔更是吃驚梅傲寒的思維。看來小梅同學一直認為自己做的飯菜是人間美味,不吃他做的飯別人都會餓死。感情練了半年的武,小梅同學依然沒放棄做的大梁名廚的夢想。不過,此話還是讓恆薔有點小感動的,至少他一直在擔心自己的飲食啊!她緩緩抬頭,甜美的微笑,「我,我這樣不好看嘛?難道像個餓死鬼?」恆薔挑眉故裝媚態的問道。
這時那白衣人也下馬走來,當他看見恆薔時,視線就再也離不開那張嫵媚可愛的臉兒了。風雪中,一身紅斗篷的恆薔只露出一張凍得微紅的小臉,大眼靈動的眨著,不時有調皮的雪花掛在她卷翹的睫毛上,小翹鼻為整張臉兒增添了一份俏皮,小嘴笑盈盈的露出八顆潔白的貝齒。紅絲絨的斗篷在白雪中顯得更加艷麗,一顰一笑間好像風雪中盛開的嬌艷紅梅,看痴了面前的兩男子。
恆薔也們抬眼看他們,梅傲寒明顯瘦了一圈,但依然很壯實,臉兒微圓,卻沒了雙下巴,依然是劍眉星目,英氣逼人。這白衣公子長得白淨面皮,秀氣儒雅,身材頎長,和柳夫人長得竟有七分像,恆薔心下猜測這便是梅傲寒的大哥柳若飛,便微笑著打招呼︰「柳公子好啊!公子真是槍法如神呢!」
柳若飛一陣失神後,忙小聲問梅傲寒︰「四弟,這位是?」不想梅傲寒也是一臉驚艷的看著眼前這小美人,竟忘了回話。急壞了一旁的梅傲霜,她狠狠跺腳,大聲說道︰「大哥,四弟!還不叩見大皇女!」
「大,大皇女?啊?什麼!」兩人竟是如夢初醒,趕緊單腿跪地,抱拳說道︰「見過殿下!我等失禮,請殿下切勿見怪!」
恆薔急忙虛扶二人,道︰「快快請起,不必拘禮。」
二人才站起來,低頭不語。
「我出宮散心,路過你家,順便來看看你。」恆薔望著小梅說。旁邊的柳如飛听後流露出一臉羨慕,梅傲寒反倒一臉委屈,「只是來看我嗎?不接我走?」
「啊?」恆薔有點納悶,腦中稍微一想,「哦!小梅臨走時說不想回去練武,叫我早日接他回去當廚子。」想到這,又想起了梅傲寒做的那惡心的飯菜,不禁一陣反胃,趕緊岔開話題說︰「呵呵,走,你母親還等著你呢!」
幾人回到會客廳,屋中已籠上炭火,甚是溫暖。春蘭月兌下恆薔的斗篷,遞上一個手爐,便站在旁邊。
梅夫人笑著說︰「殿下,寒兒不甚用功,讓您見笑了。」
想起小梅在教場上那狼狽的樣子,恆薔是想笑,可礙于人家家長在場就忍住了,冠冕堂皇的說︰「哪里啊,夫人和梅將軍教子有方,小姐和公子們都是一身好武藝呢!四公子這幾年照顧病中的我,雖疏于練習,但他天生神力,在你們的燻陶下,今後也定是位豪杰。」
此話讓梅夫人又感動又欣慰,淚水似乎在眼眶里打轉,她激動的說︰「殿下真是抬舉我們了。我這寒兒真是傻人有傻福,虧得殿下不嫌棄他愚鈍啊!」
梅傲寒坐在一旁只是撓頭傻笑,柳若飛時不時瞟一眼恆薔,微笑不語。梅傲霜也不時地打量著恆薔,眼中露出喜愛之色。
這時,梅旺上來小聲說︰「婦人,酒菜已備好。」
梅夫人點點頭後站了起來,恭敬的說︰「殿下光臨寒舍,我等略備薄酒,請殿下不要嫌棄,這就入席吧!」
恆薔本性隨和,也到了午膳的飯點,便不推月兌。
一眾人來到飯廳,只見中間一張紅漆大圓桌,桌上擺滿了酒菜,看來這薄酒不薄啊!恆薔坐在上手位,梅傲寒坐她左邊,梅夫人坐右邊,梅夫人旁邊依次是柳若飛和梅傲霜。
由于恆薔的隨和,吃飯的氣氛很好。梅傲寒不停給恆薔夾菜,恆薔也不推辭,一旁的梅夫人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不一會兒,恆薔碗里的菜堆得就像小山一樣了,她也確實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薔兒,哦不,殿下!多吃點,看您瘦的!」梅傲寒夾個雞腿放恆薔碗里。
恆薔看著小山一樣的碗,郁悶壞了,「真的吃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吃的連原來的一少半都不到。是不是不合胃口?想吃什麼我去做!」梅傲寒一臉心疼的說,還不忘往恆薔碗里夾只蝦。
別人听了此話都是一臉感動,唯獨恆薔听得打了個哆嗦,「別!千萬別做!我真吃飽了!都吃兩碗了,比平時多吃了一碗呢!」
「還說呢,這碗太小了,要不換個大的,像我的一樣?」小梅一臉認真的說。
「咳咳咳……」恆薔被嗆到了,「我再也不想拿臉盆吃飯了!」
大家都靜了一下,看著恆薔,懷疑自己听錯了。
感覺到大家的異樣,恆薔忙解釋︰「以前的碗大的像臉盆,嘿嘿,不是真拿臉盆吃。」==!
「哦。」大家眉頭抽搐著繼續低頭吃飯。
「呵呵,殿下你真是說笑!那有那麼大?依你說,我的比你的還大些,那又是什麼?」梅傲寒挑眉問道。
「你說什麼比臉盆大些嘛?」恆薔實在懶得理他。
「自然是腳盆嘍。」梅傲寒攤開兩手,不假思索的說。
「噗!」梅傲霜沒忍住笑了,身後的冬梅、春蘭嘴角一個勁的抽,柳若飛看著自己四弟的碗,開始一臉的嫌棄,只有梅夫人尷尬的笑著。
感受到大家的異樣,小梅有點急了,「三姐,你,你笑什麼!還有大哥,你看什麼看!我這又不是腳盆!」
「沒什麼,沒什麼!」梅傲霜和柳若飛異口同聲的說。
「哼!懶得理你們。喝湯喝湯!」小梅故作不理大家,盛了些湯在自己碗里。
桌上又恢復了安靜,只是大家都會時不時的瞟一眼那碗。小梅喝了幾口,不知怎地就覺得心里不舒服,再喝幾口居然覺得反胃了,越喝越不想喝,「哎呀,說什麼盆嘛!我這會子覺得我在喝洗腳水!不喝了,不喝了!來人,給我換個和殿下一樣小的碗!」
「噗!」梅傲霜一口湯噴了出來,恆薔和柳若飛都哈哈哈的笑起來,連小梅自己都笑了,梅夫人滿眼寵溺的看著孩子們,打心眼里高興!瞧這頓飯吃的是多麼的其樂融融啊!
飯後,大家又寒暄了會兒,恆薔便準備走了,臨走時問梅傲寒︰「臘月二十八,母皇為我舉行及笄禮,你可願來?」
聞言,梅傲寒一愣,看著恆薔,痴痴的想著︰「真快啊,薔兒都十五了,明年就要大婚了,蘭卿是說我能做正夫呢!呵呵~」想著想著居然臉紅了,也忘了回恆薔的話。
恆薔以為他不想去,正在想托詞,便給他個台階下,「怎麼?那天有事嗎?有事的話就不用來了,把禮物送來就行了,呵呵~~~。」
「啊?」小梅才回過神,急忙答道︰「沒事沒事!殿下如此重要的及笄禮,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來呀!」
听小梅如是說,恆薔也不能說不讓他來的話了,道︰「呵呵,那準時來啊,這是請帖。對了,請三小姐有空的話也一起來吧,我皇妹嬌兒很是仰慕她,想與她切磋武功呢!」
「好,我和三姐一定來,提前祝賀殿下了,恭喜您成人啊!」小梅高興的說道。
「謝謝。」說完準備上車。
「唉!殿下,您什麼時候接我去做您的廚子呢?」小梅焦急的問。
恆薔一臉憐憫的看著小梅,直嘆他的執著啊!本想搪塞,忽然想起母皇說過讓梅傲寒習武的諸多好處,于是略作思考後,一臉認真的說︰「傲寒,說實話,宮里哪會缺廚子,我倒是缺一位教我武功的師傅,你若願教我武功,便可暫住宮中。不過,好像你也不喜歡練武,呃,你大哥怎麼樣?或者你幫我物色個人選?」說完一臉狐狸笑得看著對方。
「殿下,你學武功干什麼?」小梅若有所思的問。
「呃,強身健體外加防身,對,防身,呵呵……」恆薔圓謊道。
小梅又陷入了沉思。
見此,恆薔微笑著轉身,「那我先走了,你再考慮考慮,入宮那天給我答復。」說完向車輦方向走去。
看著人兒離去的嬌小背影,梅傲寒心中頓覺空落落的,一想到還有別的男人手把手的教她武功,心里就更酸了。于是,他迅速做了個決定,向前小跑幾步︰「殿下,等等,我想好了。」
風雪中,恆薔回眸一笑,看的梅傲寒的心跳漏了一拍。
「想好了什麼?」恆薔微笑著說。
「若殿下不嫌棄在下愚鈍,在下願教殿下一些防身的武功。」小梅信誓旦旦的說道。
恆薔心中得逞的大笑,嘴上卻道︰「你若能打敗我身邊的這幾個護衛,才可做我的師傅。」
梅傲寒一愣,沒想到還有條件,但自己已決定,便絕不反悔!「殿下,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如何?」
恆薔故作思考,看似不情願,急得小梅直攥拳頭。
「好,一月為限,這段時間我就不另尋他人了。那,臘月二十八再會嘍!」恆薔笑著揮手。
小梅才舒了口氣,眼神熠熠的看著恆薔,「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恆薔轉身上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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