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外面依舊漆黑一片,有暗淡的星光,映著冷冷月華,散照在蘇小天的床前。♀
呵了一口氣,蘇小天一溜,從被里鑽了出來,拍拍嘴巴,伸了個懶腰,就三下五除二的穿好了衣服。
屋子還沒有動靜,想來牧風華四人還沒睡醒,蘇小天踮著腳,步子邁得不大,輕輕開著門,吱呀一聲,在寂靜的黑暗里,十分清脆。
小聲地洗刷了一番,蘇小天就走出了屋外,一陣刺骨的寒冷,撲面而來,空氣中還夾雜著濕冷的水汽,趁著微弱的月光和山上朦朧的燈火,一層濃霧,滲透進山里的一切,包裹著視野所及的萬物,蘇小天置身其中,而不知稍遠處有何物,只能模模糊糊的尋找著鐘樓的方位。
清妙峰的鐘,不是一般人可以敲的。
蘇小天不明白檀伊真人為何讓他一個平凡小子來做這件事,這個困惑,直到很久以後,檀伊真人才很認真的告訴了他。
「小天啊,你知道,我為什麼當初會讓你去敲我清妙峰的鐘嗎?」
蘇小天搖搖頭
「那好,你覺得斷刀客如何」
「如刀仙……」
「哈哈,那你說,這麼一個人,會隨隨便便的帶一個凡人給我嗎?」
蘇小天也認真地想了想,片刻後,很慎重的搖了搖頭
「所以,我就跟自己賭一次,賭你的未來,賭我清妙峰的明天……」
不過這都是後話,現在蘇小天正在苦惱呢
林間的霧較大,蘇小天花了半天,才找到了鐘樓的所在,一路小跑過去,衣服被霧氣里的水滴打濕,鞋子也多被地上的枯枝肆意擦劃。
鐘樓二層,第一層漆著牆,有兩三窗戶,走近一看,木制雕花,刻著鳳棲梧桐圖,畫工精美,栩栩如生,蘇小天只覺畫中的鳳凰如活著一般,鳳眼靈動,正凌厲的望著自己。
蘇小天搓搓眼楮,再仔仔細細看過去,畫上的鳳凰,並沒有什麼異狀,不由笑了一番自己,疑神疑鬼的。
轉身,向右走去,一道紅漆的大門出現在眼前,門上也刻著畫,不一樣的是,這畫的不是鳳凰,而是蘇小天從沒有見過的異獸,青白獠牙,一首綠發,一雙眼楮,就如銅鈴般大小,腳踩黑雲,黑雲之中,紫芒閃爍,手甫一放在上面,一股刺骨的寒冷,如濃霧般剎那席卷整個身心,蘇小天忙抽開手,打了一個冷顫,嘴唇凍得發紫。♀
歇息了片刻,蘇小天不信邪的再次把手放在門上,寒冷之意竟大減,一陣欣喜,正當他準備一舉推開門時,不料,手中傳來一陣劇痛,猶如觸電般由手心到全身,一片酸麻。
「這……」
門,蘇小天開過無數次,就在剛才,他還開了門,蘇小天一直以為,最難開的門,不是房屋之門,而是方便之門。
現在他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一間門,是如此難開。
蘇小天無奈了,敲的鐘還在第二層,他又不能如柳兒般御劍飛行,能怎麼辦呢?蘇小天嘆了一口氣,只好頂著頭皮,咬著牙,再次伸出了手,蘇小天干脆眼楮一閉,屏住呼吸,大有「你想干嘛就干嘛,老子不管啦」之意。
手慢慢接近門,蘇小天已經做好痛苦的準備,待一觸模到門,蘇小天想也沒想,直接用全身的氣力推開,大出蘇小天意料的是,這次不僅什麼也發生,門反而被自己推開,蘇小天心中一喜,還沒反應過來,只听啪的一聲,蘇小天狠狠摔在了地上。
蘇小天痛苦一哼,回頭看向那門時,一眼激憤,恨不得立馬就過去給它兩腳。
一伸腿,有點痛,大概是膝蓋的皮擦掉了一塊,蘇小天手撐著地,吐了一口口水,慢慢站起來,「真是晦氣」。
蘇小天拍拍衣服上的塵土,頭一抬,掃向四周,一層階梯,通向第二層,不過令人大為震撼的是,樓道附近,設著一扇扇門,和外面的門大小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門上的圖案不一樣,每一扇門都有自己的圖畫,蘇小天大致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自己不認識的奇珍異獸。
只是不知,門後是否又是一片怎麼的世界,蘇小天越想越忍不住要去推開眼前一扇門看看。未知的總是能勾起人們的好奇心。
不過,蘇小天回頭一望,天色已明,纏繞著門外叢林的濃霧也稀薄了些,就像一條條灰白的絲帶任意穿行在山野之間。
「算了吧,天色也不早了,還是先去敲鐘吧,免得又被柳兒師姐罵……」
蘇小天忍住心中的沖動,沒有再看那一扇扇充滿著神秘的門,一溜煙地跑向階梯,爬向第二層。
鐘樓的第二層,是空的,沒有牆壁,只有一口久經風霜的古鐘,和一根破損不堪的橫木,不分黑天白夜,靜靜的佇立群山之間,也不知陪伴清妙峰多少年了。
「就是撞這個鐘嗎?」
蘇小天手放在橫木上,仔細打量了下眼前的這口古鐘,發現與世俗的鐘並沒有什麼兩樣,反而還多了些殘舊,多了些銅綠,鐘上的文字也多見磨損,看不出絲毫神奇之處。
橫木的材質,是盛產于玄州的青岡木,樹高一般為九丈,寬三尺以上,壽命可達二百多年,樹葉在秋天時為金黃和紅褐色,特別好看,並且枯葉在冬天不落,蘇小天嘗讀諸子經書時,所用的書簽,就是用此木葉所制。
此時在外鄉,突然看到這種樹木,頓覺熟悉。
古鐘周圍的地板,散落著不少深紅的痕跡,就像新鮮的血跡經過一段時間的風干,顏色變得深暗許多。
沒有多想什麼,蘇小天按照柳兒師姐的吩咐,正式撞上了他的第一天的鐘。
鐺~
鐺~
鐺~
蘇小天一連撞了三下,三聲清越的鐘響,立馬從沉寂的鐘樓幽幽升起,由近及遠,像波浪般向四周擴散,喚醒那還在美美夢鄉里而不願醒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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