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魂印師 036 被掩藏的記憶

作者 ︰ 溟河之畔

無霜看了看花墨,又看向君卿,眼神晦暗難明,似是在做什麼決定。終于,他捏了捏手,道︰「見好就收,你出去吧,接下來的危機,不是你可以應對的。」

「無霜!你——」聞言,花墨氣極,竟是連尊稱也不要了,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什麼?」無霜突然就笑了,俊眼丹唇,秀美如畫,「我想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他的聲音明明柔和如春風,可花墨卻是身子一震,後背陡然竄起一股寒意。

她想到了以前,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進入守護之塔,她和雪璃不過是兩個侍女罷了,而他,早已是聲震天下的煉器大師。

他性格詭異,行事乖張。凡是得罪過他的人,十有**都被他扔進了煉器爐,在灼熱的火焰中,形消肉散,最終化為一團血精,為他煉制的寶器添幾分華光。

這樣的人,換做平時,她是萬萬也不敢得罪的,可是現在,情況實在是太過特殊!

她是個女人,她美貌,她強大,她不想一直呆在這樣一個空寂的地方。她要自由,她要出去,她要認識很多的人,她要去很多的地方,她要在紅塵俗世中綻放自己的美麗,而不是被困于一隅,白白消耗自己的生命。

還有雪璃,那丫頭雖然沒有明說,可她看得出來,她想夜大人想瘋了。只有出去,她才能再一次見到夜大人!

所以這次,不亂如何,她都不會妥協,哪怕對方是無霜,一個讓她心生恐懼的男人。

「無霜大人,還請你速速離開,不要再干涉她!」花墨道,說著,她看向君卿︰「首任聖主的傳承就在第十二層,而且我可以告訴你,第十二層什麼危險都沒有,只要你上到那里,就能得到那傳承。至于這第十一層,不過是些幻境罷了,只要你心智堅定,想要通過不成問題!」

為了能夠出塔,花墨甚至不惜將這等絕密的事情告訴給君卿。

「混賬!」無霜怒不可遏,在他看來,君卿本來就在留下與出去之間徘徊,現在花墨這麼一說,她是萬萬也不會離開了。

一口惡氣涌上心頭,當下,他毫不客氣的出手,黑色魂力傾瀉而出,直直向著花墨沖去——

花墨哪里敢正面應對他的攻擊?她腳下一點,快速向著一旁閃去。身形輕靈,但始終是在躲避。

黑色的魂力?那便是魂將修為了。只是,君卿眸光閃了閃,蘭臨風也是魂將修為,可是無霜明顯要比他強大許多。也就是說,無霜應該是隱藏了自己真正的修為。

他是煉器大師,想要煉制一件隱藏修為的寶器,並不算難事。

眼見著無霜同花墨一個追,一個躲,忙的不亦樂乎。君卿收回了視線,提步向著相反的方向掠去。

然而,她還沒有掠出多遠,就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前方傳來。她只覺得自己撞入了一層透明的屏障之中,綠光一閃,她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已消失的干干淨淨。

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無霜和花墨幾乎同時停下手,轉身看來。

看著空空如也的四周,無霜瞬間閃了過來。他嘴唇動了動,終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不過花墨可就不一樣了。她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大笑了起來。不過看到無霜陰冷的視線向她掃來,她瞬間就閉上了嘴,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原地。

「你最好祈禱她平安無事,否則,我要你償命!」無霜看著她消失的地方,冷聲說道,聲音中摻雜了無形的攻擊。

這話落下,就見那處的空氣微不可查的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

「你回來了?」清揚的女子聲音響起,站在桌前的女子皓腕輕抬,白皙如玉的手中握著一只毛筆。她眸光沉靜,手腕游走間,男人俊美如神祗的五官浮現在了宣紙上。

只是這話說出口,卻是遲遲不見人回應。女子微微蹙眉,忍不住回頭察看。

這一下,卻是將她無比驚訝。

就見花墨有氣無力地靠在牆上,面色煞白,嘴唇沒有一絲的血色。

「花墨,你這是怎麼回事?!」女子趕緊將毛筆搭在硯台上,快步走了過來。

「我,雪璃,我們,我們有希望出去了。」花墨並沒有回答雪璃的問題,而是抓住她的手,嘴角高高揚起,開心的說道。

「我們,有希望出去了?」雪璃將她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仔細的回味著她的話,突然,她瞪大了眼楮,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你,你是說先前進入塔中的那兩個人——」

「不,不是那兩個,是其中那個女人,她上到第十一層了。」花墨道。

「你是說真的?」雪璃一雙水眸再也無法沉靜,幾乎是一瞬間,里面就漾起了層層的水波,瀲灩無比。

「當然,我怎麼可能拿這個騙你?」花墨道。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雪璃激動地無以復加,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塔里呆了過久。千年,萬年?看那整整一屋子的畫像就能知道。

她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竟是一改往日的恬靜,一把將花墨扯了起來,緊緊的抱著她,哽咽的道︰「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有想到,這輩子,我們還會有這麼一天。」

「傻丫頭。」花墨拍了拍她的背,緊接著,便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來。

「花墨,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雪璃這才想起,花墨剛剛進來的時候明顯一副受傷了的表情。都怪她太過激動,把這事給忘了。她趕緊松開花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精神力直接探了進入。

片刻後,她收回了手,「怎麼會這樣?」

花墨五髒六腑有著明顯的傷痕,就像是被巨大的力道震到了一般。只是,這守護之塔中現在就只有五個人,那兩個「外來者」根本就沒有實力傷到她,而她也不能自己打傷自己,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無霜大人。

只是,這怎麼可能?

她表情復雜的看著花墨,不發一言。

花墨就著她的手再次坐到了椅子上,淡淡說道︰「是無霜大人。他,對那個女人不一般。」說著,她就將無霜和君卿之間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當然,二人滾山洞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畢竟以無霜的修為,只要她稍有靠近,便會被他發現。而她還沒有那個膽子,敢去做這樣的事情。所以,她唯一知道的便是,無霜和君卿進入了山洞,過了很久才出來。

「照你這麼說來,無霜大人應該是對那女人動心了。」雪璃開口道。

「我看也是。」花墨說著,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丹藥吃了下去。方才她怕無霜追來,便急匆匆趕了回來,連丹藥也顧不上吃。

「呵,還真是好笑,以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無霜大人,竟然會對一個只接觸了幾天的女人動了心。這要是說出去,當年那群想盡了辦法都沒能爬到他床上的女人們,不知道該有多傷心。」花墨繼續說道。

「是啊。只是,時光百轉,早已物是人非,現在就算是說出去,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了。」雪璃不無傷感的說道。

「你又亂想了!」花墨忍不住拍了她一下,「眼看著咱們就能出去了,這是多大的好事,你怎麼就不能想些好的。想想夜大人,只要出去了,你就能看到他了。」

「夜大人?」雪璃咬了咬唇,白皙的面頰上浮現出一抹紅暈,「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怕他早就忘了我。」

「怎麼可能?」花墨道,「我們雪璃冷艷高貴,知書達理,夜大人怎麼可能忘得了你?或許,他也一直在外面等著你。」

「就你知道。」雪璃嗔了她一眼,不過眼中的喜悅卻是清晰無比。以前,是她自卑,是她怯懦,白白錯過了機會。在塔里的這麼多年,她已經想清楚了,這一次,如果能夠出去,那麼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夜大人,然後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已經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她決不允許自己再退縮。

不過,她想到了一個不得不重視的問題。

「如果那個女人接受了傳承,那麼按著大人的吩咐,我們就要成為她的侍女,這——」雪璃皺眉道,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們豈不是剛剛獲得自由,就又要失去自由?

雖然她話沒有說完,不過她的意思,花墨又怎能不知。其實她和雪璃一樣,也在想這個問題。在她看來,倒不是自由不自由的問題,而是那女人不過魂徒的修為,憑什麼讓她們當她的侍女?

哪怕她是這一任的聖主,哪怕她的身上還有著虛源魂玉,那都不行。除非她實力比她強,否則,休想她認她為主。

「你傻啊,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就只有大人和你我,大人現在已經不在了,那你不說,我不說,她又怎麼可能知道呢?」花墨斜著眼楮笑道,「那女人雖然剛剛進入第十一層,不過我敢肯定,她一定可以通過。到時候,我們只要以傳承守護著的身份出現,讓她接受傳承,然後跟著她離開守護之塔就是了。」

「這樣,不好吧?」雪璃有些遲疑的說道。

「有什麼不好?」花墨滿不在乎的說道,「你可別忘了,當年你之所以不敢向夜大人表明心意,就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只是個侍女,配不上他。現在總算可以擺月兌這個身份了,你又有什麼不願意的呢?」

她知道,夜大人在雪璃心中有著怎樣的分量。只要是為了他,就算讓她死,她也會毫不猶豫。

果然,就見雪璃听了這話之後,表情一下子堅定了下來。她點了點頭,「好,就依你說的辦。」

只是這些,君卿是無法知道的。

現在的她,正定定的站在一塊空地上,愣愣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血,到處都是血。

銀裝素裹的世界,本來一派福瑞祥和,可是,卻被那殷紅刺目的鮮血染成了人間的修羅場。

無數人的尸體就那樣躺在血地上,他們一個個全都瞪大了眼楮,無聲的凝望著天空。

「蘭家,這是蘭家。」君卿喃喃道,她看出來了,這不是別處,正是當年慘遭滅門之時的蘭家!

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可是那一幕幕,還是讓她難以接受。

心如刀割,她呼吸急速,雙腿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向前走去。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君卿不斷地對自己說道。

可是一切都是那樣的逼真,甚至于她的鞋子踩到雪地上,還會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啊!」一個族人慘叫了一聲,跌落到地面上,滾了過來。一直踫到君卿的腿,他才算停下。

那樣真實的觸感,君卿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顫抖著低子,將手慢慢的伸了出去。

時間無限倍延長。

她的手,終于落到了那族人的身上。

由于是剛剛死亡,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的僵硬,甚至還帶著一絲絲溫度。

君卿如同觸電一般一把將手收了回來,她面色慘白,渾身發軟,差一點就癱軟到地面上。

真的,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她神情恍惚,猛然間似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快速往著後花園跑去。

族人的鮮血沾到了她的鞋子和裙擺上,她已顧不得那些。依著記憶里的路線,她準確的跑到了後花園。

果然,就見好幾個族人護著一個小女孩,幾人不住的後退,而在他們的身前,是五個全身除了眼楮之外都包裹在黑色之中的人。

看到當先那名黑衣人抬起了手臂,記憶里那最恐懼的一幕向君卿襲來。君卿再也忍不住,大喊出聲︰「住手!」

只是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沒有反應。

君卿趕緊跑了過去,對著那當先的黑衣人再次怒喊了起來︰「住手,你給我住手!」

可結果還是一樣,那黑衣人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將手臂揮了出去。

隨著他的動作,又一名族人飛了出去,口吐鮮血,最終撞在了一旁的廊柱上,沒有了生機。

「住手,我叫你住手!」君卿沖著黑衣人大喊大叫,她體內的魂力早已消失,此時此刻,她只能憑借著身體,發起最原始的攻擊。

她用足了力氣,拳頭如雨點般落到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卻像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樣。他又揮了兩次手,將兩名族人打了出去。

現在,四周就只剩下他們幾個黑衣人,和那瑟縮成一團的小女孩。

君卿趕緊轉過身子,將那小女孩抱到了懷里。可是奇怪的是,她明明抱到了那名小女孩,但所有的人,包括小女孩在內,對她都是一無所查。

君卿總算是明白了,這里的一切對于她而言,都是真實的。可她對于這一切而言,都是虛幻的。所以,她能觸踫到他們,但是他們,卻是連發現都發現不了她。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衣男子一掌劈到小女孩的頭上。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可怕,那樣的殘忍。連帶著他眼角的那顆痣,都透露出恐怖的氣息。

小女孩被劈中,當即就閉上了眼楮。一點點,如同慢動作一般向後倒去。

就在她摔倒地面上的那一瞬間,眼前的一切化作光點,消散的干干淨淨。

而君卿,則是坐在長滿了不知名花草的地面上。

她心潮起伏,憤怒,悲傷,無助,茫然,所有的負面情緒,在親眼看到自己被人殺死後,盡數爆發。

她不由得蜷起了腿,雙臂一環,將自己整個臉都埋了進去。

方才的一幕不斷地在她腦海中回放。尤其是那黑衣男子的眼神,每看一次,都讓她顫抖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君卿瞳孔一縮——

那雙眼楮,那雙眼楮!

她想起來了,那雙眼楮的主人是誰!

凌寒,那是凌寒!

不會有錯,絕對不會有錯,那個人,她再熟悉不過了。

每次他到蘭家,都會帶很多的好東西來看她,有吃的,有玩的,有穿的,所有的一切,應有盡有。

他總會耐心的將她抱到懷里,模模她的頭發,捏捏她的臉蛋,給她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在她幼年的記憶里,他是僅次于沈羽軒,她的父親之外,她最喜歡的人。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他為什麼要帶人毀了蘭家,毀了她?

雖然早就從蘭碩和蘭臨風的口中得知,當初的慘案是凌家所為。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那主謀,竟然是凌寒!

她知道,方才的一幕,是她內心深處記憶的映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記憶里的東西。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

包括,那雙眼楮,那顆痣,那個人。

她只覺得腦袋里疼的厲害,有一些因為她身體的自我保護而隱藏起來的記憶,在這一刻,如同被點燃了引線的鞭炮一般,盡數在她腦海中炸響。

她想起來了,就在他一步步向她逼近,想要殺她的時候,有個黑衣人沖他說了一句︰「四少,要殺要留?」

凌家家主生有四子,凌寒,排行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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