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勤以元丹境後期的修為施展飛燕變,速度比尋常的地煞境初期武者施展遁地之法還要快,而且他還把刁狂已然教給他的魂力追蹤之術下在了那女子身上,追上對方只需要兩刻鐘時間。
這也是因為那女子連日經歷苦戰,力量消耗太大,已經發揮不出最快的速度了。
當蘇勤終于追上那女子的時候,對方剛剛擺月兌五名孤狼佣兵團成員的糾纏,用一柄二尺長的霜刃短劍在五人身上挨個留下了對穿傷。
不過她自己也掛了彩,左手上臂中了一刀,鮮血把整條袖子都染紅了,顯然傷得不輕。
但這也算是很好的結果了,畢竟她鏖戰這些天也不曾受過太多傷,如果不是有隨身的療傷丹藥,那就證明其實戰經驗高到了一定程度,被多人圍攻也能夠避免遭受傷害。
如此人物,蘇勤是打心底里佩服,如果能在其狀態完好之時與之交手切磋一場,必是一件幸事。
當然這會兒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先幫那女子月兌困才是關鍵。
以白蝠變靠近到那女子身邊,見對方正在一邊奔行一邊撕下衣袖包裹傷口,蘇勤稍稍等待了一會兒,待其包扎完後,驟然間現出身形,「呼」地一掌向其攻去,招式與先前第一次出手時一模一樣。
他這一掌,並不是真的要攻擊對方,而是想讓那女子認出自己來,方便接觸。
至于這種方法會不會造成誤會,就不好說了,但總之是最快捷的一種。
果然,感受到身側忽然襲來的勁風,那女子始終猶如冰山般的神色驀然流露出一絲震驚,但她並不驚呼,而是嘴唇緊抿,縴腰扭動,反手一劍回刺過來,劍身上綻放出地煞寒芒,同時其面色也是白了又白,顯然這一招反擊消耗的力量不小。
蘇勤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而且那柄短劍顯然是件品階不低的上等兵器,他手無寸鐵下怎麼敢硬,一邊在掌心處凝聚出元力戰鎧稍稍阻擋劍勢,一邊飛速地抽身後退,同時口中大喊︰「慢著慢著,我是來幫你逃走的!」
不過他這番言行顯然沒能取得對方信任,只是成功讓那女子認出自己罷了,在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劍技下,蘇勤就仿佛飄蕩在大海上的孤舟,隨時有被撕成粉碎的危險。
但這僅僅是表象,真禽九變的身法雖不敢說絕世無雙,至少目前為止蘇勤還沒遇到過比之更加靈活的身法武技,以之閃躲一個消耗過重的同階對手的招式,還算不上什麼困難的事情。
只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而且其他孤狼佣兵團的人也隨時會追來,所以蘇勤在避讓了一陣後,忽然把從趙克遠那里得到的地圖取出,迎風展開,同時向那女子大喝道︰「喂,看看這是什麼!」
這一下終于收到效果,那女子的劍勢微微一緩,凝神觀察地圖所繪,短短兩三個呼吸後便瞳孔凝聚,將那副地形認了出來。
蘇勤見方法奏效,趕緊趁熱打鐵道︰「有了這張圖,你大可不必再擔心逃走的時候又會遭遇妖獸襲擊,月復背受敵,甚至還能利用這種優勢反過來限制住孤狼佣兵團,畢竟他們不是每個人手里都有這種地圖的。要是你還不信我,干脆把地圖拿去就是,甚至我可以按照地圖上的標注替你先探探路,驗明真偽。」
這句話說完,那女子的劍勢也終于徹底停了下來,短劍交在左手中倒持,右手向前一伸,冷著臉道︰「不用,我見過胡光的地圖,你這份肯定是他臨時畫下來的一部分,估計是交給那些隊長們用來圍追我的,不知道怎麼到了你手里,拿來吧!」
蘇勤沒想到她眨眼間就把事情猜了個**不離十,而且索要地圖的方式如此直接,略一遲疑,便把地圖重新卷起,隔空一拋,送到對方手中。
這已經算是他最大的誠意了,只為了讓那女子的態度不要再這麼冷淡,好歹雙方能多交流兩句,商量一下眼前狀況,畢竟就算有了地圖也不代表一定能擺月兌追兵,還需要借助其他手段。
但哪成想,那女子一伸手把地圖抄住後,立即扭頭就走,根本不再理會他。
蘇勤哪見過這種白拿好處的人,心頭不禁冒火,但又立即壓了下去,畢竟他還有事求著對方呢,關系鬧僵了不好,而且也怪他之前出手有些魯莽,看來已在女子的心中留下芥蒂。
因此他什麼多余的話都沒說,只是將身法一展,趕了上去,在距離女子兩丈之外與之齊頭並進,同時笑著說道︰「你好,我叫蘇勤,從烏山鎮來的,到萬妖山脈里面歷練,正巧我跟那孤狼佣兵團也有些仇,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咱們大可多親近親近。」
這話是他照著一些書籍里的內容來說的,算是足夠低聲下氣了,而且也幾乎是第一次對陌生人直接說出真實名字,誠意十足。
但那女子依舊不曾動容,聞言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是誰,從哪來,我沒興趣,你也不要打听我,我警告你,咱們還是不要太熟比較好。」
再次遭受拒絕,蘇勤簡直無語了,他還沒听說過世上有這種性格冷得跟一塊冰的人,跟這種打交道,還不如直接去尋找一處地煞氣脈比較省力氣。
就在他有些後悔剛才把地圖交出去得太順利,現在不方便索要回來的時候,刁狂的聲音在心底響起,解除了他的疑慮。
「小子,你不要怪人家性格太冷,九陰孤煞體質的人,而且還是名女子,自然就會產生出如此性格,她能跟你說話,我看就算是已經接納你了,不要灰心,再多說幾句話,努努力,這可是一條人形的地煞氣脈,可遇不可求哦。」
「好,知道了。」
蘇勤無奈地應了一聲,然後打起精神,再次笑著道︰「我以前也曾和你一樣,經歷過一次被人圍追堵截的事情,不過當時追我的人不像追你的這麼多,但我那會兒的實力也不行,被追得很是狼狽,最後還是我師父來救的我,不像你,自己一個人就能跟他們周旋這麼多天。」
听他無視了自己的要求,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那女子心中同樣無奈,冷著臉沉默了一陣後,忽然道︰「我叫門落雪,你記得這個名字就好,別的無需知道。」
「門落雪?好奇怪……奇特的姓氏。」
蘇勤感嘆一句,卻沒有更多的追問其家世,算是遵從了一次對方的話語。
而這一來也反倒讓他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兩人一時間沉默下來,只是默默地同路而行,間或門落雪停下來查看一下地圖,擇定方向後繼續前進。
又走了一陣,二人再次遇上兩撥追兵,蘇勤主動出面料理掉,完全不需要門落雪出手,倒是又博得後者不少好感,雖然那張俏臉依舊冷若冰霜,但至少看向蘇勤的目光已經略略帶了點柔和之色。
不過擺月兌追兵的過程顯然不會那麼順利,因為門落雪的行蹤早已被孤狼佣兵團知道,在奔逃了半日後,三團一隊的人正好迎面堵了過來,其中不但有此隊的隊長,三團的團長也在。
這二人,一個是半步地煞境中的頂尖人物,實力直追地煞境初期強者,另一個則是貨真價實的地煞境初期,而且已達到了初期的巔峰,隨時能夠突破至中期,實力均不容小視。
看著那二人氣勢洶洶地猛沖過來,門落雪也不禁一反常態地主動開口道︰「喂,蘇勤,這兩人太強了,我狀態完好的時候或許可以抗衡,現在卻必定不行,你沒必要和我一起,走吧。」
她這便算是十分感念蘇勤的相助之恩,不想讓後者趟自己的渾水。
畢竟對方不但有兩名強者,還有一大群元丹境的好手,這場戰斗可不好打。
但蘇勤正愁沒這種表現機會,聞言大笑一聲,迎頭沖上,只向身後遠遠甩下一句話︰「落雪姑娘,你就安心看我的好戲吧。」
「蠢貨,是你自己找死的,可不怪我,我走了。」
門落雪的性格已經冷到了一定程度,雖然先前已經有點接納蘇勤成為同伴的意思,但是現在眼看後者的行為猶如自殺,她才沒有多費口舌勸說的意思,立即就要選擇其他方向繼續逃走。
至于日後會不會幫蘇勤「報仇」,就完全看她心情了,至少有一個人能逃走,總好過兩個人一起陷在這兒。
不過當她跑出一段距離後,無意間地一回頭,卻讓她一怔地停下了腳步。
只見得蘇勤忽然放出來一頭壯如犀牛的大型妖獸,指揮其對付那一隊隊長,而他自己則身法轉折變化,直接凌空飛起,掌影重重,朝三團長凌空壓下,浩大的掌風壓得大地震動,最近的幾顆樹木向外翻到,竟有一擊格斃對手的無上威勢。
「他…他能飛?難道他其實是天罡境的強者?」
門落雪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她可沒想到忽然前來幫助自己的這名少年,修為居然高到那種程度。
「這恐怕和中州的那些少年天才有得一拼了吧?」
她不由得冒出如此念頭。
但緊接著她便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有誤,如果蘇勤真是一名天罡境強者,就根本不需要跟自己一起逃跑,干脆把所有追兵都殺光就是,而且也不可能為了跟孤狼佣兵團有仇而幫助自己,因為他自己就能把仇報掉。
「看他的氣息也就和我相差不多,應該是元丹境後期,就是不知道學會了什麼特殊身法,才可以暫時飛行,先前那種可以當面隱藏住身形的能力,似乎也是身法之故。哼,說歸來不過是掌握了一些特殊手段罷了,修為也沒有多了不起。」
當門落雪想清楚了一切,並在心底表現出一絲不屑時,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心扉正在被悄然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