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山倒海這門掌法,每增加一重勁力變化,對于武者力量掌控的考驗程度都要翻上一倍。
所以想要使用超出修為限制的勁力重數,以四重提升到五重而論,並非是四加一那麼簡單。
要不是蘇勤已然使用出了骨化銅秘技,但是那種元力激蕩對于經脈的沖擊,就能使他再也抬不起手來。
只是他全力以赴去接蘇沐塵的掌力,後者卻意料之外地手掌一滑,似一尾游魚般一轉一繞,從他的手掌下方穿過,迅捷無倫地印在了他的胸口處。
波!
一聲輕響傳出,蘇勤神情一呆,起初竟感受不到半分力量傳來。
但下一個瞬間,一股陰戾的氣息從前胸直透到後背,仿佛一個大浪兜頭拍下,將蘇勤震得連倒退都不能,直接坐倒在地。
「蘇沐塵,你跟自家人動手也要使詐,太卑鄙了!」
蘇月夕俏眼含煞,縴腰一扭沖入到二人之間,胸脯一挺,將蘇勤徹底保護在身後,避免蘇沐塵趁勢繼續攻擊。
「使詐?我方才只是說讓他接我三掌,可沒說只是要接我的掌力,他自己擋不住我的武技招式,又能怪誰?」
蘇沐塵雙眉微軒,不屑說道。
「你!」蘇月夕氣急之下竟找不出反駁他的言語,元丹境初期的元力猛然運轉開來,就要有出手的趨勢。
「月夕堂妹,我警告你一句,你的修為可跟我差著兩重,真要和我動手,你沒有勝算,而且我是懲罰這小子,是伸張宗族規矩。你為了這個和我動手,我傷了你也不會受到宗族責罰的。」蘇沐塵的笑容雲淡風輕,但雙眼中閃動的光芒卻滿是奸詐。
「臭小子,你確定真不需要刁爺爺出手?你已經被他的十成力量擊成了重傷,最後一掌他也絕對不會留情,你會被打死的。」
刁狂感應了一遍蘇勤的身體狀況,語氣憂慮地說道。
「不,最後一掌我一定要自己接。」
蘇勤雖然已經痛得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願在蘇沐塵的面前露怯,仿佛一旦他避讓軟弱過一次,日後就再也不能面對更加強大的蘇沐天。
「唉,真拿你沒辦法,這樣吧,你速速將手中那枚元丹吞服下去,運轉修羅戰訣煉化其中的元力,用這股力量去和那家伙再拼一掌,也許你不但能夠接下他的第三掌,之後還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刁狂立刻提出了新的主意。
「吞服馬光的元丹?」蘇勤還真沒有想過這種辦法。
不過他這會兒也真的是體內元力幾乎耗空,那一招排山倒海五重勁雖然擊在了空出,但元力依舊釋放了出去,超負荷的消耗立即將他的八九成元力都已抽空。
「咳咳!咕嚕!」
趁蘇月夕站在面前,遮擋視線的當口,他假作低頭咳嗽了一聲,同時將悄然取出的元丹吞如了月復中。
轟!
元丹剛一入月復,雄渾的元力便爆發開來,丹田中先是一暖,隨即就轉化成了一陣遭受強烈沖擊後的劇痛。
「月夕姐,你讓開,我這就來接他第三掌!」
感受著經脈猛然充盈乃至于飽脹起來的元力,蘇勤精神一震,轟然站起身來,揮手就將蘇月夕的身子撥到了一邊,雙眼緊緊盯住蘇沐塵,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倔強之色。
「小子,你還真夠剛硬的,可惜你要是肯求饒一下,我或許就能夠放過你了。現在你就只能怨自己命苦。」
蘇沐塵本以為自己前面兩掌早已把蘇勤打廢掉了,沒成想後者居然一眨眼就能夠勉力站起,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極度挑戰。
他說話間左手手腕一翻,一枚赤紅色的符已然拍上了右手小臂,紅光閃爍間,符消散,化作一股獨特的力量融入經脈血肉中,隨即其一身氣勢開始節節攀升,竟有直追地煞境初期的趨勢。
「豹力符!小子,這一掌還是讓刁爺爺來吧,他真的會打死你的。」
刁狂頓時驚聲叫出了那符的名字,語氣急迫地勸說著蘇勤。
但後者仿佛認了死理,無論如何都要親身面對蘇沐塵的刁難。
「洪濤掌!」
蘇沐塵也是被他的態度逼迫得怒火越來越盛,不但借符臨時提高了自身實力,同時手上使出的也已是一種品階極高的武技,仿佛最少也要把蘇勤的一條手臂打爛才肯罷休。
「排山倒海,六重勁!」
蘇勤已然進入到拼命的狀態,這時候根本不在乎消耗和損傷了,掌力硬生生加到了六重勁道,同時魂力也將身前一丈的範圍都覆蓋住,隨時防備蘇沐塵變招。
嗚!
手掌穿破空氣,發出一陣嗚咽呼嘯之聲。
蘇勤已然把自身的全部潛力都壓榨出來,爆發出的這一掌就連元丹境後期強者也要暫避鋒芒。
但他並不知道,就在自己的手掌即將與蘇沐塵的手掌相接前的一剎那,一枚小小的紫色符印悄然自他袖底飛出,先一步接觸到了後者的掌心。
「怎麼回事?」
蘇沐塵忽然感覺到掌上力量大幅傾瀉出去,仿佛被什麼古怪的事物抽取走了,短短一個呼吸間,體內元力就空了近一半。
噗!
兩掌相擊,只發出一聲低沉的響動,預料中的轟鳴根本沒有出現。
那紫色的小印自然是早已離去,蘇勤的手掌中只感受到了蘇沐塵明顯虛弱了許多的力量,山海六重勁爆發出去,竟使得他絲毫不需要後退,便已將後者的第三掌承接下來。
反倒是蘇沐塵,還不及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就被那山呼海嘯般的力量打得連退七八步,就連束發的布袋也崩裂開來,頭發披散開,形狀狼狽。
「怎麼回事?難道是蘇沐塵最後放水了?」
「不會吧,他的表情可是已經氣到不行,似乎還用了什麼符提升力量,怎麼會放水?」
「那你說他為什麼會被那個叫蘇勤的小子給擊退?他們的修為可是足足差了一個大境界還多啊。」
「我怎麼會知道?不過我看那蘇沐塵好像在最後關頭出了點什麼意外,氣勢飛快跌落了一大截,恐怕沒能將實力發揮出來吧。」
圍觀眾人議論紛紛,都搞不清楚明明剛剛還被打得坐在地上的蘇勤,怎麼能夠輕易接下蘇沐塵的第三掌。
剛剛還威風凜凜地以一敵二,擊敗了兩名元丹境後期強者的蘇沐塵,居然被一名尚在元氣境的少年擊退,臉面簡直丟到了十成十。
「你的三掌我都已經接下來了,可以走了吧?」
蘇勤雖然將對手擊退,但面色並不平靜,細密的汗珠遍布于臉上,說話的聲音雖然極力克制,但如果站在近處仔細去听,便會听到那一絲隱隱的顫抖之意,仿佛他正在努力忍耐著什麼。
「走?」蘇沐塵此刻羞怒交加,根本不願意放蘇勤離開,但他又覺得在這麼多人面前食言實在太傷臉面,變得兩難起來。
「喂,蘇沐塵你不是想反悔吧?」
蘇月夕再一次站了出來,幫著蘇勤說道。
「哼,我當然不會反悔,只是念在同為蘇氏宗族之人,擔心他受傷嚴重,自己無法離開,想要幫他一把而已。」蘇沐塵到最後還是保持著那副假惺惺的臉孔,居然裝出對蘇勤滿臉同情的模樣。
「行了,你也不用在這里裝好人,否則就不應該有這三掌的事情。」蘇月夕看出蘇沐塵此刻也已受傷,自忖憑借元丹境初期的修為也能夠和後者戰個平手,說話絲毫不給面子。
「蘇月夕,你不用在這里揶揄我,他是成功接下來我三掌,搶奪諸位歐陽世兄的事情就算一筆勾銷。但眼下我們還要通過這四座法陣進入古墓的最終藏室,這個機會,他就別想要了,除非他能夠再接下我三掌。」蘇沐塵到最後也不想輕易繞過蘇勤,提出了如此苛刻的條件。
「你!」蘇月夕頓時柳眉倒豎,酥胸起伏不定,顯然被蘇沐塵的行徑氣得不輕。
「月夕姐,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再進那勞什子的破藏室了。這古墓里面我已經逛得差不多,這就走了吧。」
蘇勤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笑著說了一句,竟然轉身就向後室外走去。
「你這就走了?那最後一間藏室中的東西,就算拿不到,你也不想看上一眼麼?」蘇月夕滿臉詫異,甚至忘記了繼續和蘇沐塵爭執。
「不看了,有什麼好看的?我連即將進入地煞境的高手都能抵擋住,還怕日後修為提高不上去,實力止步不前麼?」
蘇勤語氣灑月兌,話音方落已然出了後室,進入到錯綜復雜的墓道之中。
他的態度發生如此劇變,把在場眾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模不清他心里到底轉著什麼想法。
不過蘇勤也早已不管那些了,離開後立即施展靈雀變的身法,在墓道中急速穿梭,來到那與歐陽氏兄弟遭遇的靈藥室中,通過暗門回入到了密道。
噗通!
剛一進入密道,他便一跤坐倒,大口喘息了幾下,隨即努力擺出盤膝而坐的姿勢,修羅戰訣以最瘋狂的方式運轉起來,丹田中的元力漩渦飛快旋轉起來。
如今那馬光的元丹早已從他月復中消失,全部化作最精純的元力散布到他的四肢百骸中,如果放在平時,貿然吸收他人的元力,始終非常危險的行為,未經過調和的不同元力同時存于一體,只會誕生出沖突與暴亂,將武者的經脈全部沖突得粉碎。
但眼下情況不同,他一來有修羅戰訣傍身,煉化融合元力的速度遠超常人,再加上與蘇沐塵的強橫掌力踫撞過一次,消磨掉了元丹元力中屬于馬光的獨特記號,只要花費足夠的時間,轉化那股元力沒有多少難度。
此時此刻,蘇勤也已然明白了刁狂所說的「意想不到的效果」是什麼意思,因為他已然感覺自己觸模到了突破的邊緣,即將通過這種近乎亂來的方式,踏入元丹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