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廢後誰敢動 081 聖女之光(狗血)

作者 ︰ 夜曈希希

錦兒緩緩走進去,站在一邊好半天都沒有開口。

慕容天下看著她垂著腦袋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錦兒,和朕這般生份了麼!」

錦兒抬眼,欲言又止。

她擔心慕容夜,但是她又知道現在不是她任性的時候!

慕容天下一直溫柔地看著她。

他許久沒有能這樣好好地看她了,即使現在他有了賢貴妃,但是錦兒…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錦兒眼巴巴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他的消息?」

慕容天下笑了笑︰「誰?」

他明知故問!

錦兒氣壞了,但此時有求于人,發作不得只得隱忍著︰「慕容夜!」

皇上怔忡了一下,以前小少女也是直呼他的名字的,但是皇叔的名字從她的嘴里說出來有種說不出的親呢。

他怔了好久才笑了笑,「皇叔他很忙。」

錦兒垂著腦袋,「可是他說會寫信給我的!」

這都幾天了,沒有一封信,她心中不安!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的小情小感好像說出來太不顧大局了。

慕容天下抿了下唇,順手拿起一封折子,「錦兒,這上面是從青城縣快馬加鞭過來的,上面有皇叔的印章,想來是無事的!」

錦兒拿起看了看,看了一會兒就放了回去。

她哪里不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她一介女流可以瞧的,皇上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小心將折子放回去,小少女挪了小腳,「那我不打擾你處理國事了。」

慕容天下想叫住她,但是頓了一下又止住了。

叫住她又能如何,錦兒她和皇叔兩情相悅,早就不是他能插足的了!

國事堆在面前,可是他的眼前卻一直晃動著小少女那張可愛的小臉。

小錦兒回去的時候,還是去了賢貴妃那里去坐了一下,賢貴妃掃榻相迎,只是略不安地和錦兒說了明妃之事,錦兒沒有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

錦兒本來是要回去用膳的,但是慕容天下卻是來了,賢貴妃看皇上高興,自然也十分高興,留錦兒一起用膳!

錦兒用了膳才回去,無塵殿仍是原來的樣子,她卻是覺得空曠了很多。

躺在榻上,用被子蒙著頭,好長一聲嘆息。

皇爺爺,什麼時候回來!

太上皇叔仍是沒有消息過來,青城內外的事情,他忙得不可開交。

四大影衛陪在他身側,太上皇叔自己天下間最好的醫者,但是他卻是配不出可以治瘟疫的藥。

一天天過去了,少少躺在榻上的時候,他也會想起他的小少女,想著她在宮里等得著急。

但他,卻不再給她只字片語了。

情況比他想象得還要糟,兒女情長早已經蕩然無存,每天在眼前的都是死亡,耳邊的都是哭聲。

映雪走進他的書房,面無表情地匯報︰「發現青城的縣令全家出城。」

因為人口的流動,早已經不是青城,周邊的兩個城也染上,並迅速地擴散開來!

再這樣下去,是拖不得了。

事實上,慕容夜清楚地知道他是來作什麼的。

他是來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屠城!

皇上不可以當這個千古罪人,那麼就讓他來吧!

映雪站在他身後,無聲無息。

半響,她看到主子的手輕輕握起,聲音低沉有力地傳來︰「青城縣令,立刻斬首示眾,其家眷送回青城。」

映雪下去,他握著的拳頭緩緩地松開,俊臉微仰了仰。

他知道那個縣令有個獨子,才八歲,而且尚未染上瘟疫!

但是國難當頭,就是這麼殘酷。

傍晚,晚霞盤踞在天空,紅得像火,更像是血流動的色彩。

青城縣內,哭聲震天,早就不是那個平和的小縣城,而是地獄一般的牢籠。

「主子。」映雪站在他身後,手里拿著一封信︰「這是隨軍送來的,錦兒姑娘的親筆信!」

太上皇叔抿了下唇,伸手接過,並不立即看,

而是朝著驛站走去,步子急了些。

映雪咬著唇,又望著天邊許久…

慕容夜回到內室中,手幾乎是顫抖著拆開他家夫人的來信,這是小錦兒頭一次寫信給他呢。

但是一拆開,就呆住了。

只有兩個歪歪的字,他認得,是夫君二字!

下面則是一幅畫,他看著就笑了出來。

他的夫人將自己畫得曲線玲瓏的,夸張的小**好撩人,妖怪夫君則一臉痴迷地看著她!

他沉聲笑了笑,這個小東西!

看了好幾遍後,他才收起來放在自己的懷里最貼身的地方。

提起筆,想給她寫些什麼,但是良久,他又放下了。

對她的思念,已經不是筆墨可以形容得出的,最重要的是,他怕他家夫人看不懂!

想著想著,面上的表情就溫柔了許多,映雪站在門口不敢打擾主子。

片刻後,慕容夜抬眼,清冷著聲音問︰「有事?」

「主子。」映雪的聲音有絲顫抖︰「我們截住的水源,被山上滾落的山石破了一道口子!」

慕容夜面色大變,「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方才!」

「立即通知五萬大軍,拔營,誰也不許飲用任何水源,全部人馬集中。」慕容夜站起身子,臉上帶著一抹絕然。

他精通五行,自然知道天劫難逃,但他仍是不願輕易地結束這些人的生命。

如今,是不能再心軟了。

微涼的秋夜,一堆堆的干柴堆到了青城四周,還有周邊兩個城也是。

士兵的火把照亮了半個天空,慕容夜站在這夜光中,一身白衫被夜拂得大起…如同暗夜里的修羅一般。

良久,他拿起一支火把,緩緩走向城門口,望著暗夜星空,他的聲音緩緩響起︰「今日朕屠城,日後載入史冊,但朕不悔!朕不怕報應。」

說完,他手中的火把點燃干柴,  啪啪聲中,火苗竄得好高!

慕容夜抿著唇,閉了眼,兩行溫熱的液體在火光中隱隱閃現——

火光將天空都映得通紅,城內哭聲震天,夾雜著嬰孩的聲音。

他閉目听了良久,久到他的心都充斥著無盡的悲涼,這才低低地說︰「回京!」

傳令下去,青城周圍三個縣,三年內不許人來!

這里,已經是一片死城了。

整座城都映在火光中,映出他年輕英俊的面孔,本來如謫仙般的臉孔此時卻如同地獄來的使者!

「主子,已經準備好了!」映雪上前,聲音低低的。

慕容夜抬了抬眼︰「回京!」

大軍立刻拔營,他們要在今夜趕過三十里路,留在這里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身處龍攆,慕容夜的頭卻是越來越暈沉。

他伸手一探,微微發熱。

再扯開自已的胸口,上面有著幾道的明顯的黑紫。

他再清楚不過這是什麼!

「映雪。」他沉著聲音說著︰「大軍繼續前行,在京城十里外駐扎,十天後無礙方可入京!」

映雪在外頭,听著主子的聲音,正感奇怪,里面又傳來聲音︰「朕的龍攆,回行!」

映雪驚呆了——

她驚著之際,他的聲音已經沉沉地傳了過來︰「朕染上了瘟疫!」

他的病勢來得凶猛,很快就暈迷。

映雪當然不會將他一人留下,但仍是按照他的吩咐回行,只是帶了一隊太醫。

她只帶了五天的糧食和水,如果救不活主子,她和這些太醫也是不會回去的了!

回到青城縣外的那個驛館里,太醫們把慕容夜放在榻上,仔細地檢查後,俱驚懼著互望著,任誰也不敢說出來……

小宮女跑到內室里,歡歡喜喜地說︰「錦姑娘,听說大軍回行了!」

小錦兒自然開心不已,將內室里好好地收拾了一番,甚至采來了鮮花放室中。

皇爺爺要回來了呢。

但是大軍到了上京城外十里的地方,就不再前行!

錦兒听說,隱隱感覺到不安。

她跑到慕容天下那兒,慕容天下沉默了良久,「皇叔他,沒有回來!」

什麼叫沒有回來?

錦兒呆住了,爾後她立刻回到內室,收拾了兩件衣服,帶上安海就要出發。

這事兒,自然是有人告訴慕容天下,但是當皇上的只沉默了一會兒,長嘆一聲︰「讓她去吧!」

皇叔一生清冷,如果真的去了,有錦兒的陪伴也是好的!

趕了一天一夜,終于趕到了。

錦兒顧不得別的,要沖進去,但太醫們攔住了她。

安海顫微著問︰「太上皇怎麼樣了?」一夕間,他的頭發花白了很多。

太醫們搖了搖頭。

錦兒站在門口,咬著唇,她听到他們所說的了,慕容夜是不是——

悄悄地走了進去,她望望榻上躺著的人,他的臉色很蒼白,仔細一看,手上竟然有著一塊一塊紅色的團狀紅斑。

她吸了吸鼻子,緩緩問︰「太上皇叔怎麼了?」

眼里已然帶了些淚水,但她堅持著不讓它流下來,現在,她不能流淚了,因為慕容夜需要她。

看見她進來,其他的人都默不作聲。

「告訴我,他是不是染上了疫癥?」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很尖銳。

一名太醫不忍心,于是上前一步,輕道︰「臣等還沒有確定!」

錦兒仰了仰頭,飛快地走到榻前。

一會兒,她顫抖著用力一把撕開慕容夜胸口的衣服——那白皙的肌膚上,赫然一團黑霧狀盤踞在他的胸口。

安海也看到了,然後所有的太醫都嚇得膽顫心驚著。

錦兒最先回過神來,她怒道在︰「你們哭什麼,人還沒有死!」

眾人眼角抽筋,也只有她敢這般肆無忌憚地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了。

錦兒不理他們,自己坐到榻前,安海顫著聲音道︰「太上皇叔病了,還請姑娘回避些吧!由老奴照顧便是。」

他深知太上皇叔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錦兒姑娘了,如果真的不測,他也希望錦兒姑娘好好地活著。

而他,是半個躺在棺材里的人了,在死前能再侍候太上皇叔,也算是福份了。

錦兒鎮定了下來,她沒有回頭,只淡淡地說︰「我曾和他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

她側過頭,表情淒美︰「還請公公成全。」

安海還想說什麼,但錦兒制止了,她望了望眾人,想了許多,才緩緩地說︰「你們都出去吧!此事不許告訴任何人,三天後,如果我還不出來,你們就——像燒城那樣,把我們燒了吧!」

在路上的時候,安海已經和她說了。

她心痛不已,皇爺爺這樣做的時候,心中是怎麼樣的不忍!

「錦姑娘!」安海哭著跪了下來,一會兒又說道︰「長公主,不可啊!」

其余的人也都跪了下來。

錦兒淡笑著,繼續說︰「你們出去後,也得和其他人保持距離,萬一——」

她頓了一下,才道︰「萬一你們其中一個也染上了病癥的話,那麼,不要有怨言,該怎麼做,你們知道的。」

她的目光落到安海身上,「這有勞公公了。」

慕容夜倒下了,她不能倒下,該交待的她一定得說清楚,她不能讓慕容夜做的一切都白廢了。

錦兒是當朝的長公主,又是太上皇叔最寵愛的女人,所以說出的話必是有幾分威信的,其余的人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錦兒看著關上的門,目光淒然落在慕容夜身上,她走過去,撫著他俊美如斯的面孔,低喃著,「皇爺爺,你不能死!」

他靜靜地躺著,沒有反應!

錦兒抹了一把眼淚,振作起來,她往屋里子看了看,好在生活的物品還算齊全,于是取了盆來,幫他敞開了胸口,小心地用濕布擦拭著身子,擦著擦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笨蛋,你明明可以不用來的。換了別人,只消在京城里下一道旨意,你就不會躺在這里了。」她因為傷心著,所以沒有發現他的眼睫眨了一下,爾後手指也輕微地動了一下。

慕容夜掙扎著醒來,就看見一個淚人兒正俯著身子幫他擦著身子,他困難地喚了一聲‘錦兒’。

錦兒飛快地抬起頭,眼楮眨著,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她哭著笑著伸手抱住他的身子,抱得緊緊的,「子陸,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錦兒,你怎麼會來!」慕容夜苦笑一聲,伸手模了模也的小臉,柔聲道︰「錦兒,不要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他掙扎著撐起身子,往自己胸口瞧了一眼,然後沉重地呼出一口氣,倒在榻上,他的眼楮木然地看著床頂,輕輕地說︰「錦兒,你殺了朕吧!」

錦兒放在他身上的手一下子縮回去了,整個人也彈跳起來,駭然地看著他,半天才抖著聲音道︰「你說什麼?」

「殺了朕吧!你和朕在一起,你也會死的。」慕容夜側過臉。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資格再踫她了,每踫一次,就會給她帶來一份死亡的危險。

他掙扎著說︰「錦兒,听朕的,快出去,然後——」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一個溫熱的唇給堵住了嘴,錦兒的小手用力地抱住他的頭,不讓他避開,不得章法而胡亂地纏了一氣。

慕容夜驚懼著,他想推開她,但卻渾身無力,或許是她的唇太甜太美,這輩子——他最後留下的美好回憶了。

「錦兒,你這個傻瓜!」他微微地喘著氣,看著她,她知不知道這病會傳給她的!

錦兒的大眼里全是水氣,很迷蒙很美,她可憐巴巴地說︰「現在,你就是趕我走也來不及了。」

「傻瓜!」慕容夜再一次情動,一把拉下她,拼命地吻著。

末了,兩人俱平躺著,靜靜地。

「錦兒,朕會努力活下去的。」他望著床頂淡淡地說著,他本來以為,面對死亡他會有些恐懼,但是現在她就在他身邊,似乎也沒有什麼可怕了。

不知不覺,兩人躺著,靜靜地說著話,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錦兒起身去點了燭火,回頭的時候,給他帶了些吃食過來,約莫是安海從門縫里塞進來的,還有些溫熱。

她走過去,端著小碗,扶他起來,小口小口地仔細喂他吃下去。

慕容夜其實是吃不下去的,但看著她瑩白的小臉,還有認真的表情,心里暖和和的,于是強忍著自己的不適,勉強地吃了一小碗粥下去。

錦兒也知道他用不了許多,一碗下去後也不再喂了,自己也吃了些。

因為用過的東西不能流到外面,所以她把碗筷用布包好,放到房間的角落里,自己回到床榻上的時候,看見他似乎睡著了。

她坐上榻,輕撫著他的俊顏,一踫,嚇了一跳,怎麼這般燙人!

再看了一眼,錦兒嚇了一跳,只見慕容夜的臉上也開始長那些紅斑,錦兒不敢驚動他,自己下了床,拿過燭火一看,然後迅速地搗住了嘴巴!

他的臉上,全是暗紅色的斑點,這疫癥漫延的速度很是驚人,她輕輕地撥開他的衣衫,只見那塊黑霧已經逐漸凝聚起來,不再是煙霧狀,而成了一塊有形態的黑色斑塊……

錦兒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她放下燭火,伸手搖了搖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于是她知道了,慕容夜不是睡了,而是昏迷了。

她听太醫說,這樣的情形已經是末期了,頂多活不過兩天。

那麼慕容夜一直在撐著了,這個傻瓜,自己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說?

錦兒哭著,「慕容夜,你不能死!」

錦兒折騰了一氣,沒有了力氣,她倒在他的身上,看著那不再英俊的臉,伸出手,緩緩地撫著,喃喃地說,「還好,你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不然一定會受不了的吧!」

他靜靜地躺著,如果不是胸口那微微的起伏,錦兒會以為他已經去了。

久久的,她坐了起來,呆呆地,那種看著身邊的人慢慢死去的感覺像一根繩索一般,生生地扼著她的喉嚨,她甚至感覺自己干啞得說不出話來。

錦兒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到了下半夜的時候,慕容夜的臉色開始由暗紅轉成紅色,那本來陰暗的臉又一下子紅光滿面起來,但錦兒知道他現在更加接近死亡,因為他全身開始發燙——

他一定很難受吧!錦兒見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于是下了床榻去取了一碗清水來,她小心地用布濕了些許放在他唇上,讓他一點點地滋潤。

大概是感覺到了那種清涼後,慕容夜的嘴微微地張開了些,錦兒俯子,低聲問︰「是不是想喝水?」

他竟然點了點,只是眼楮未曾睜開。

錦兒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後俯子,貼著他的唇,一點點地渡到他的嘴里。

他饑渴地吞咽著——

下一秒,一股劇烈地咳嗽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血霧,那是黑色的血——噴了錦兒滿頭滿臉的。

而慕容夜的胸口則是劇烈地起伏著,他的面色通紅通紅的,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匯集到臉上一般……

錦兒顧不得自己臉上的血,她哭喊著︰「慕容夜,我不管,我要救你,我去叫御醫。」

她抹抹臉上的淚水,和著那黑黑的血,看起來剎是可怕,剛想爬起來要走,卻被一只大手拉住了手臂,一個微弱的聲音隨之響在她耳側︰「錦兒…不要去。」

她回過頭,低頭看著他的手,那曾經是多漂亮有力的手,可是現在布滿了可怕的紅斑,而且,那力道已經不足以捏死一只螞蟻了!

她久久也沒有動!

「錦兒,听我說!」他說著,又咳了兩下,爾後眼楮定定地望住她,「從現在起,不可以去外面,因為…」

她閉上了眼,「可是,我就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嗎?」

他苦笑著,掙扎著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里,仔細地摩擦著,仿佛他的手里拿著的是最好的玉石一般!

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伸手模到自己懷里,慢慢掏出一樣東西出來,一點一點地送到錦兒面前。

他每說一個字都很困難,但他堅持著要說︰「錦兒,這個你拿著,我知道這時候給你,實在是自私了些,但,如果不給,我——死不瞑目!」

錦兒眼睜得大大的望著那個通體鮮紅的血玉,她一看就知道這個小東西珍貴異常,而且他貼身的物件必定是有著非凡的意義的。

慕容夜的眼緩緩地閉上,手上的血玉也從指尖慢慢掙月兌下來……

這一生,他有太多的不甘,但他都能一笑抿過了,他擁有了一生的摯愛!

錦兒的眼一點一點地聚焦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紅黑的斑開始淡化了,生命也像是那些丑陋的斑點一樣,淡去…再淡去…

她猛然從他手里拿過那個血玉,緊緊地扣在自己的手里,爾後死命地抱住他,「我不讓你死!」

他了無生息地任她吻著,哭喊著,那俊容淡淡地……

可是,他再也听不見了!

錦兒趴著哭著就睡了過去,等她迷迷糊糊地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睡在一塊冰上,她一驚,完全醒了過來。

她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著慕容夜全身都變得黑黑的,她伸手去探了一下鼻息,爾後,身子一軟,就跪坐在床榻之上…

「他不會死的…不會的!」錦兒不斷地喃喃自語著,然後彈跳起來,開始滿屋子打著轉,她的目光不敢落到他的身上,不敢接受他已經死了的這個現實。

久久的,她神情迷亂,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眼里閃過一絲痛苦。

她從角落里拿出昨夜吃飯的碗,用力在地上摔碎了,然後撿起一個碎片,狠狠地在手上劃了一下,鮮血像是泉水一樣冒了出來…。

「慕容夜,最後一次吸我的血吧!」她淡淡地笑著,慢慢地往他走去,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衫,爾後輕輕地躺到了他的身邊。

靜靜地躺在他身邊,感覺生命像是游絲一般從手里流失,輕輕地,她伸出手,留戀地撫著他的臉。

她手上的血,一點一點地沾在他的臉上,唇上,染紅了所有。

她的意識慢慢逝去,听不到他唇邊逸出的一聲申吟,也看不到他的眼睜開,那里全是渴望……

手上似乎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她徽笑著側過頭,渙散中感覺他開始吞咽著她的鮮血,她唇邊帶著一抹滿足的笑,緩緩地閉上了眼……

慕容夜此時是沒有意識的,他只覺得渾身都像是浸在火場里一般,忽然來了一陣清泉,他迫不及待地喝著,他要喝飽了,他不想死——錦兒還在那里等著他回去!

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樣子,慕容夜覺得身體輕飄飄地,渾身都舒服得像是毛孔都豎起來一樣,只是嘴里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很不好受。

他皺著眉頭,松開嘴里的「食物」,一抬眼,心髒便仿佛停止了跳動。

錦兒——她躺在那里,一只手還在他的頸邊,鮮血緩緩地流著,染濕了枕畔……另一只手垂在床下,手里緊緊地抓著一個物件。

慕容夜呆呆的看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松開她的手,潔白的小手心里,赫然是他的血玉,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來,那翅尖上的血色漫延開了,本來是點點紅色,現在暈染開來……

這是錦兒的血!

慕容夜移動她的手腕,想起那暢快的充沛的飲用……

他頹然坐到了床。上,沉痛地閉了閉眼,然後一拳狠狠地打在床鋪上!

錦兒只覺得身子隱隱約約地震動著,很不好受,頭暈得要命,再加上月復中翻江倒海的感覺,她一下子趴到床邊,暈天暗地地狂吐著……

慕容夜腦子里一片空白,久久地才伸出一只手踫踫她的肩,低喚了一聲︰「錦兒。」

錦兒正吐得難受,一下子撥開他的手,火大地,但也很是虛弱地吼著︰「等我吐完再說。」

她說完,正要接著吐,忽然身子一僵,然後像是動畫回放一樣,慢慢轉過頭,看著他——

而他也是——

良久,目光膠著目光,纏綿緋側……

「你沒死!」竟然同時輕問!

「我沒有死!慕容夜,你也沒有死!」錦兒胡亂地擦著眼淚,飛一般地撲到他的懷里,小身子一軟,偎在他的肩頭,哭得抽抽噎噎的,事實上她也沒有什麼力氣了。

慕容夜緊緊地摟著她,不斷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不怕了!」

在錦兒看不到的時候,他的眼悄悄地紅了。

錦兒用力捶了他一下,抬起頭,又哭又笑︰「我才不是擔心你,我是說我自己,如果,你活了,我要是死了,那不太虧了。」

慕容夜笑吟吟地看著她,而她猛然抬起頭,這才捂住嘴,不敢置信,天哪!

他的臉,竟然全好了,她放下手,雙手急切地撫了上去,那唇,那鼻子,那潔白若瓷的肌理,模著,模著,看著看著,臉就不自覺地紅了,燙了…他竟變回原來的俊逸的模樣了!

最後,一雙眼都不敢往他臉上看,而手放也不是,拿下來也不是,總之是四肢無措,渾身無力。

錦兒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小嘴,那一臉震驚的樣子可愛極了,只是失血過多,那紅也只是淡淡的,盈盈目光輕抬,和他似水眼神對上,久久地,慕容夜輕嘆一聲︰「錦兒,你怎會這般傻?」

錦兒只是抖著唇,不出聲。

片刻後,他不再逼她,他想他是明白了,只是這話,不用說出口了。

他輕輕地摟她入懷,錦兒伏在他的懷里,柔順得像只小貓一樣。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爾後一把打橫抱起她,往外走去。

輕輕地推開門,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把陰暗的屋子照得透亮的,仿佛前兩日一切生死離別只是一場夢而已。

門外,跪著一排人,俱都拭著淚水——听著錦兒夜里的哭聲,所以一致都認為慕容夜已經去了。

慕容夜鳳眸一瞄,房子四周竟然已經堆滿屯柴火,看樣子,他們再不出來,不病死也得被活活燒死!

而那些人听見開門的聲音,都驚了一下,爾後便看見太上皇叔抱著錦兒緩緩地走了出來。

嘎?這是什麼情況?

病得不是太上皇叔麼?為什麼現在太上皇叔看起來生龍活虎的,而錦兒姑娘卻一臉蒼白,活像是被人吸了一半的血一樣。

安海擦擦眼晴,不敢置信地說︰「是太上皇叔麼?」

不會是鬼吧!

慕容夜黑著一張臉,不善地說︰「不是朕難道是鬼?」

不得不說這主僕二人相當地默契。

安海聞言,非但不生氣,還喜極而泣,分別向天上的,地下的神靈分別地謝過,那模樣正經得讓人想笑,又笑不出來——

好笑得讓人心酸!

江公公頭發又白了許多呢!

錦兒倒在他的肩頭,故意壞笑兩聲,「慕容夜,你要怎麼報答我?」

慕容夜不管跪著的這些人,目光移向懷里的調皮鬼,冷冷一笑,「以身相許如何?」

錦兒張大了嘴,天,他,他竟然……

而安海听了,簡直是像打了雞血一樣,一下子起身,吩咐左右,「快去給太上皇叔準備屋子。」

最好今晚就洞房。

錦兒一听這話,當下也就掙扎著想要下來,但她必竟是失血過多,一下子哪里能緩得過來。

慕容夜牢牢地固著她的身子,沉聲對著下面的人道︰「燒了這個屋子,朕染病的事情不許泄露半分。」

他抱著錦兒,親眼看著那房子一下子騰起了火苗,瞬間就吞沒了一切,錦兒輕靠在他的肩上,輕輕地說,「真像是做了一場夢!」

慕容夜唇瓣抿得緊緊的,臉色也繃著。

錦兒知道他難受,伸出小手模了模他的臉,側著頭道︰「這不能怪你!你已經盡力了。」

他身子震了震,慢慢把目光收了回來,落在她虛弱的小臉上,她望著他,錦兒地一笑,極美。

他捉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用彼此的體溫溫暖對方。

一起看著那大火,靜靜地站著,為他們一起度過的艱難的日子。

回到原來屋子的時候,錦兒見到房里放著一個屏風,後面是一個大大的浴桶,里面滿滿的熱水,所以整個屋子都氤氳著霧氣,朦朦朧朧的,讓人不免想入非非起來。

她的臉一下子燙了起來,吶吶地問︰「你準備洗澡?」

她的表情透露了太多的不自在,慕容夜忍住笑,應了一聲︰「嗯!」

「噢!那要我回避麼?」她咬住舌根,打死也不想承認她也好想洗一洗,感覺身上都臭死了。

慕容夜低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奇怪,錦兒也說不出來是什麼眼神,總覺得藏了些侵略在里面。

他開始剝她的衣衫,其實那衣服早就變了色,黑黑紅紅的很是不漂亮,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快,她的身上只穿著剩下一件淡綠色的兜兒,而他則只留下了件襯褲。

錦兒羞得不敢抬起頭來,這不是他們首次luo袒以對,但,她的面上嬌羞得可以滴出水來。

他的她在水中對坐著,一手輕抬起她的小臉,她的美眸浸在一片水光里,美麗得讓他嘆息,緩緩地,他湊過身子,吻上她淺色的唇瓣…

錦兒身子僵著,動也不敢動,他的身上充滿了一股男性的力量,讓她害怕,讓她顫抖。

錦兒呆了一下,就見他已然輕笑著離開她的身子,長臂一伸,不知從哪里端過一碗紅紅的湯水,他勺了一勺,送到她的唇邊,輕輕地哄著,「錦兒,你身子虛,快些喝!」

之所以沒有踫她,很大原因是因為她的身子禁不起折騰,可是,現在這個呼吸急促的男人是誰?

錦兒沒有喝,只是湊上去聞了一口,便皺了皺眉頭,捂著嘴,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含糊著說︰「好苦!」

當然苦,這是用最珍貴的藥材熬制成的補血藥,也難為安海能在這麼短的時候湊齊藥材了,更別說這里不是京城,而只是一個偏遠的小縣城。

慕容夜捺著性子,好言好語地哄著︰「喝了身子才會好!為了朕,錦兒,你一定要喝下去。」

慕容夜鳳眸微微掃過她清瘦但卻越發玲瓏有致的身子,目光中含著意味不明。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朕的廢後誰敢動最新章節 | 朕的廢後誰敢動全文閱讀 | 朕的廢後誰敢動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