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喝著,仿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曲灕清和王靈芳之間的箭撥弩張。
王靈芳氣的要死,她想要狠狠斥責曲灕清,可是視線一掃到君卿,她卻只能硬生生忍下去。這樣的憋屈,是她這一生都沒有受過的。
她不斷地吸氣,再不斷地吐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幾息後,她再度抬頭,臉上已掛上一副盈盈淺笑。
「這位小姐,小兒年幼無意冒犯與你,還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和他一般計較。」王靈芳道。
「年幼?你那兒子,少說也有二十四五了吧?竟然還稱一句年幼,那麼敢問在你眼中,多少歲才不算是年幼呢?」君卿臉上帶著笑,可那鳳眸中卻是流淌著清晰可見的寒意。
「我——」王靈芳說不出話來,心髒更是住不住的狂跳著。曲文澤今年二十四五,在修煉之人中,確實可以稱得上年幼。可眼前的這個女子,卻是狠狠的將他譏諷了一番。這說明什麼?說明她的年歲要比曲文澤小!
哪家的年輕小姐會有這般的氣派,這般的手段?是以這下子,王靈芳對君卿明邪宮暗使者的身份再無懷疑。
「王夫人怎麼不說話了?是覺得我說錯了嗎?」君卿將茶杯端在手中,她的手指縴細修長,如同玉雕,將那平淡的白瓷茶杯襯得如同寶器一般。
「沒,沒,小姐說的是,說的是。」王靈芳尷尬的點了點頭,一個勁的做低伏小。
君卿嘲諷的視線從她臉上劃過,不過很快就收了回去。她繼續好整以暇的喝著茶,時不時和曲灕清說說話,完全將王靈芳當做了空氣。
一個時辰就這樣過去了。
「啊,這都中午了,難怪我覺得有些餓了呢。」君卿伸了伸懶腰,開口道。這本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可由她做來,卻是那樣的賞心悅目。整個背部的線條優美流暢,縴腰更是不堪一握,慵懶之中透露出如同午夜幽蘭的魅惑。
「那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曲灕清站了起來,開口道。
「不用去買。先前從那街上走過,我看到有一家小店做的蝦餃很是誘人,正好咱們一起出去吃。」君卿說著,便同曲灕清一起向外走去,絲毫不看王靈芳一眼。
一,二,三——
君卿心中默念,「三」字還沒來得及出口,王靈芳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
「慢著!」王靈芳直接擋在了君卿的身前,「這位小姐,街邊小店粗陋不堪,你這樣身份的人怎麼能屈尊降貴去那里呢?你要是想吃蝦餃,就去我們曲府好了,我們府上有個廚子,做的蝦餃可以說是春風城一絕!」
「哦?是嗎?」君卿挑眉,「不過,王夫人說的話我怎麼有些听不懂呢?什麼叫我這樣身份的人?我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這,你,這——」王靈芳只覺得自己平日里的強勢一對上她的雙眼,就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明邪宮暗特使本來就是要隱藏身份的,都怪她一時心急說錯了話。當下,她捏緊了手,硬著頭皮道︰「我的意思是,小姐生的這般貌美,氣質又是這樣的月兌俗,想來一定不是什麼普通人,所以街邊小店那種地方,還是不要去的好。」
「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倒是我誤會夫人了。」君卿故意拖長了聲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曲府嘗一嘗夫人所說的蝦餃好了。」
「好,好,多謝小姐賞光!」王靈芳頓時喜不自禁,同時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她有些得意的掃向曲灕清,小畜生,不是只有你懂得攀高枝。
曲灕清看著君卿,他的眼里是滿滿的不解。她明明知道他和曲家的恩怨,如今她又怎麼能主動上門去呢?
就在這時,一只柔軟的手悄悄捏住了他的手。她並沒有開口,可是他卻听到有三個字清晰的傳入了他的耳中︰「相信我。」
那三個字就像是帶著奇妙的魔力一般,瞬間就讓他平靜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盡管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可他願意相信她。
「走吧,王夫人。」感覺到曲灕清平靜了下來,君卿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將手收回。然而她抽了好幾次,那一雙溫暖的手卻是始終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根本抽不開來。
君卿抬頭,看向他的眼楮。就將他眸光悠遠,如同海底細膩柔軟的沙,雖然平和,可一旦踫到,卻是足以將人吞沒,再也掙扎不開。
君卿心頭猛地一跳,她手中暗用巧勁,一個翻轉,就強硬的將手收了回來。
「我們走吧。」她說著,率先走出了雅間。
王靈芳趕緊跟上。
誰都知道,吃蝦餃不過是個借口,是以剛進入曲府,王靈芳就將君卿迎進了府內精致最好的紫霞樓,並且派了不少得力的丫頭前來伺候。
「小姐,這樣安排,你可還滿意?」王靈芳小心翼翼的問道。
「夫人有心了。」君卿坐在桌邊,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
「哪里哪里,小姐喜歡就好。只是,他,要安排到哪里?」王靈芳說著,看向站在一邊的曲灕清。
她此舉,不過就是要試探試探曲灕清在君卿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
君卿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打算?當下,她開口道︰「夫人不必操心,他哪里也不去,就住在這里。」
有她在王夫人自然是不敢動曲灕清的,可若是和她分開,那麼她一定會去找曲灕清的麻煩。曲灕清對她有救命之恩,她此次答應王夫人前來曲府,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將曲府的主人變成曲灕清,給他一個永遠的安身之所。所以,她絕對不會讓他出事。
「就住這里?」听到這話,王夫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住在一起,這,這——
她本來還在奇怪曲灕清這麼個廢物怎麼會得到明邪宮暗特使的親睞,現在看來,其中還真是大有文章。哼,不愧是賤貨生的賤種,就算被趕出府去也不安生,竟然想出這種以色侍人的下作手段來。
只是,她的眼楮眯了眯,他曲灕清能做到這一點,其他人同樣也可以。
打定了主意,她同君卿又寒暄了幾句,然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香河,你去王府,讓表少爺過來。」王靈芳對著香河吩咐道。
「是。」香河跟在王靈芳身邊多年,她的心思她自然也已猜到。當即她不敢耽擱,直接往王府趕去。
王靈芳口中的表少爺,正是她大哥,現任王家家主王元的兒子王少川。
說起這王少川,在春風城里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風流倜儻,俊美無匹,更重要的是,他今年不過二十七歲,就已經踏入了破虛三境,是整個春風城里數一數二的高手。別看王家是王元做家主,可真正說了算的,卻是這個王少川。
王靈芳心中也是知道不能指望自己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兒子,所以,她便將希望投到了王少川的身上。因為她知道,她這個佷子一直都有著野心,小小的春風城是困不住他的。現在,有這樣一個好機會擺在面前,他一定會拼了全力去爭取。
果然,王少川從香河口中得知一切後,便立刻趕到了曲家。不過他並不急著前來見君卿,因為他知道,好的獵人並不會一看見獵物就動手,而是會慢慢地等待,直到把獵物的所有警惕性磨光,他才會出手,這樣,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曲灕清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外面。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整整半個時辰了。
「想要四處轉一轉嗎?」君卿走了過來站在他的身後,輕聲道。
話音落下,曲灕清轉過了身來,他一雙眼楮如雲似霧,痛苦和喜悅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彌漫在其中。
君卿的心頭一震,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私自做出這個決定到底是對是錯。只是,她到時候是要離開的,如果不這麼做,那麼曲灕清一定會被記仇的曲文澤百般欺辱,甚至于逼上絕路。所以,她只能這樣做。
可是對上那雙眼楮,她卻是微微有些心慌。她深吸一口氣,轉過了身去,不再看他。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有些事情,你雖然不說,可是我明白。」曲灕清突然開口道,「我從來不知道,那天從後山救你回來,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你是在後悔救了我?」君卿呼吸一滯,反身問道。
「不,我從來都不後悔,相反的,我很慶幸。」曲灕清笑了,一張原本清俊的臉瞬間就鮮亮了起來,「我覺得這是我這一生做的最對的一件事。」
「你——」君卿皺眉,從曲灕清的話里她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不僅如此,這段時間以來,他那些執著濃重的視線她也早已注意到,只是一直裝作不知罷了。
畢竟,她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走的,也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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