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蘭家。
血,殷紅的血,如同地毯一般鋪滿了所有的角落,濃厚的腥甜氣息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
一個蒼老的身影跪在雪地上,他的懷里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雙眼緊緊的閉著,一動也不動,要不是還有著淺淺的呼吸,就和死了沒有區別。
「君卿,我的好孩子,你睜開眼楮好不好?你睜開眼楮看看外公好不好?」老人喃喃低語道,視線掃過周圍密密麻麻的尸體,他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完了,他們蘭家真的完了!
他老淚縱橫,喉嚨口一甜,就是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父親!」
驚呼聲響起,一個年輕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將他幾欲跌倒的身子牢牢扶住,「父親,父親,你萬萬要保重啊,蘭家已經成了這樣,你可不能再有事啊!」
看著男子擔憂不已的面容,老人搖了搖頭,聲音喑啞虛弱,「臨風,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只是,咱們蘭家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這——」蘭臨風聞言,心中就是狠狠地一揪,他咬了咬唇,「只,只剩下十七人。」
「什麼?十七人?」饒是心中有了準備,可听到這個消息,老人還是忍不住崩潰了。他一把推開蘭臨風的手,跌坐在雪地上,「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想我蘭家傳承萬年,如今竟是落得這麼個下場!蒼天不公,蒼天不公啊!」他一邊說,一遍狠狠地捶著地面。
「父親,您,您別這樣!」看著老人這副模樣,蘭臨風也是忍不住流下了淚水。眼睜睜地看著平日里最為熟悉的家人們,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尸體,那種感覺比死更讓人難受。不過現在,還不是難受的時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跪在了老人的面前,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東西,「父親你看,這是從那群畜生身上找到的東西。」
老人聞言,先是一愣,然後伸出手將那東西拿了起來。那是枚只有半個巴掌大的令牌,做的極為精美。老人將那令牌翻了過來,就看到一個大大的「凌」字。
「凌家!竟然是凌家!」老人大吼一聲,「凌家平日里屢屢針對我蘭家,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下如此的狠手!好,好,好一個凌家,血債終須血來償,我蘭碩發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將這滅門之仇討要回來!凌家,我,我蘭家一定不放過你們!」他雙眼血紅,一雙手緊緊捏住,青筋暴起,竟是將那枚金屬制成的令牌捏了個粉碎。
「對!這仇,必須報!凌家那群畜生,總有一天我要把他們一個個宰了,以慰我蘭家眾人在天之臨!」蘭臨風咬著牙,狠狠地說道,「只是父親,現在我蘭家已成了這副模樣,今後該如何是好?」
「這……」蘭碩沉默了,片刻後,他開了口,「我們去璇璣大陸,現在,立刻,馬上!」
「去璇璣大陸?父親你沒有說錯吧?」蘭臨風很是驚訝,要知道,天外天可是高級位面,而璇璣大陸不過是個低級位面罷了。哪有人會舍棄高級位面而選擇低級位面?
「我沒有說錯,你要清楚,現在我蘭家元氣大傷,先不說凌家會不會來個斬草除根,就是這天外天里隨便一個小家族也能解決了我們,所以此地不宜久留。相比之下,只有璇璣大陸安全一些。在那里我們可以休養生息恢復實力,到時候再殺回來,要了凌家那群畜生的狗命!」蘭碩說道,眼里深處劃過一抹憂傷。蘭家已經在這里生活了上萬年,離開,他也很是不舍啊。但是沒有辦法,為了保存僅有的血脈,只能這麼做!
他的話音落下,蘭臨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說著便低著頭走開了。
不出一個時辰,蘭家剩余的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他們一個個眼眶通紅,淚水無聲的落下,一道銀光閃過所有人都消失了。
與此同時,蘭家大宅內燃起了一團烈火,那烈火越燒越旺,將整個蘭家還有那些尸體全都燒的干干淨淨。從此,赫赫有名的蘭家徹底的消失在了天外天。
……
十年後。
璇璣大陸,蘭扉帝國邊陲小城雪殤城。
「又下雪了。」男子低沉的聲音傳來,順著那聲音看去,就看到了一張英俊成熟的臉。雖然只有三十來歲的模樣,可是那雙眼里卻滿是滄桑。
「是啊。臨風,你還記得嗎?當初蘭家被滅門之時,也是這樣的天氣,那雪,下的比現在還要大。」聞言,坐在榻上的老人開口道。他定定的看著窗外飄飛的雪花,一抹暗光從他眼中劃過。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的蘭碩和蘭臨風。離開天外天後,他們來到了璇璣大陸,並且在這樣一個小地方安頓了下來,一呆就是十年。而且,他們還將自己的姓氏改為了仇,一來是為了隱藏身份,二來,則是為了時時提醒自己蘭家的血海深仇。
「對了,君卿怎麼樣了?這孩子,當年受了傷後就一直昏迷不醒,整整十年了也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說起來,這都怪我啊!是我這個做外公的沒有保護好她!」蘭碩開口道,一想到那個乖巧听話的孩子,他的心里就滿是內疚。
「父親,您別這麼說。」蘭臨風開口道,「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你已經盡力了,否則,君卿這會早就不在了。要怪,只能怪凌家,是那群畜生毀了君卿,毀了我一家!」說著,他的眼里滿是憤怒。時間不僅沒有磨平這份仇恨,反而讓它越發膨脹。
「哎,話雖如此,可是,你姐姐臨歌死的時候,我親口答應了她一定會好好照顧君卿的。羽軒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君卿是個可憐的孩子,咱們一定要多疼她才是。」蘭碩說道。
「我知道的,父親。只是你說姐夫究竟去哪里了呢?不聲不響地就消失了,該不會是落到凌家人手上了吧?」蘭臨風問道。
「應該不會。」蘭碩搖了搖頭,「算了,羽軒修為高深,心思縝密,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了,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我听說拍賣場最近會拍賣聚靈液,你趕緊去看看,不管花多少錢都要買回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要試試,萬一君卿就能醒過來了呢?」
「嗯,父親您就放心吧,我早就知會了拍賣場,只要一開拍就會通知我。」蘭臨風說道,「咱們家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真希望小君卿可以早點醒來。」
話音落下,他二人都沉默了。
一時間,屋子內沒有任何的聲響,安靜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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