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國公夫人她親自上門來了,已是給了莫大的面子了,既人家還甩臉給了她閉門羹吃,林夫人自也不會糾纏著要見,吩咐了人立即回府。
不過心里卻是一陣的忐忑不安。
真如國公爺所料想的?那丫頭手里真握有什麼林家的把柄?
作為內宅婦人,當年的事她是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但她還是知道的,當年也是付出了不少的努力,才把太後娘娘推上了太後那個寶座。
皇上的生母早不在了,不然,先皇那麼的妃嬪,偏選了他們林家的人當了太後?
林夫人心事重重回了國公府。
林律和成國公這會都不在家,林若見母親這麼快就回來了頗為氣憤,「那死丫頭沒見您?」
林夫人沒有回話。
身後的丫頭倒是微微給林若點了下頭。
「死丫頭,不知好歹!如今都不是什麼葉家的小姐了,還擺譜!真是給臉不要臉!」林若氣得半死。
母親特意去看她,竟是還人都不見。
真把自己當盤子菜了!
「母親,我這就去給您出去。」林若騰地站了起來,準備出門。
「若兒,坐下。」林夫人疲倦地說了一句。
「母親您自是不好跟她一般見識的,可女兒和她時候平輩,便和她打一架,那也是我們姑娘家的有了爭議。」林若氣呼呼說道,「我一定撓花了她的臉,給母親您出氣。」
「她身邊的丫頭可是有身手的,去了吃虧的可是你自個。」林夫人皺著眉頭擺手道。
林若頓時有些氣餒,坐了回去,冷哼了一聲,「死丫頭!」
見林夫人心事重重的樣子,林若也乖巧地沒有再說話鬧騰,只在旁邊細心陪了會才告辭回房。
「派人去打听下是不是真的有人遞了折子上去。」林夫人吩咐心月復媽媽說道,「再讓人給國公爺遞個話過去,讓他今天早點回來。」
心月復媽媽應了,忙去安排。
很快,心月復媽媽就臉色凝重地返了回來,「夫人,是御史台胡大人上的折子,皇上已經命了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徹查。」
「真的?」林夫人手一抖,手里茶盅差點就掉到了地上。
那是死丫頭不是糊弄她!
是真的!
心月復媽媽忙伸手接了她手里的茶盅,輕聲安慰說道,「夫人不用著急,國公爺說了,等下了衙門就直接回來。」
林夫人擺手道,「過了午後,要是沒什麼急事,就把管事的媳婦子都打發了回去吧。」上午要出門,所以她吩咐了管事們今天下午回稟事務。
現在哪還有心情去處理庶務?
又是想到前面林家遇到的事情,林夫人心亂如麻,就盼著太陽早點落,國公爺回來了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
「走了?」容華抬頭看了眼進屋的醉彤,問道。
「嗯。」醉彤點頭,「沒有見到國公夫人,奴婢隔著車簾回的話。」所以,林夫人是什麼反應,她不清楚。
「話帶到了就行。」容華笑了笑,也不甚在意,扭頭望了眼院子里薔薇開得甚好,一朵朵嬌艷欲滴,于是把手里的賬冊擱了下去,出了屋,朝正在廊下跟著梨花做針線活的春天招招手,「春天來,我們今天做花醬。」
「是,小姐。」春天笑嘻嘻地放下手里的針線,走了過來,甜笑著問道,「小姐要做什麼花醬?」
「這個。」容華指了指薔薇花選擇花朵鮮艷。
梨花也放下來手里的針線走了過來,容華吩咐道,「花朵鮮艷的,沒有被蟲的都摘了下來,小心別把弄壞了花瓣,有些敗像的不要摘……」
容華細細吩咐了一番,石媽媽和梨花等人拿了籃子摘花。
「容華妹妹,你們這又是做什麼呢?」董玉蘭笑著進了院子,「這麼好看的話,這是摘下來泡澡還是做干花泡著喝?」
「做醬。」容華笑著拉了坐在廊下喝茶。
時下大周,有用花瓣泡澡和泡著喝,卻是沒有人用薔薇花來做醬。
「跟著你啊,總是有口福。」董玉蘭雖不懂,卻是樂呵呵地說道。
人多,花很快就摘好了。
容華吩咐了石媽媽等人把去掉花蕊和睫,又把壞了花瓣都挑出來,然後用清水漂洗了,放通風處陰涼處等晾干。
「梨花,你去準備幾個好的罐子來,到時候裝醬。」容華吩咐梨花道,「還有白糖,蜂蜜,對了,還要石舀,嗯,要是石舀也沒有關系,到時候用手搓就是了,還有我們初夏腌制的青梅也拿些過來。」
「奴婢這就去。」梨花笑著應了。
「我也去。」春天笑嘻嘻地拉了梨花,兩人往廚房走去。
兩人很快就把罐子和蜂蜜,
太陽大,風也大,梨花和石媽媽又不時翻動,花瓣很快就晾干了。
按照容華的吩咐,兩層花瓣一層白糖,石錘緩緩地把汁液碾了出來,汁液如胭脂,嬌艷欲滴,院子里充滿了濃郁的花香。
董玉蘭贊道,「真漂亮。」
容華笑著讓石媽媽把汁液放入了罐子里,上面再撒上一層蜂蜜,然後再密封。
滿滿的大罐子,容華笑著把一罐遞到了董玉蘭的手里,「放到冰窖里冰上十天,就可以開封吃了,不過,我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畢竟她以前也沒有親手做過,只是听一個廚師說過。
「肯定好吃。」董玉蘭點頭。
容華笑著點了點頭,讓醉彤和梨花把剩下的兩罐送去冰窖。
樓外樓和一品居據說也做了不少,這味道香甜,滋養容顏的花醬,到時候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們肯定會很喜歡。
……
葉世林早早就安排好了事情,然後提前離開了衙門。
因為葉世軒的事,同僚和上峰都很理解他。
事情是一早在金鑾殿說出來的,葉老夫人卻沒有得到消息,直到葉世林回了府,她才從大兒子嘴里得了消息。
葉老夫人手里的茶盞 當一聲掉到了地上,「老大,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弟弟,你弟弟不是暴斃而亡,而是被人……」
葉老夫人嘴唇哆嗦著說不下去。
葉世林動了動嘴角,重重地點了點頭。
葉老夫人捶胸頓足,「我可憐的兒啊……我兒死得好冤枉啊。」
葉世林眼眶也有些濕潤。
「老夫人,節哀,您這麼傷心,二老爺怎麼能安心啊?」李媽媽伸手撫著葉老夫人的背,輕輕給她順氣。
「我當以為他是因為得了疾病去的,不想卻是遭了別人的毒手,這麼多年,我這個當娘的也不知道,他在下面該多冤啊……我可憐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啊……」葉老夫人哭得越發的悲慟。
李媽媽也落了淚,屋里的丫頭和婆子都紅著眼眶垂下了腦袋。
葉世林哽咽著道,「母親,這件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皇上已經下了令讓人徹查了。」
葉老夫人是一頓痛哭,好半響才是收住了眼淚,看向葉世林道,「當年你親自的錦州,也沒有發現什麼蹊蹺嗎?」
說著又是哭了起來,「我就說你弟弟向來身體健康,怎麼突然就得了惡疾,還丟了命?原他就是被人害的!」
「都怪我無能,讓二弟枉死了這麼多年。」葉世林低頭,聲音低低地說道。
「哪個殺千刀的,我可憐的兒啊。」葉老夫人一頓哭,目光又陰狠了下去,「還有顏氏那賤人,她怎麼也是沒有發現一點不妥之處嗎?」她是兒子的妻子,兒子有什麼不妥,她能發現不到?
葉世林搖了搖頭,「弟妹當年也沒有說什麼。」頓了頓,葉世林看向葉老夫人說道,「母親,容丫頭手里是不是有什麼?」二弟死了這麼多年,怎麼突然有人上折子說二弟是被人害死的?
那丫頭才說得了二弟的遺物。
那有這麼巧的事?
定是二弟留了什麼東西給那丫頭!
葉老夫人沉思了良久,點了點頭,「定是你二弟留了什麼東西給那丫頭!」
說著手拍著桌子道,「這死丫頭,我昨日才是派了李媽媽過去問她,她居然是一句話都不透!不行,我得去問問她,現在就去!」
說著就站了起來。
「母親,這麼晚了。」葉世林也跟著站了起來,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還是讓人去叫她過來一趟吧,母親就在家里等著好了。」
「不,我親自走一趟,那死丫頭要是有心,昨日就過來了,要是有心,在得了你弟弟遺物的時候,就會跟我們說!」葉老夫人擺手。
「那兒子陪您一起過去。」葉世林道。
「也好。」葉老夫人微點了下頭,扶了李媽媽的手里屋走去換衣服。
兩人一起匆匆往寶禪寺胡同而去。
到了寶禪寺胡同的時候,已是傍晚黃昏的時候。
容華剛吃了晚飯,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听得兩人也來了,也沒意外,回房換了件湖藍色滾月白色邊的褙子,淡綠色的挑線裙子清清淡淡的直接去了正廳,「老夫人,大人。」
葉老夫人抬了下手道,「不用如此多禮,快起來。」
葉世林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容華起身坐到了葉老夫人相對的太師椅上。
等梨花幾個上了茶和點心,葉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才開口問道,「今日胡大人給皇上上了折子說你父親是被人害死的,你都知道嗎?」這一路走來,她也冷靜了下來。
「嗯,知道的。」容華點頭。
「你父親都留了些什麼東西?」葉老夫人直直地看向容華問道。
「一封信,還有一個簪子,還有錦州那個有個店面和一棟宅院。」容華知道她來就是因為葉世軒的事,所以就把發簪,店面和宅院的地契都帶了過來,說著放在桌上推給了葉老夫人。
至于信,她沒有帶來。
葉老夫人看了看,隨手就推給了容華,「既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你留著做個念想吧。」不過是一個鋪面和一宅院,還遠在錦州葉老夫人沒有興趣,也看不上,而且那麼遠的地方,兒子又死在那里,還是被人害的!她很是恨錦州那地方。
「信呢?二弟給你留了信吧。」葉世林看向容華道,「拿出來看看。」
「這……」容華有些猶豫,「是父親寫給我的。」而且父親還那般為她著想和安排,上面有些話他們看了似是不太好。
「你若是念在你父親疼你一場的份上,就把信拿出來給我們看看。」葉老夫人大冷冷地看向容華道。
容華看了兩人一眼,吩咐醉彤道,「你把信拿來吧。」
醉彤去拿信,一時間都沒有人說話。
沉默了一陣,葉老夫人突的目光冷冽地看向容華,陰沉沉地問道,「今日胡大人上折子的事你是早就知道了吧,也就是說你父親的死你早就知道的?」
容華微嘆了一口氣,還沒有開口,一旁的葉世林就開口叱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大事也不跟我們商量?還直接把事情告訴了不相干的旁人?要是別人不理你,那你父親不是一輩子都枉死……」還想繼續斥責的時候,醉彤已經拿了信返了回來,葉世林就頓住了話。
「交給旁人,是父親的意思。」容華看了眼葉世林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示意醉彤把信交給了葉世林。
葉世林接了信,帶幾分迫不及待的神情展開了信。
葉老夫人也坐直了身子,沒有開口說容華。
看完了信,葉世林臉色很是難看。
「給我。」葉老夫人伸出了手。
「這大晚上的光線不太好,母親還是別看了,二弟也沒有說什麼,只說這丫頭的身世,然後說給她留了一份東西,要她交給胡大人。」葉世林盡量緩和了臉色對葉老夫人說道。
這上面的字跡他是認識的。
葉世軒,那不孝東西。
跟女兒說什麼?
好像葉家就會虧待了他的寶貝女兒一樣!
這女兒還不是他親生的,不是葉家的種。
母親要是看了,還不氣得吐血?
「給我,我還沒有老眼昏花到看不清字地步!」葉老夫人沉聲道,朝他伸出了手。
「那兒子給您念吧。」葉世林躊躇了下,說道。
「也好。」葉老夫人點頭。
葉世林這才是挑著話把信念了一遍。
「沒了?」葉老夫人甚是不甘心地看向葉世林問道。
通篇都是這死丫頭,就沒有提過她這老娘?葉老夫人心里的火一陣一陣地往外拱。
葉世林點了點頭,「嗯,就這些了。」說著把信折好了,放入了信封給容華遞去,「還是你收著吧。」
容華示意醉彤接了信。
「那不孝子,既是知道有人要害自己,怎麼就不跟我們說?」葉老夫人又氣又恨,「還生生地要等到容丫頭及笄的時候?要是早點跟我們說,他能白白地枉死這麼多年?這不孝子!」
葉老夫人拍著桌子道。
「這信里提到的東西,你按你父親交代的都交給了胡大人?」葉世林看向容華急切問道。
也不等容華回道,葉世林就帶幾分氣急敗壞,「你怎麼能就這麼交給了不相干的旁人呢?你父親都死了那麼多年了,這胡大人還能為了一個死人盡心盡力嗎?當年他們可能是交情不錯,可這人走茶涼,你這丫頭怎麼也不多想想?我是你大伯,是你父親的兄長,他這麼枉死,你應該把東西交給我,我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你父親這般被人害死了,我便是豁出了性命也會為他討個公道,讓那凶手伏法!」
「你倒是好,就這麼把東西交給了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胡大人!他要是就是這麼做做樣子上個折子,然後不管了該怎麼辦?你也不多留個心眼!怎麼著也應該先和我說啊,我是你父親的兄長,難道還不管不成?竟是交給了旁人!」葉世林黑著臉說道。
弟弟才華橫溢,又死得冤,自己上了折子請求皇上徹查,那案子查清後,自己不是有功?
為了彌補弟弟,自己又有功,那到時候也皇上還不得重重地嘉獎自己?不定就又可以升官!
可這死丫頭居然是把好好的機會給了不相干的旁人!怎麼能就那麼便宜了旁人?
皇上可能會彌補葉家,可哪有自己有功來得好?而且僅僅只是彌補的話,可能與自己也就沒有關系了。
畢竟葉怡月在宮里,葉錦勤在朝為官!
都是這死丫頭!
容華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垂眸道,「胡大人這不是上了折子嗎?」
「以後呢,你知道他以後還會繼續跟進嗎?他為什麼要幫一個死了這麼多年的人?對他有什麼好處?不定還會受到仇人的迫害!」葉世林嚴厲說道,「你父親真真是白疼了你一場,這事情就該交給我,由我來處理,要是當年的仇人對付我,我自也不怕,定會求皇上追查到底。」
「要是胡大人會跟進到底呢?」容華依舊聲音平靜。
「哼,他會跟進才怪!而且,他能出了什麼力?」葉世林冷冷說道,「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在查,他不過是上個折子罷了,到時候查清楚了,還能得了皇上的封賞!真真是便宜別的人!」
容華啞然失笑。
原是想要踩著父親的尸體,去博皇上的封賞!
葉老夫人想了想,心里頓時明白了葉世林的心思,也看向容華道,「你大伯說得對,旁人怎麼能比得上自己家里人盡心盡力?你是個心思透亮的,怎麼這麼大事就不好好考慮考慮?這應該是你大伯來出面,是好是壞,怎麼著你大伯竭盡全力去辦的!」
兩個兒子,讓她最驕傲的次子。
可次子卻英年早逝,若不是他那麼年輕就去了,葉家今日哪會是如今這個樣子?
「明日你就去把東西要回來,交給我!」葉世林命令說道。
「大人,真的想要?」容華問道。
「自然了,你父親是我葉家的人,自是由我葉家的人跟進,你父親已經死了,難道還好了外人?」葉老夫人冷聲叱道。次子已經不在了,三個孫子還不成氣候,葉家如今就全依仗長子了,這樣的好事怎麼能便宜了旁人?
「你父親是我葉家的子孫,這件事是好是壞,都得由我葉家的人來承擔!你明日就親自去把東西要回來給你大伯,就不用勞煩胡大人了!」兒子留下的東西,肯定是十足的證據。
容華嘆了一口氣,看向兩人說道,「當年父親是朝廷命官,老夫人和夫人有沒有想過是誰會下手暗害父親?老夫人,大人又有沒有想過父親為何交代我把東西交給胡大人,而不是大人?」
葉世林沒什麼能耐,偏還喜歡鑽營,又趨炎附勢,要是把東西交到葉世林的手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說什麼給父親伸冤?
葉老夫人臉色遽然一緊。
葉世林義正言辭道,「朗朗乾坤,難道凶手還能殺人滅口不成?」
「父親不就死了?」容華平靜地說了一句。
驚才絕艷的父親都死在了他們的手里,區區一個葉世林又豈會放在眼里?
「他們敢,這是京城,是天子腳下!」葉世林一臉的正氣,氣勢卻是有些色厲內荏。
「天子腳下又能如何?」容華平平說道,「強權之上,他們能當年能殺了父親,如今同樣能殺人滅口。」
父親把東西保存了那麼多年,交代了石媽媽等自己及笄了才拿出來給她,又交代自己把東西交給胡大人,而不是給葉世林。
何嘗不是為了保護葉家?
葉世林又是沒有什麼大作為的。
其余的人且不提,便成國公,安國公和定國公就可以直接把葉家給毀了。
葉老夫人臉色微微發白,吞咽了下,看向葉世林啞聲道,「既是軒兒的意思,那就照他的意思去辦吧。」
「母親,二弟是我葉家的人,我們怎麼能把這件事情交到別人的手里?」葉世林立即說道。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讓你也去冒險了,你要是再出個什麼好歹,那不是戳我的心窩子嗎?你讓我和泓兒怎麼辦?」葉老夫人哽咽說道。
葉世林張了張嘴,敗下了陣來,想了想,看向容華道,「那你跟我們說說內容吧。」
見容華臉色平靜的樣子,葉世林很是不耐煩道,「要你去討回來,你不去討,難道你說說其中是什麼內容,你也支支吾吾的不說嗎?」
「我沒看,所以不知道!」容華淡聲說道,「父親特意囑咐了我不要看的。」
葉世林立即氣不打一處來,「你……」
「回吧。」葉老夫人扶了李媽媽的手站了起來,神色十分的頹敗。
葉世林橫了一眼容華,忙起身扶了葉老夫人另外一只手往外走。
容華送了垂花門。
「葉大人不會真的找胡大人吧?」醉彤跟著容華忙里走。
容華看著暮色,輕輕搖了搖頭,「誰知道呢。」她已經提醒了,葉世林要是鬼迷心竅去找胡大人,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回去的時候,葉老夫人叫了葉世林上了馬車,馬車往前走了會,葉老夫人才開口囑咐道,「好了,這件事你弟弟如此安排自有他的意思,你千萬莫去沾。」
「母親,二弟當年是多有才華的人?皇上重視的,要是我自己出面,那到時候好處還不是我們葉家的?」葉世林還是不放棄。
葉老夫人皺眉看向他,道,「你好好的,只在皇上面前哭做主就好了,其他的你,你就不要沾手了,我不想再白發人送黑發人。」
葉世林囁嚅道,「母親……」
葉老夫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就這麼辦,你明日給娘娘和月丫頭遞個話,讓姐妹兩個也在皇上面前哭一哭,尤其是月丫頭,如今可是你二弟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了,有她們姐妹在,你二弟的血不會白流的。」
葉世林沉吟了片刻,這才點頭說道,「好,明日我就讓人遞話給她們姐妹。」
……
成國公說會早回來的,然還是天擦黑才回。
林夫人立即把丫頭和婆子揮退了下去,然後問道,「國公爺,皇上怎麼說的?」
「聖意難測。」成國公搖頭。
「看來是國公爺您猜對了,葉世軒給葉容華那死丫頭留了東西,不然,她前才說得了葉世軒的遺物,這折子就遞了上去。」林夫人皺著眉頭道,「還有前面我們家產業遇到危機,肯定是那丫頭在背後搞的鬼。」林夫人說得十分的肯定。
成國公卻是搖了搖頭,「葉世軒給她留了東西是肯定的,不過前面的事……與她應該沒有關系,她一個後宅女子,能懂什麼?十幾歲的姑娘罷了!」
林夫人想了想,點頭,「也有道理,這葉家老夫人和紀氏也不是好相處的,能賞她一口飯吃,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麼還會教她打理庶務?」
「那丫頭府里的侍衛都不簡單。」成國公最煩躁的是這個,「那葉世林也個沒用的,也不知道葉世軒到底是留了多少給那丫頭。」如今好了,和葉家徹底斷了關系了。
又不知道那丫頭手里的到底是多少。
因為未知,所以才更沒底,更忐忑。
「那胡大人……」林夫人壓低了聲音,「或許可以從他入手。」
「不妥,要是旁人還可以,這胡澤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收買不了。」成國公搖頭說道。
「那就……」林夫人遞給他一個眼色。
成國公搖頭,「那胡澤做事向來縝密,他敢把十多年的事翻出來,誰知道他有沒有留有後手?他一死,別人就會認為這是殺人滅口,那就愈加會沒法善了。」
而且,自己一動手,不定就會被人抓住了破綻。
所以,這個時候,除去胡澤是下下之策!
「那可怎麼辦?」林夫人急得快要哭了,目光看向成國公。
成國公沉默不語,嘆氣,「再看看吧,當年我和葉世軒的交情不錯,許他其實手里沒有我的把柄呢?」
林夫人一想,隨即就笑了起來,「也是,他可是還把他的寶貝女兒定給了律兒的,他怎麼著也不能害了自己的女兒吧?我記得國公爺以前去錦州的時候回來就跟我提過的,葉世軒十分疼愛葉容華這丫頭。」
「可不是。」成國公點頭道,「只沒有想到那丫頭卻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阿彌陀佛,希望如此才好。」林夫人雙手合十。
成國公問道,「那丫頭今天沒有見你?」
「嗯,譜兒可大了,大門都沒有讓我進。」林夫人說起來就還很氣憤。
「以後不用去了……」成國公說了一句,「律兒那,也不用去了,沒得引發旁人的懷疑。」
「嗯。」林夫人點頭。
「這葉世軒的死……」成國公捋了捋下頜的短須,道,「再等兩天,看胡胡澤那老狐狸下一步是繼續呢,還是收手。」許胡澤他就是做做樣子呢?而且,不定葉世軒當年就沒查到什麼呢?許是他們風聲鶴唳了,所以才會先一步下手除去了他。更重要的是,下手的人又不是他們,要怪,就怪葉世軒他自己娶了個心如毒蠍的女人!
林夫人點了點頭,這一天來高高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也落了回去。
西寧侯府的顏氏也是坐立不安和慌張,揪著西寧侯的衣袖,「怎麼辦?侯爺,當年的事查出來,妾身就死定了。」
「不用怕,當年的事情如今還能查出什麼來?」西寧侯安慰道,「放心,沒事的。」
「可我還是擔心。」顏氏忐忑不已,咬了咬唇,懊惱說道,「早知道,該問問仔細容華那孩子的,如今再去問……就怕她懷疑,那丫頭是個心思敏銳的。」
「別多心了。」西寧侯握著她的手,安慰說道,「這擔心,該怕的,不是你,是他們。」
西寧侯頓了頓,「你有時間就帶辰兒多去寶禪寺走動走動,那孩子是個心善的,辰兒和她又親厚……萬一。」
西寧侯緊了緊手,「萬一有什麼事,看在辰兒的份上,她也不會翻臉無情的。」
顏氏想了想,點頭道,「好,這倒是個好主意,等得了空,我就帶了辰兒去看她。」
……
成國公心里是希望著胡澤只是做做樣子,期盼著他就此收手,不想,接下來兩日,胡澤每天都會遞一份折子上去給皇上。
先是洋洋灑灑地說了葉世軒的才華和功績。
然後再是說了葉世軒在錦州的幾年里,有一好友每隔上一年半載就會過去探望他。
而他去世後,這朋友卻對葉世軒留下的兩個女兒不聞不問,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就差沒指名道姓說成國公的名字了。
成國公氣得差點吐血。
眾人的余光都不由得瞥向成國公。
正德帝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又嚴令了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一番。
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忙出列表態會嚴查。
散了朝,成國公笑著去分別去邀請定國公和安國公,都被拒了,于是一整日成國公都沉著臉。
等下了衙,回了國公府,直接去了正院。
一見他的臉色,林夫人心里咯 了一下,忙遣了下人出去,倒了一杯茶給他,低聲問道,「國公爺,怎麼了?」
「那胡澤,那老狐狸,為了一個死人,竟是一天比一天的猖狂!」成國公伸手接了茶盞一下扣在了幾上,怒聲道。
「他沒有收手嗎?」林夫人駭道,然後尖聲罵道,「為了一個死人,他這都是為了什麼?葉家難道還會給他立碑不成?葉家那破落戶會能承他的情?」
罵了一通,才低聲問道,「國公爺,那我們怎麼辦?」
成國公沉默看向茶盞里舒展的茶葉。
林夫人也不敢開口。
屋子里頓時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沉默了好一會,成國公才抬頭看向林夫人道,「給律兒或是若兒定門親事吧。」
「國公爺。」林夫人愕然看向成國公,囁嚅了下唇,半響啞著聲音道,「我們就這麼一兒一女啊。」
「安國公世子,定國公世子和若兒年紀都相配,也都還婚配。」成國公說皺眉說道。
「安國公世子是個不錯的,能文善武,又長得一表人才,溫文儒雅……至于那定國公世子……」林夫人蹙了眉頭,「我可是不同意若兒嫁給他!」
成國公臉色陰沉說道,「要是楊家能成是最好的。」現在哪里還能輪到他們林家挑三揀四?只要他們能同意,那就好!
定國公和安國公兩人如今都不見自己,恐怕是想把自己推出去。怎麼著也要和他們了兩家的其中一家捆在一起,便是泥濘,也要拉一個下來跟林家作伴!看了眼淚水盈盈的林夫人,成國公安慰說道,「你也別急,若兒那麼好,會成的。」而且他手里多少還是留了些東西的,他們要是無情,那也別怪他無義!到時候林家傾覆了,他們有皇後和四皇子罩著,也要扒了他們一層皮來!
林夫人點了點頭,「希望如此了。」
成國公繼續沉聲說道,「至于律兒,給他定親的話,就只有方家的丫頭了。」
「方家到了適婚年紀的丫頭可只有一個庶出的。」他們成國公府世子配一個庶出的姑娘?自己那麼優秀的兒子配一個庶出的?兒子還不得委屈死?夫人頓時眼淚都滾了出來搖頭道,「不,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律兒和方家的丫頭定親!」
成國公嘆氣。
林律和林若推門走了進來,「父親,母親。」
林若紅著眼眶。
「你們怎麼進來了?」林夫人忙道。
「母親,我不嫁那方煦。」林若騰地撲在了林夫人的懷里,方煦是什麼人?聲色犬馬的紈褲,听說屋里的人不知道多少,嫁給方煦,那她還不如一頭撞死了。
「不會,不會。」林夫人也哭了起來。
「父親,母親,妹妹還小,她的親事以後再說。」林律看向成國公和林夫人說道。
「那怎麼可以?」林夫人一手摟著林若,另一只手拉著林律緊張道,「不行,我絕不會讓我兒受委屈。」那方家一個庶出的姑娘,怎麼能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哥哥。」林若哭著搖頭說道,「我嫁,我嫁,不管是楊家還是方家我都嫁。」方嘉柔那個丫頭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丫頭肚子里爬出來的,她怎麼能做自己的嫂子!怎麼配得上自己的哥哥?
「你別先妄自做決斷。」成國公搖頭,皺眉道,「方煦不好,那不是還有楊侑嗎?」怎麼兒子和方家丫頭的親事是最後的選擇。
「也不一定就非得娶方家的姑娘啊?」林律扯了一抹笑,道,「皇上和皇後,貴妃娘娘他們不是正在為清河公主挑駙馬嗎?」
林夫人和林若都頓住了哭泣,屋子里瞬間寂寥無聲,落針可聞。
很快,林夫人又哭了出來,大聲道,「不,我不同意。」娶個公主,听著是好听,尚了公主後,兒子就只能領個閑職。
兒子可是他們夫妻精心教導出來的,是要做大事的,會光耀林家的門楣的人。
而且,清河公主嬌蠻無比,目中無人,不是良配!
成國公也搖頭反對,他呃從來沒有想過要兒子尚公主。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林律非常堅持。
------題外話------
—0—林家開始狗急跳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